唉,是禍躲不過,現在的呂奉先,還遠不是董卓手下的呂奉先,橫行霸道,以力欺人,他會毫無顧忌地肆意妄為。但要殺人放火,這時他還是萬萬不敢去做的。
看到偌大的一個甄家莊園,始終再無人出頭。而且,就算他們有出頭之人,今日怕也是不能善罷甘休了。
因為,打狗看主人,雖說這呂布不知打得是誰,但在劉域這邊,卻是一定要討個說法的。否則,別說自己的貼身近衛,就是這甄家的人,事後也會將他看扁了。
「狂徒,休得無禮!你這私闖民宅,到處亂走亂撞,我且問你,你是自己一人私家出遊,還是公幹到此護佑丁原大人而來的?」
呂布聽了一愣,原本臉上有些不屑於一個少年出來冒頭的表情,頓時就有了些許變化,頓了頓,他猶猶疑疑地反問了一句:
「你是何人?」
回營取完東西,一直未離開半步的陶鷹,看著四周被打得橫七豎八的弟兄,雙目噴張,厲聲喝道:
「此乃大漢關內侯,新晉虎賁西中郎將,本次剿寇八都尉之函谷關都尉,我家侯爺諱字劉域是也。狗賊,不分青紅皂白胡亂衝撞大漢侯爺、將軍,還不快快請罪!」
「你、你竟然當今紅透半邊天的敦煌公子劉小侯爺?」
呂布終於臉上徹底變了顏色,嘴裡小聲嘀咕一句,忽然轉身拔腳便走。
「狗賊,哪裡跑!」
陶鷹怒吒一聲,帶著沒有受傷的數名近衛就要追去,劉域趕緊出聲將他們叫了回來:
「你等不是他的對手,不要莽撞。」
說著,他緊接著就是一聲冷笑,盯著呂布的背影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就是一條天上的二郎犬,也總有家長管著。我們就在此候著,該做什麼繼續做什麼。待得晚間,他若還沒有管他的人來找本公子說話,那時我們再說!」
這時,甄逸也終於恰到好處地醒了過來。聽見劉域的話,訕訕地上前一揖道:
「劉侯爺,在下不知怎麼就暈了過去,實在慚愧得緊。小女抓周,侯爺你看是不是要——」
劉域微微一笑道:
「當然該怎樣還怎樣,一段小插曲,說不定還為貴千金沖喜哩。走吧,客隨主便,這接下來,甄大人如何安排,我就如何照辦就是。」
甄逸聽得一陣激動,連聲說道:
「多謝,多謝劉侯爺大人大量,唉!」
很快,眾人換了一個院子。乳娘重新抱著甄宓,待八個家丁將一床錦被鋪陳於一張巨大的案幾之上,隨即緩緩解開襁褓,將已經能夠自己爬行的小甄宓輕輕放出。然後又有八名丫鬟走上來,將懷抱之物,一點一點地擺上去。
這時,甄逸略帶羞愧地在一旁提醒道:
「劉侯爺,你是貴人,若有、若有——」
哦,劉域拍拍腦門,連忙拉過陶鷹手中的百寶囊,從裡面掏出一物晃了晃,然後順手將所謂的皇后頭巾與此物放在一處,親手將它們放到了錦被之上。
說也奇怪,巨大的錦被之上,已經被八名丫鬟,輕手輕腳地放上去了數十樣各種物品,小甄宓都是瞪著一雙眼睛,看過一眼,便直接忽略了過去。就這樣東張西望,當劉域將禮物連同頭巾一放上去,她就像得到某種感應一般,立刻掉過頭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小甄宓開始動了。一點一點的,撅著小屁股,一雙嬰兒肥的小手,直直地伸向了那方並不起眼的頭巾。隨後,一把抓入手中,笨拙地低頭瞅了一眼,嘴裡便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成了,劉域長舒一口氣。
而一旁的甄逸,卻不知為何,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怪異起來。盯著甄宓手中的頭巾,出神地看了半晌,方才一臉尷尬地衝著乳娘揮了揮手。
「好了,抱走抱走,唉!」
劉域一聽,趕緊趁勢說道:
「哎呀,看我這一高興手忙腳亂的。甄大人,那樣禮物才是我贈予貴千金的正物,怎麼又多出一方頭巾來。」
甄逸一聽,頓時兩眼放光,趕緊命人將頭巾取了還到劉域手中,同時嘴裡顫抖道:
「快快,將五小姐放下,重新抓過!」
小甄宓這次果然不負眾望,帶著甄逸殷切的希望,坐在錦被上左右看了看,再次義無反顧地將手伸向了劉域贈予的那樣寶物上。
眾目睽睽中,無數雙目光盯在小甄宓身上,直到她最後將寶物徹底抱入懷中,方才齊齊爆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笑聲。
劉域一看,雖然有些肉疼,但還是發自心底地一笑,盯著小甄宓深深地凝視了一眼,轉身望向甄逸道:
「甄大人,這個磨砂寶瓶,本身就是工藝奇特,實難打磨的寶貝。而瓶中所裝之物,更是千年方可一得之龍涎奇香,名曰九珍八寶花露玉液,可解百毒,更能讓婦人之美憑添別樣風情。二者合一,堪稱一絕。」
想到洛陽城中流傳的「雲上出手皆聖物」之童謠,甄逸也是又驚又喜,激動得內心波瀾連連,只有深深揖道:
「侯爺所贈,實在太過貴重了。這份恩情,應在那方士讖語之上,今日竟真的有了落腳處,在下、在下感激涕零,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些許小事,那就什麼都不要說才好!」
劉域說著,舉目看了看天色,忽然臉一**:
「陶鷹,你速速去院外看看,張昶是否已來。他若已來,立即傳我號令。親兵營全部出動,點齊各營三千人馬,即可將本庄團團包圍,不得再放任一人出入!」
陶鷹一動不動,兩眼閃閃放光道:
「回公子,隨軍從事張昶已然帶著中軍候在了外面,只等公子號令!」
劉域一聽,轉身便對甄逸拱手道:
「甄大人,今日幸會,多有叨擾,這便告辭。待得黃巾之亂蕩平,他日若有機會,可到敦煌疏勒河做客。」
說完,他剛要拔腳而去,慌得甄逸一把攔道:
「劉侯爺且慢,今日一見,乃是天大的緣分。我中山無極甄家,斷無這樣輕慢的待客之道。況且又有術士讖語在前,適逢侯爺大軍過境,我豈能沒有任何一點表示。」
說著,他一招手,命人將一份清單遞上,嘴裡鄭重其事道:
「些許薄禮,只做大軍日常消耗,不成敬意,萬望劉侯爺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