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溶月離去許久,厲將軍才想起厲雪。
「雪兒呢?」
「回將軍,小姐出府了,要不要去找回來。」管家心中忐忑,京城不比邊城,身為世家小姐,就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安靜靜做個大家閨秀,可厲雪呢?不是玩失蹤就是離家出走,關鍵是厲將軍一直寵著厲雪,管家只是一個下人,不好多加干涉。
「隨她吧。」
厲將軍心中很清楚,論算計,他不及蘭溶月;論地位,他只是一個將軍,而蘭溶月是皇后;若姬長鳴和厲雪當真彼此心意相通,他這個做父親的只怕也未必有能力去干涉。
老管家原是厲將軍收下的兵,受傷之後厲將軍便將他留在府中做了管家,厲雪在姬長鳴家中住這點老管家是知道的,只是想著姬長鳴和蘭溶月的關係,又加上他擅機關術數,未曾將厲雪接回來。
「老爺,恕老奴說句不應該說的話,小姐再這麼下去,只怕對閨譽有損。」
「女大不中留,隨她去吧,人生一世還有什麼比平安喜樂更重要的呢?」若非與蘭溶月一席話,他還會堅定讓厲雪和關亦暉定親,可見過蘭溶月之後,他很清楚,即便厲雪是他的女兒,若厲雪堅決不嫁,只怕蘭溶月未必不會幹涉。
他唯一慶幸的就是蘭溶月考慮了厲雪的心情。
出了將軍府,已經在馬車上候著了。
「娘娘,厲小姐離府了,估摸著是向姬公子那邊去了。」
蘭溶月微微一笑,「看來厲將軍當真疼愛厲雪,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和九兒人一頭霧水,不明白蘭溶月所指為何?倒是零露沉住性子奮鬥著桌上的點心。
「奴婢不明白。」
「京城昨夜大火,今日白天也有好幾個地方出事,好在沒有造成什麼損失,關君候進京,本意是希望能得夫君倚重,可偏偏遇上宣平侯出事,京城大火,眼下這個實際,即便是為了關君候府的未來,短時間內他不會向厲將軍提親,至於厲將軍,明日早朝便會請旨去鎮守邊關,厲雪離開府中,厲將軍沒有追出來,說明什麼?」
朝局雖複雜,說到底斗的是人心。
人心選擇,說到底皆是因一個欲字,只要知道對方的,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
「娘娘的意思是厲將軍同意了姬少爺和厲小姐的婚事,既如此,小姐為何不提姬少爺提親呢?」緣分最難得,尤其是找到一個對的人,九兒擔心中間出現變故,心中不免為兩人焦急。
「不急,提親一事,自然應該由長鳴哥哥親自來,再說了,厲將軍這個老狐狸讓厲雪離開府中,一來是因為他很清楚我和姬長鳴之間的關係,為厲雪尋一個保障;二來他愛女成痴,篤定了姬長鳴不會短時間提親,否則他年前大可以定下厲雪和關亦暉的婚事。」
從厲將軍府出來,她便明白了,今日一切雖是她有心設計,給關亦暉創造了一個兩難的局面,反之,厲將軍又何嘗沒有藉此考驗關亦暉呢?
難怪容澤對厲將軍的評價如此之高,雲顥多年來從未讓厲將軍鎮守與燕國的邊境處,容澤是為了提醒她,雲顥則是怕厲將軍被仇恨沖昏頭腦。
殊不知這仇恨多年累積,只怕時間一長了,厲將軍自己未必能克製得住。
想到此處,蘭溶月眼神沉了幾分。
「難怪主子曾說,有厲將軍鎮守邊關,東陵絕無來犯可能。」突然想起幾年前晏蒼嵐曾說過的話。
「夫君倒是有識人之明。」蘭溶月說話的聲音略微大了些,似乎有意在說給誰聽。
一直暗中尾隨著的晏蒼嵐嘴角微微上揚,直接躍上馬車,隨即摘下面具。和九兒見晏蒼嵐上車,便立即下車了,九兒則坐在外面。
「去視察了。」蘭溶月倒了一杯水遞給晏蒼嵐,拿出手帕,輕輕擦了擦晏蒼嵐額頭的汗珠。
白磷一事,晏蒼嵐十分重視,京城的安穩關係這江山的安定,晏蒼嵐又豈會不重視。
「知我者,娘子也。」
「情況如何?」晏蒼嵐飲盡,蘭溶月拿起水壺,又添上了一杯。
「著火的地方不算嚴重,不過有心人著實不少,東陵、樓蘭、燕國三國有心求和,京城中各大勢力的人不算少,卻也算不上安穩。」晏蒼嵐放下茶杯後,將蘭溶月擁入懷中,一夜的疲憊,似乎此刻全部消散。
「其實我倒是覺得夫君不用去刻意關注這些勢力。」蘭溶月神秘一笑道。
看著蘭溶月心情不錯,晏蒼嵐心中的煩心事似乎全部消散了,「為夫願聞其詳。」
「無論是誰的勢力,只要不是自己人,凡有危機者,除掉便是。」蘭溶月伸出手,輕輕的替晏蒼嵐按著太陽穴,她的事情不及他的十分之一,而他即便是在忙,只要她想他的時候,他總會陪伴在她身邊。
得一心人如此,此生何求。
「娘子說的極是,如今京中的勢力的確太嘈雜了,冥殿、東陵、燕國、樓蘭都野心勃勃的潛伏著,南曜國雖未有什麼舉動,也不會沒有半點戒備,四國之後,有多少世家,這些世家的勢力只怕也會慢慢滲入蒼月國,若是要一一查清,的確是不可能人,只要不死自己人,便是敵人,我有娘子這個軍師,此生足矣。」
他手中的勢力雖不小,又是一國之君,但若真的要去查清所有勢力的來源,只怕手下人也是疲於奔波,一旦發生什麼事情,反而束手束腳,既然是敵人,又何須關心是誰派來的,除掉便是。
「軍師我可不敢當,對了,楊懷如何了?」
「楊懷並未上早朝,修書一封,辭官,如今正在張羅著宣平侯的喪禮。」晏蒼嵐將頭埋在蘭溶月頸部,呼吸中夾雜著她的味道,對這份溫暖,他越來越貪念,貪念到沒有她,她會想要毀了這個世界。
「的確是個孝順兒子,夫君,我有些累了,回宮後陪我休息一會兒可好。」朝中事務繁忙,不這麼說晏蒼嵐一定不會休息的。
他除了是她夫君之外,還是一國之君。
國與她之間,他總是將她排在前,而她,卻只將他放在心間,比起朝中事務,她更擔心他的身體會吃不消。
「好。」
兩人一同回宮,沐浴後休息。
蘭溶月醒來時,天空中繁星點點,窗邊躺著兩隻小雪狼,不遠處的書案上,晏蒼嵐正在批閱奏摺,聽到想動,晏蒼嵐放下手中的硃砂筆,走到窗邊。
「醒了,休息好了嗎?」
「嗯,你呢?」蘭溶月細細打量晏蒼嵐,眉宇間沒有了之前的疲憊,心中放下不少。
晏蒼嵐提蘭溶月穿好衣服,洗漱後道,「早你一個時辰醒來,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先用膳。」
「好,夫君,晚上我們去放火好不好?」
「好。」晏蒼嵐寵溺道,似乎蘭溶月說的是一件極其微小的事情,絲毫不覺得京城百姓對火的恐慌。
「夫君覺得在哪裡放火為好。」
他似乎總是能看透她的想法,以前,她最討厭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如今卻喜歡被他看穿,因為總有一種心靈相通的感覺。
「宣平侯府。」
正在布菜的和九兒聞言神情略微僵硬了一下。
誰來告訴她們,陛下和皇后要放火,還說著得這麼光明正大。
為君者,不是應該愛民如子嗎?
為後者,不是我應該賢惠嗎?
為何到了這裡總是大變樣,出格的舉動那麼光明正大,可偏偏他們還很期待。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另外一件事。」蘭溶月神秘一笑,神情中的玩趣似乎帶著幾分惡魔的味道。
「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辦事。」
蘭溶月咽了咽口水,這話怎麼說的這麼曖昧,莫非是她多想了。
坐下後,晏蒼嵐給蘭溶月盛了一碗魚湯,嘗了一口後點了點頭遞給蘭溶月。
「味道不錯,零露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一頓飯,愛意滿滿。
漆黑的夜空下,黑暗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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