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秋只言不知,別的倒是沒說什麼,弄得陸預有些尷尬,只得又討論回了貢院裡那兩個作弊的舉子。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
好似杜春秋還是不願意說這事,最後只能聊起了龍骨之上的甲骨古文。
而谷從秋卻意外地與一直針對自己的刑部尚書方孝夫及侍郎司馬義站在了一起。
他們聊的話題卻是周光芯之死。
谷從秋只是將劉永銘那天勘探周光芯的活安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表情十分得意,說話是眉飛色舞,好似天下任何奇案在自己的眼中都不過爾爾。
方孝夫聽得都有些下不來台。
谷從秋是推官出身,是屬於治安刑偵體系的,對於這些案子,他是手到擒來。
但方孝夫卻是科道出身。
官場上所謂的「科道」,其實是兩樣東西,即科與道。
科即是六科,原詣在六部放置的監察科級部門,後被泛指監察出身。
道是指的守道或是巡道,即下派人員到地方巡查地方官吏的不法行為,即御史台或都察院。
原本科是對朝官而言,道是對地方而言,因為在長朝的工作中,發現地方上的官吏與朝廷里的大員都有很深的聯繫。
複雜的關係網使得在查案子的時候「科」、「道」不分,於是便統稱為科道官員了。
方孝夫是從御史台那邊調過來,理由其實也簡單,就是被大爺黨的人排擠了。
但方孝夫的能力還是很行的,一步步地便做上了侍郎,後來又當上了刑部尚書。
方孝夫最大的能力是治吏,而刑偵方面還真的就是他的軟肋。
當谷從秋說到如何辦案時,方孝夫是最不樂意聽的了。
方孝夫衝著谷從秋冷笑著說:「知奇者,必有奇之!谷侍郎,本堂雖不知你從何處而知此做案之法,但還是要告誡你一聲,與你說這個辦法的人,要不然他見過,要不然就是他做過!」
谷從秋愣了愣,覺得方孝夫說得極有道理。
但他又想到這是劉永銘所提出來的,難不成劉永銘以前就幹過這事?
谷從秋不敢往後面再想,只得與方孝夫又說起了別的刑案來。
而另一邊,工部尚書袁魁與工部侍郎崔顯卻說起了不屬於工部的話題。
袁魁是五爺黨,與宮裡的韋賢妃走得極近。
此時卻是崔顯在向袁魁問那宮裡是不是真的在鬧鬼,鑄銀廠那邊是不是很不太平等等之事。
而兵部尚書胡璉庸正拉著七皇子劉永銳說著關於趙伯伊要去征東大營的事情。
趙伯伊還不是一個人去的,隨他同行的還有一名監軍及三千人馬。
這些人馬是從衛戍營里揀出來的,好似名單還是丁實從征東大營那裡用快馬寄回來的。
大理寺卿周書禮與左都御史伍庚良也正拉著侯不平說話,他們討論的卻是新上任的余諷。
這些尚書、侍郎們在宣政殿外站著說話,並不是因為這些話在朝班房裡不好說。
因為朝班房裡正在打嘴仗。
吏部尚書程管煒正在問戶部尚書丁成儒去年的俸祿什麼時候可以下發。
那丁成儒自然只是想搪塞過去。
可程管煒哪裡是個好搪塞的主,以丁成儒外戚丁家的身份進行了冷嘲熱諷。
說丁家門裡如何就出了一個與自家親外甥大皇子做對的親戚,一邊又含沙射影地說一些太子的壞話。
這些話當然一句不落地被同樣坐在朝班房裡的曹岳聽了去。
可曹岳就是坐著不動,不受程管煒的激。
朝官們就這麼三三兩兩地說著話。
一眾皇子在宣政殿上也不怎麼安份。
大皇子魏王劉永錮與三皇子劉永鑰站在一起交頭接耳地說著十分秘密的話,任是誰也聽不去。
四皇子劉永鎮與五皇子劉永鈞好似在密授什麼權機,應該是與工部有關。
四皇子好謀無斷,並不是沒有謀,好似說得還有些道理,說得劉永鈞是連連點頭。
七皇子劉永銳與八皇子劉永鍵則是單純得多。
八皇子笑話那七皇子太過粗魯,而七皇子卻直接拉起袖子展示自己身上的肌肉,言說連六哥都很羨慕自己身材。
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到。
劉永銘揉搓著迷離著雙眼,從一邊走了過來。
劉永銘來上朝是因為他昨天夜裡得了條十分重要的線索。
那就是水玲瓏是知道龍骨上甲骨古文之事的,而這件事情在民間是絕少人知曉。
但水玲瓏卻是知道,且她還是齊國細作。
那麼就能說明那位弄出這麼多事端的幕後黑手與齊國之間是有所聯繫的。
一來劉永銘想再看看朝上到底有誰符合那個幕後黑手的特點,至少找個懷疑對象也是好的。
二來也想面聖,與皇帝說說那外幕後黑手通敵之事。
但他卻不知道怎麼跟皇帝劉塬開口,總不能說自己就是九紋龍,這些年沒少打家劫舍吧?
劉永銘心事重重,又因昨天的那場亂而睡眠不足,所以現在想在朝班房裡休息一下。
劉永銘腳都沒踏進朝班房裡便聽得一邊有人叫喚自己。
「六弟!六弟!」
劉永銘聽得有人叫自己,轉頭一看,竟是從來都不愛理會自己的三皇子劉永鑰。
那劉永鑰站與大皇子站在一起,一邊向劉永銘招手,一邊又大聲且熱情地叫喚了幾聲。
劉永銘擦了一下眼屎,一邊向著大皇子與三皇子的方向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輕笑道:「這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三哥居然理會我了!您有什麼好事叫我呢?若沒好事您也不必開這個口,你知道六弟我不會說話,嘴裡吐出來的字能噎死人。」
劉永鑰呵呵笑道:「不是好事,但也不是什麼壞事。就是想問問你,你跟四弟、五弟那邊是怎麼一回事?」
劉永銘笑著應道:「都是生意上的事情。我產業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弟的酒肆因為酒菜不好,卻還想搶我生意,於是就發生了一些衝突,不過他最近好似聽了陸禮部的勸,消停了一些。五哥那裡更是怨不得我了,是父皇把內務府扔我手裡的,我想推都推不開,弄得五哥很不高興!」
三皇子劉永鑰難為情地說:「本來……本來早該跟你說了。四弟的酒肆里其實有我的股,六弟,您看……賣我個面子吧?」
劉永銘呵呵笑道:「行,就買三哥你的面子了,反正只要四哥那裡不再來給我搗亂,我也就不去找他麻煩也就是了!」
三皇子一聽,馬上說:「六弟,沒有你供給的好酒,我與四弟的那幾家酒肆可都沒了生意了。你看是不是……」
劉永銘為難地說:「三哥呀,該買你的面子的時候我自然會買。我也不是不通理之人,我現在生意越做越大,那些好酒我自己都不夠用。之前是看到兄弟情面上,這才分了四哥一些,是四哥自己……唉,不說了。說多了我便惹人厭了!「
三皇子劉永鑰笑道:「你多釀一些也就是了,父皇可不禁你釀酒。」
劉永銘搖頭說道:「他嘴上是這麼說,但我真要是釀多了,他覺得我太浪費浪食,就該拿別的事情來擠兌我了!這事不商量了哈!三哥若是想吃好酒了,回頭打發人來我王府里,我送一些給你。」
三皇子嘆了一聲:「可惜了。這酒樓生意其實也挺好賺的。我編的那些書,還指著這個進項呢。你是不知道編撰一本書有多費錢!」
在劉永銘其他兄弟的眼中,劉永銘就是個不學無術之人,絕不會對書本感興趣。
三皇子在劉永銘面前說起書本,必是有其它的深意。
劉永銘看了看三皇子,又看了看大皇子,一下子明白了三皇子為何跟大皇子走得那麼近了。
劉永銘呵呵笑道:「大哥,三哥又管你借錢了?你為了修舍利塔可下了老本了,哪裡還有錢借給別人呀!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推諉,和三哥說我錢多,甚至可以像七弟、九弟那般借了不用還?」
大皇子向來不待見劉永銘,他哼了一聲說道:「讓六弟失望了,我還有些閒錢。」
劉永銘笑道:「大哥,我這幫你說話呢,你應一句窮得都揭不開鍋了,三哥不就不管你借錢了麼?心裡別總憋著一口惡氣,那樣不好。跟什麼過不去也別跟錢過不去呀。」
大皇子心裡的確就堵著一口氣,就是不想在劉永銘面前認輸。
他冷笑一聲說道:「錢我有,一點也不缺!前此日子我還弄了一條魚吃呢,那魚可精貴了,花了我不少銀子!也不知道六弟你識不識得。六弟,聽說你有吃喝嫖賭四藝在身,以吃為最,是不是真的?現在改口還來得及,免得我說出來,你又不識得,讓旁人看了笑話!」nt
劉永銘樂道:「世間魚類繁多,江河湖海各有生機,我漢國又偏霸關中,不識得也算不得什麼笑話。不過大哥,您說的若是長江鰣魚、太湖銀魚、松江鱸魚,那便不用再提了,總不能是常見的黃河鯉魚吧?」
大皇子笑道:「天下四魚名頭太大,我自不可能吃這麼普通的東西。我可與你說,我吃的不是河魚,而是海魚!通體都是黃的!上為褐黃,下為黃金,一身富貴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