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銘為難了起來。燃字閣 www.ranzige.com
那厲舒才說道:「即是如此,那也只好給袁尚書……」
「他死了!」
「什麼」曹岳與厲舒才驚了一下。
劉永銘說道:「不瞞曹相,之前與您所說的幕後黑手,便就是袁魁!收編豫王死士去武當縣的也是他袁魁!」
曹岳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如何會是他」
劉永銘嘆了一聲言道:「我其實也不希望是他。他可是朝里少有的清官呀。可惜了,全是裝出來的,那墳頭裡的財寶多的喲……」
「什麼墳頭」曹岳問。
劉永銘應道:「就是那片小樹林呀,你不是知道的麼當時你沒看到那裡有個墳頭。」
「哦!」
劉永銘即然已經將袁魁之死說了出來,那便只得將那天夜時發生的事情與曹岳一一說起。
但劉永銘也只是「一一說直」,而不是照實說,畢竟有些事情劉永銘是不想讓曹岳知道的。
而厲舒才原本就是劉永銘的人,讓他知道了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曹岳與厲舒才細細地聽著劉永銘將那天夜裡的事情說完,心中也都感慨萬份。
厲舒才嘆了一聲說道:「卻沒想到會是這樣!」
曹岳則是越聽越迷惑。
他皺著眉頭說道:「六爺,您之智慧臣是知之,但……」
「但什麼」
曹岳直言道:「但您關於袁尚書的推論是不是……是不是有些牽強。或者說……」
劉永銘從靠椅上站了起來,對曹岳說道:「曹相想說什麼」
曹岳說道:「六爺,臣覺得,你的推論雖然是對的,但是臣怎麼總覺得……覺得您是先知道了幕後黑手是袁尚書,而後從結果往前推論的。」
曹岳這話一說出來,那厲舒才好似也知覺起來。
厲舒才想了想說道:「是呀,六爺,你剛剛所說的那些推論好似就是如此。」
劉永銘嘆了一聲。
曹岳問道:「六爺有難言之隱」
劉永銘嘆氣道:「不瞞曹相,正如您所言!」
曹岳連忙問道:「六爺何出此言其中還有何變故」
劉永銘說:「二月十九日夜,我在宮裡審出了夏彷,第二日回到王府,等著眾人準備完畢好去查抄夏彷家。就在秦王府里……」
「如何」
劉永銘說道:「在本王的寢臥里,本王發現了一張字條!」
「字條」曹岳深吸了口氣:「臣一直很好奇,六爺如此精明之人,當知曉衛戍軍那些軍卒是不能被收為府衛的!只要臣動動嘴,您的麻煩可就大了!六爺您做事向來謹慎,卻突然行此不利之事,原來是因為有人隨意出入了您的寢臥!」
劉永銘點頭說道:「是呀,秦王府安全成了大問題,這要是在我睡夢之時,突然有人偷偷進入,那本王這條命就算是擱在那裡了!」
厲舒才說道:「字條上說什麼了」
劉永銘說道:「就說了一件事,袁魁是真兇!」
曹岳問道:「六爺可曾查過那張字條是誰給您留的」
劉永銘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想應該是個女人。」
「女人」
曹岳想了想說道:「就是袁魁死前所說的那個出賣他的女人應該是袁尚書的同夥吧」
「應該是!」
曹岳突然問道:「六爺,您最近惹沒惹什麼不該惹的女人」
「曹相這是什麼意思!」
曹岳言道:「按臣的經驗……這是因愛成恨!」
劉永銘嘖了一下嘴,說道:「曹相,你這一把年紀了,如何也學會編排人了!」
厲舒才趕忙說:「臣覺得曹相說得有禮。六爺,您再好好地想一想。」
「我要是能想得著還用得著這般苦惱麼塵煙……就是安康縣主,她的事情,必是那女人向父皇建議的!可我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只知道她想殺我!」
厲舒才又問:「在六爺您始亂終棄的那些女人里……」
「你才始亂終棄呢!爺我即使對青樓里的姑娘都沒那般惡毒過!」
曹岳笑道:「六爺,臣怎麼覺得您這是口是心非呀你一定是知道是不是只是您不敢承認!不是您想說謊,而是……而只是害怕承認!」
劉永銘白了曹岳一眼:「曹相!您這是藉機生事呀,要不然我們說說您的情史,那個厲侍郎,你是不知道呀,當初曹相……」
劉永銘正要說,那曹岳連忙擺手道:「打住!打住!我們說正事!說正事!就說這奏疏里事情!去年寒災發生之時該撫的就撫過了,皇上那裡亦是免了三水、環縣、安化三縣的一年歲賦!」
厲舒才愣了愣,問道:「曹相當年什麼事情」
曹岳搖著頭向著厲舒才看了過去。
那厲舒才馬上說道:「臣也這麼覺得,長安、洛陽兩府不必免賦!就是工部屯田戶那裡有些問題,還得問問衛侍郎,他也許知道。」
劉永銘說道:「屯田戶那裡先不管了,父皇鹽引代酬已經做起來了,那些屯田戶所納的軍糧想來將來也會少許多。這就讓父皇自己去向百姓施恩德吧。至於漢中、上庸、兩隴,波及不大,亦是不用免,西涼那裡我們又管不到!延安、榆林那裡正在剿匪,有兵威鎮著,想來就算是到了秋收也不會有太大的變數。」
曹岳應道:「臣就是這個意思,想來厲侍郎也有這層深意!」
厲舒才馬上也說:「慶陽、平涼兩府才是撫災的重點!」
劉永銘道:「撫災是為了夏收不出亂子,不是為了真的撫災,而現在我是想……」
劉永銘說著晃晃悠悠地來到了曹岳的椅子邊上。
他雙手扶著曹岳身前的條案,對曹岳說道:「戶部原本就有些困難,全縣免賦的話,怕是父皇也不肯。我想把這三府凡有十畝地以下的農人的歲賦給免了!我說的是歲賦!」
「包括秋稅」曹岳問了一句。
劉永銘點了點頭。
「農人不易,該給他們休養生息……六爺剛剛說三府」
曹岳想了想說道:「六爺指的是商洛府剛剛厲侍郎沒提到商洛府呀。商洛北靠長安,東抵洛陽,且是南下上庸的要道,還在秦嶺之中,沒被寒災波及。六爺的意思是……」
曹岳說著深吸了一口氣。
劉永銘輕笑著點了點頭。
曹岳想了想,突然猛得點了一下頭,說道:「可行!但得派一員能吏!」
劉永銘說:「余諷這人我看就行!」
曹岳搖頭說道:「不成!皇上想要新政,想要改一改大理寺的風氣,朝里少不了他。」
「那就侯不平去!」劉永銘說,「右都御史正好做這個活!」
曹岳又搖頭道:「六爺當初把侯右都塞進我太子黨里來,為的不就是讓太子與臣產生一些嫌隙麼六爺之計即是已成,何必要將其調走呢最近太子的確與臣沒怎麼說話呀!」
「跟你說正經事呢!」
曹岳笑道:「臣說的就是正經事!侯右都在太子身邊可幫不少的忙,國事日重,臣沒辦法說教於太子,現在也都是侯右都在忙此事。若無侯右都,太子必被那林逸才等人蠱惑,而被他人有機可趁!正如剛剛那道關於豫王世子的奏疏之事……六爺別急,臣說的『有人』不是你,而是指的魏王!」
「你不肯放人」
「不放!侯右都不能走!」
厲舒才都有些聽蒙了,他問道:「六爺,你們說的是……說是什麼呀!」
曹岳看了看厲舒才,和藹地解釋道:「免三府之歲賦太多,戶部等著錢用,自是不可能。但要是免了十畝以下田畝農戶之歲賦,則可免除農戶在夏收時鬧出事情來!」
「這下官懂,就是……」
「厲侍郎不要著急,聽本閣說完。民間有句俗話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即是免了十畝以下農戶之歲賦,那麼那些世家大族為了蠅頭小利即會把自己家的田又掛回農戶身上去!一個農戶看起來不多,但如果百戶人呢那可是千畝之數呀!鄉紳世家在縣裡的勢力是不可小視的。」
厲舒才本也是個聰明人,經曹岳這麼一說他也聽懂了大半。
厲舒才說道:「若是那些人作奸犯科,實在是朝廷不利,的確要派一員御史下縣巡察!」
曹岳輕笑一聲:「非也!不只是巡察,而是要為皇上把清丈田畝之事給做完!」
「清丈田畝」
「是!現在清丈田畝還只是在長安、洛陽等地實行。商洛雖然也開始查了,進展卻十分緩慢,還沒查完。慶陽、平涼兩府根本就沒開始。而清丈田畝最大的阻力即是鄉紳豪強,甚至一些世家也是不願意被朝廷這般查來查去的。」
厲舒才說道:「只要那些鄉紳豪強敢把田畝掛在免賦農人的名下,那麼就可順手給治了!而那些沒去掛田的鄉紳即是守法,更是不會反對清丈田畝了!那我們就可以馬上順手把那些田給丈量出來!」
曹岳點頭說道:「正是這樣,但問題是派誰去!一來要有對付地方鄉紳的雷霆手斷,二是要不怕得罪人,畢竟現在誰也不清楚那些被查到的鄉紳與朝里的誰有什麼親屬、裙帶關係,三來,能接受民間所訴、分辨是非、甄別案情真假。四要精通戶部章程,能把清丈田畝之事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