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呀你!」
「不才,粥廠管事徐小義!」
「你這人……」
環兒與徐小義爭嘴之時,陸琳琅已然是進了那間破廟裡去了,而劉永銘則是小心地將本就破舊的門給關了起來。筆下樂 m.bixiale.com
面對著劉永銘,陸琳琅此時的臉色卻是十分難堪。
她低著頭向著劉永銘壓了壓福,說道:「葉郎,我……」
劉永銘笑道:「琳琅小姐不必如此,你我實非外人。對了,我最近也沒常來這裡,你如何便知曉我在這的?」
陸琳琅低著頭說道:「跟了你一路了。」
「什麼?」
「在大慈恩寺外便看到你了。見得你進了一家茶樓,我便將轎子停在一邊,原本是想在外面等著你出來,好與你言語幾句。只是你走得快,我也只得讓轎夫一路跟隨。」
「打發環兒叫一聲也即是了。」
「大街之上又不好說此事……跟到此處……原本是想讓環兒叫你的,見得你與一位富公子正在相談,怕是有什麼大事要說,故爾不敢打擾。」
陸琳琅其實是不敢與劉永銘開口,猶豫了一路,要不然她早就讓環兒大聲叫嚷著跑著上來與自己說了。
這也怪劉永銘剛剛在路上為了讓杜祖琯追不上自己而走得快了一些。
劉永銘笑道:「琳琅小姐若是有事便與我直說,你我二人通著心,實不該見外。」
陸琳琅咬了咬唇,低著頭說道:「我、我,葉郎,你、你莫要怪我。」
「怎麼了這是?我如何也怪不到小姐什麼呀……莫不是……」
劉永銘當然知道陸琳琅這是怎麼了,他裝作驚呀地說:「莫不是你娘為你選好了夫婿,你要另嫁他人了?」
陸琳琅猛得抬頭否認道:「不,不是。沒有。」
劉永銘做作放心的樣子,微微一笑。
那陸琳琅卻又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去。
劉永銘問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我、我把你琴給弄丟了。」
劉永銘十分不在意地輕笑了一聲。
陸琳琅抬眼,偷看了一眼劉永銘。
原以為劉永銘會生氣,卻不想那劉永銘卻十分自若地站在原地。
陸琳琅擔心地問道:「你、你不怪我嗎?」
劉永銘卻是笑道:「此物乃是家傳,上一輩說,那把琴只能留給自家兒媳。你若是給卻丟了,這個婚你可是真悔都悔不了了!」
陸琳琅一聽,那頭馬上低了下去,紅著臉說道:「你、你胡說什麼。我、我……」
「你莫不是真想找到琴以後還給我?呀,這可大大的不好了!」
「不是!」陸琳琅抬頭看向了劉永銘,淚眼巴巴地說道:「你當真不怪我?」
劉永銘笑道:「我的即是你的,別說是一把琴了,我的心、我的情、我的整個人都是你的。只要你心裡不把我給弄丟,心裡還裝著我,我便不會生氣。」
陸琳琅越聽心中越是感動。
「葉郎……」
陸琳琅輕喚了一聲,撲進了劉永銘的懷中。
劉永銘用手指輕輕地扶起了陸琳琅的下巴。
那陸琳琅兩耳燙紅地將雙眼閉了起來。
劉永銘見此,正要深情地吻下去,卻聽得耳邊傳來一陣孩童的嬉笑聲。
劉永銘轉頭一看,只見得一群小孩正墊著腳從那沒有貼紙的門上鏤空處向里看著。
他們一邊看,還一邊發出咯咯的笑聲。
陸琳琅感覺不到劉永銘的嘴唇,耳中亦是聽到了聲響,也轉過頭去一看,竟是一群小孩正看著自己。
陸琳琅的耳根更紅了,好似自己做了天下最丑的事情,連忙往劉永銘的懷中鑽去。
劉永銘將陸琳琅一把抱住,對著那些孩子氣道:「看什麼看呀,還不快讀書去,背不下書來,看一會兒先生如何打你們手心!」
孩子們聽得劉永銘的話,紛紛衝著劉永銘做起了鬼臉,而後一鬨而散。
劉永銘輕拍著陸琳琅的背,在她耳邊輕語道:「沒事了,他們走了。」
「剛剛、剛剛、他們都看見了,沒臉見人了。」
劉永銘輕笑道:「小孩子而已,別放在心上。小姐……」
「你還這般叫我……」
「琳兒……」
「嗯。」陸琳琅低聲應了一句。
劉永銘輕笑著,原本還想對陸琳琅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那環兒從外面開門闖了進來。
環兒見得二人摟抱著一起,用手把雙眼一捂,立刻轉過了身去。
陸琳琅將劉永銘輕輕一推,自己也退後了一步。
她說道:「我、我不能久留,還要早點回去呢。」
「剛剛還想問你來著,你如何與你爹一起去大慈恩寺了?又如何一個人回來?」
「你如何知道?」
劉永銘笑道:「我看見你爹的轎子了,料定你必在裡頭。」
陸琳琅說道:「我爹說近些日子家中常常鬧賊,心中不安,想去大慈恩寺上上香,好求個平安。」
劉永銘一愣,問道:「你爹他也信佛?他這種才子即使信佛,也是在家裡讀點佛經什麼的吧?如何會上寺廟裡來?他不是去祭奠山知府的嗎?」
陸琳琅搖頭說道:「應該不是,又好像是。」
「這就把我說糊塗了。」
陸琳琅解釋道:「上次你不是將一位江南陸家的人趕走了麼?這次他們又換了一個人來。是個和尚,沒住在我家,去大慈恩掛單了。我爹原本就是想趁著給山知府祭奠的機會與那人見上一面。」
「江南陸家認識的人可真不少,連和尚都有!只是他是怎麼掛上單的?」
「什麼?」陸琳琅奇怪地問了一句。
劉永銘笑道:「一般寺廟入口除了四大天王守衛山門之外,入口處還有一尊韋陀像。不同的寺廟韋陀像的身姿是不一樣的。」
陸琳琅知道劉永銘知識淵博,好奇地問道:「哪裡不一樣?」
劉永銘笑道:「韋陀身姿共有三種,其一為雙手合十,兩彎肘之間橫擺一條金剛降魔杵,意為過往僧人可齋食,但不能掛單。其二是一手持杵堅拄於地,另一隻手插腰,即意為可以掛單。」
「那第三種呢。」
「第三種即是將金剛降魔杵向天上高舉,意為不接待外來僧侶食宿。」
陸琳琅想了想,問道:「那大慈恩寺里的韋陀是何身姿?」
劉永銘笑道:「你沒去過?」
「我爹帶我去過幾次,但沒留意過韋陀像的身姿,我也不似葉郎這般有如此才學,知道這些事情。」
劉永銘笑道:「大慈恩里根本就沒有韋陀像!」
「阿?這是為何?」
「因為那是國家寺院,禁絕外來和尚出入!除非是拿著太常寺的手令,要不然外來僧侶連進門給佛主磕頭的資格都沒有。即使是寺里的和尚,沒有監寺的手令也是不得出寺的!」
「原來如此!咦?那這就不對了呀?那人不是住進了大慈恩寺了嗎?」
劉永銘笑道:「有兩種可能,一是大慈恩寺里私自留宿此人。二是朝廷特許他住進去。」
陸琳琅問道:「那會是哪一種可能呢?」
「第二種。因為大慈恩寺的主持現在在秦王府住著,沒有他的教命,即使是監寺也不敢留客。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從江南來的這位僧侶的身份可不簡單呀!」
「嗯?」陸琳琅心疑了一下。
劉永銘又笑道:「那人即是從吳國來的,那麼……如我所料無錯,他定是吳國派來的使者!但這使者卻是個和尚也挺逗樂的。」
「使者?還是個和尚?」
「哦。這定是你爹入了太子黨,曹相讓他去接待一下那吳國使者的。」
「阿?我爹入了太子黨?」
「只有這一種可能了。點到為止,可不能說太多。你爹只要入了太子黨就會沒事了,將來一切都沒有煩惱,入閣有望呀!」
「真的?」
「我還能騙你不成?你出來這麼久,想必你爹回家見不著你必會擔心,你還是快回吧。有空我去看你。」
「真的?」
「真的!」
「可那把琴……」
「沒事,我若是能找得回,必當為聘禮相送。」
「你……」
陸琳琅臉色一紅,轉過身去便逃開了。
「小姐、小姐!」環兒一見,立刻便追了上去。
劉永銘此時才從廟裡頭走了出來。
徐小義從一邊走過來,跟在劉永銘身邊,一邊走還一邊吐槽道:「這瘋女人,罵起來沒完沒了了!」
「別只記得與她鬥嘴,也不知道幫爺我守著大門。」
「六爺!您可真冤枉我了。我不是不想幫你守著,而是……您看這門,它還用得著守著麼?外面一眼就看進來了,你要是說點什麼話,我將人趕開即是。可你們在那裡那什麼……也是萬幸流民吃飽喝足走了,要不然這……」
「行了行了行了,倒還讓你教訓了一頓。」
「我哪裡敢教訓您呀。哦,樊先生來了!」
「在哪?」
「就在那呢。」
徐小義用手向著廣場上一指,只見得那樊笠正指揮著那些孤童搬運著一張張的破桌案往廣場中間拼裝起來。
劉永銘走上前去向著樊笠拱手說道:「攀先生!」
樊笠一見劉永銘,連忙還禮道:「喲,六爺。您如何在此?怎麼還圍著一條圍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