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節輕笑一聲說道:「不了!昨天夜裡與胡梨說的事情,今天葉先生便有了全部的準備,可見紅杏樓不是什麼單純的地方呀!胡梨這人很不簡單,秦王殿下讓他管著一個青樓,這是大材小用麼?想來……呵呵,紅杏樓就是你們秦王府消息的收集處吧?」
劉永銘笑著低了低頭:「陳上卿果是慧眼人,什麼都瞞不過您。筆神閣 m.bishenge.com」
陳知節接著說道:「胡梨帶走了一些人,她沒帶走的那些,定是不受信任者。且那些人胡梨也都認識,皆在秦王的眼皮子低下,把他們留下來除了增加徒增開支,消耗伙食之外又能有什麼用呢?」
劉永銘笑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但我會說出去!」
「嗯?」
劉永銘愣了一下。
那陳知節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來,優雅地放在了桌子上,而後向著劉永銘輕推了過去。
劉永銘看了那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許多人的名字與地址。
陳知節接著說道:「我是要把人都帶走,但齊公子卻是留下了一些呀。」
劉永銘笑著將桌子上的紙收了起來,拱手說道:「多謝陳上卿的功勞。敢問您什麼時候走?非是在驅趕您,而是您即是會將此名單交出來,可見您不日將起啟。為了讓您安心,我也只會在您啟程以後將此名單上繳。」
陳知節道:「行李皆已收拾停當,只要有機會,便馬上接田光眇走。葉先生大膽得交上去就是了,心腹我也帶走了幾名。剩下的那些人就算是被抓了也連累不到我身上來。」
「齊公子呢?」
陳知節猶豫了一下說道:「齊公子那裡還有些索事,可能會晚一些走。」
劉永銘問道:「您不擔心他被抓起來?齊公子若是在漢國被捕,齊君怕是會牽怒於您呀!」
陳知節笑道:「其一,葉先生與我交好,定是能說服秦王殿下與宋侍郎不要去抓捕齊公子。二來……呵呵,漢國朝廷若是真的將人給抓了,騎虎難下的怕不是齊國,而是漢國吧?現在兩國可還沒交戰呢?漢國朝廷是抓還是放呀?即使是秘而不宣,對我來說都是好事!我可是齊國的太子黨!」
劉永銘想了想說道:「還是讓齊公子回去吧,但……受點苦還是要的,要不然您真不好向齊君交差。」
「那一切還得看葉先生與秦王殿下的胸襟及氣量了。」
劉永銘又問道:「齊公子還有何事要在此逗留?」
陳知節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為了一個女人!」
「女人?」
陳知節言道:「他到了漢國以後,因水土不服生了點小病。因為身份特殊,不敢過於拋頭露面,於是便在一處皆是平民百姓的野郎中那裡就診。誰知……唉,誰知那郎中即是位女子,且生得美艷非常!」
劉永銘笑道:「您說的不會是長安城永坊城春杏園的薛女醫吧?」
陳知節一愣,問道:「葉先生何以知之?」
劉永銘笑道:「其人名曰薛璇璣,乃是神醫薛西垣之養女。薛西垣與奇川先生交情頗深,故而知之。那薛璇璣的確是有些姿色只是……只是其人不喜世家子弟,厭惡富貴之人。以齊公子的做派……想來討不得什麼好。」
陳知節笑道:「如葉先生所料,齊公子糾纏了那薛女醫有一陣子了,皆無有結果。」
「那我心中有數了!屆時我定會邀齊公子一見的,到時候還請陳上卿多多保護好齊公子吧!」
陳知節疑問道:「葉先生能找到齊公子?找到也認不得吧?」
劉永銘笑道:「我手上不是還有一個鳳冠麼?只要傳點謠言進齊公子的耳中,只說鳳冠即在薛璇璣那裡,齊公子必定會去的!」
「葉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幫您去傳這個話?要是他沒找到,那我……「
劉永銘答道:「齊公子正在聯絡周太子,想讓周太子在齊國舉事,此事陳上卿可知?」
「知之矣。齊公子之舉動,逃不過我的法眼。」
「周太子柴世榮與我家六爺相熟,其護衛豐不收與我相知,只需一言,其必傳聞於齊公子之耳,外人無從所知!」
「可否約定個日期?」
「陳上卿想讓齊公子覺得您在此事上有所準備?不必約定日期了吧?且我也不知他何時會去呀!」
正此時,外門傳進了一陣小鼓的咚咚聲。
劉永銘向大門方向看了一眼,說道:「您聽,這是棋賽開始了。這十番棋想來會下個三五天。此間出入舊莊,來往於街市,田光眇若是想逃走,動些心思即可。田光眇一逃,那齊公子必定也得逃離。換言之,五日之內,齊公子必然會去找薛璇璣,有意說服薛璇璣與他同去齊國。」
陳知節滿意地拱手說道:「那我便靜候佳音了!」
二人說話已完畢,門口傳來了一個敲門聲。
陳知節看著身邊的少女說道:「玫瑰,出去看看。」
劉永銘聽到陳知節叫喚那少女的名字,便開口道:「真是個好名字呀。」
少女對著劉永銘壓了壓福表示感謝稱讚,而後向著廂房雅間外而去了。
現代意義的玫瑰是工業戈命以後才有的,非要有人叫真具體到什麼時候,那便是1867年。
華夏古稱的玫瑰與現代的玫瑰不是一回事,可以說它就是月季。
甚至月季也不是原生品種,而是古人用薔薇雜交培育出來的新品種。
宋朝楊萬里寫過一首《紅玫瑰》,開頭兩句就是:「非關月季姓名同,不與薔薇譜諜通。」
可見宋朝之時,月季種與薔薇種已經分離,形成了兩種不同的植物。
後月季由絲綢之路被傳播到了中東大馬士革,再由歐洲人帶回到歐洲。
在與歐洲薔薇的萬次千種的雜交中,這才產生了現代意義的玫瑰,而此時已經是十九世紀了。
那名叫玫瑰的少女出了房間以後,劉永銘卻是問道:「她如何叫這個名字?莫不是性格火辣,命中帶刺?」
陳知節笑道:「非也。玫瑰者,月季、薔薇混種也。不知身世,不知源頭。」
「哦!」劉永銘點了點頭,好似明白了些什麼。
他說道:「看來這也是一位苦人呀!」
「葉先生若是憐她,不如……」
「不必不必!」劉永銘再一次擺起了手來。
陳知節在劉永銘面前敢說這些,不外乎是因為陳知節潁川陳氏的世家身份。
對於陳知節這種世家人物來說,他根本就沒有把女人當成一個人,而只是當成一個物件。
他沒說重話,不是照顧王珂珺,而只是照顧劉永銘的心情。
不一會兒,那少女玫瑰就拿著一張棋譜便走了回來。
玫瑰姑娘輕聲說道:「棋手已就位,第一盤棋已經下開始了。」
陳知節連忙說道:「快快擺上!」
「是。」
玫瑰說著便從一邊拿過早已經準備好的棋具,放在了在桌面之上。
那些棋具當然不是他們自帶的,而是舊莊裡一早為他們準備好的。
舊莊賺的本就是這樣的服務費。
有玫瑰姑娘這樣的侍女在,他們自然是不用自己擺棋的。
陳知節目不轉睛地看著由玫瑰姑娘盤好的棋盤,興奮地說:「我雖不喜于田曾波為人,但其得青峰先生真傳,有亞棋聖之稱,他的棋我也是不得不看呀!必會是妙手連連!」
劉永銘笑道:「夏彷亦是去齊國拜訪過青峰先生,得楊柳先生之棋譜,教研十餘年,收放自如,想贏則贏,想輸則輸,其收官之力怕不在齊使田卿之下呀。看這一手!」
陳知節向著劉永銘所指的棋子看了過去。
劉永銘順勢拿起了一枚棋子向裡頭擺了下去,一邊擺一邊說道:「此雖為定勢,黑白雙方各得其利,但還有一變化不可知也,那就是白棋的這一手!若是下到這裡,雙方戰局即開,不死不休。若是下在這星位角里,必定還得再布上十餘手棋,方會開始廝殺。」
陳知節看得連連點頭。
劉永銘笑道:「卻不想陳上卿亦是喜好弈之人!」
「非是喜好,乃是痴迷!齊國文風鼎盛,人人手談。若非如此,棋聖之名又如何會出於齊魯呢?」
別看今天舊莊這邊引了許多人過來觀賽,但齊國的文藝的確是比關中發達得許多,這是劉永銘無法爭辨的事實。
劉永銘只得與陳知節說起了棋來。
可沒一會兒,劉永銘卻發現王珂珺坐在一邊顯得有些無聊。
對於陳知節來說,女人只是玩物,用不著照顧對方的情況。
但劉永銘則不同,他向來憐香惜玉,剛剛與陳知節說那些事情已經冷落了她很久了,現在若是再不理她,想來王珂珺一定會生氣的。
王珂珺原本就不是為了棋賽而與劉永銘來舊莊,看不看棋對她來說無關緊要。
但有別人在場,卻是讓王珂珺原本所設想的「二人世界」有些突兀,所以便顯得無聊。
但劉永銘的講解又勾起了陳知節的興趣,使得陳知節不停地向劉永銘問那棋盤上都會有哪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