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後生往輩不敢與幾位長者同坐,且各位皆是朝廷重臣,可能會說些晚輩聽不懂的話,晚輩就不好在邊上聽取了。伏魔府 www.fumofu.com我到邊上一張桌子上去,有什麼事只管吩咐我就成。」
魏仲賢其實也是商賈里的佼佼者了,這一翻話說得也是天衣無縫。
陸預見魏仲賢這般懂禮數,滿意地點起了頭來。
但跟過來的陸琳琅卻是有些不滿,臉上是一點笑意也沒有。
陸預見得陸琳琅有些不開心,也不理會,而是說道:「琳兒,你與魏賢侄同一桌去吧,別打擾我們,我們這裡還要說一些政務之類的。」
「是。」陸琳琅應了一聲,讓魏仲賢更加高興起來。
魏仲賢彬彬有禮地向著陸琳琅示好,領著陸琳琅在隔壁邊上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
這兩張桌子自然都是魏仲賢定的,他與陸琳琅坐一桌,陸預、宋憲和宿倉坐另一桌,想來是他早就盤算好了的。
陸預等人落坐後便說起了棋來。
魏仲賢則是在偷偷看了陸琳琅幾眼之後,開口說道:「真是委屈小姐了,讓小姐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我以茶代酒,敬小姐了。」
魏仲賢說著便拿起了雜役上的新茶碗,小喝了一口。
陸琳琅坐在那裡,客氣地回了一個微笑。
她心裡再不高興也不至於會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但魏仲賢還是隱隱約約得看出什麼來了。
魏仲賢放下茶碗接著說道:「那日在青衿堂一別,小生是念念不忘。想起當日與葉……」
魏仲賢一邊說話,一邊看著王珂珺若無其事得在桌邊坐了下來。
魏仲賢的兩眼瞪得如同燈籠一般,到嘴邊的話也都被他吞了下去。
與魏仲賢不同的是,陸琳琅看到王珂珺時,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意外且又興喜。
陸琳琅露出難得的微笑說道:「珂珺如何在這?」
王珂珺坐正了位置之後才應道:「我是與葉永柏一起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棋力,這麼大的盛事,他哪裡能不參和,我是隨他來的。」
魏仲賢這邊還沒開口說「葉長青」正與一位女子在這裡約會的壞話,那王珂珺卻是已然主動承認下來了。
陸琳琅愣著神,原本的笑容又落了下來。
她疑問道:「葉、葉郎如何會與你在一起?」
王珂珺說道:「其實就是聊一些公事。」
「公事?」
「我不是和你說過麼?雖然女書院還沒正式開業,但我已被聘為女書院的女先生了。但朝廷自有規矩,這山長必得是有功名有名望的男長者。即是女書院,山長又是男子,若是壞了規矩,這書院便開不下去了。」
陸琳琅問道:「聽聞原本的山長即是在假山裡頭下棋的夏彷吧?現在好像是……是換作翰林院裡的屠翰林了。他不至於也會如此吧?」
王珂珺言道:「秦王府之前也是覺得夏待詔不會有事,誰知還是出事了。即使換成了屠翰林,誰又能保證他也能沒事呢?所以葉永柏現在有些擔心,便找我來商量一下事務。反正就是讓我做個細作,盯著那屠翰林,一有異樣馬上就說。」
陸琳琅有些狐疑地問道:「只是談論此事?那也用不著……用不著只與你來這裡……」
王珂珺戲虐地笑問道:「你是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他?」
「不。不是,我是說……」
王珂珺笑道:「看你嚇的那樣。他不是只約了我,還有他的一位友人呢,他那友人的紅顏也在裡頭,兩男兩女。」
王珂珺說著轉頭一指,指向了一邊的廂房雅間。
陸琳琅順著王珂珺的手看過去的同時,又問道:「他、他在裡面?」
「是呀,正在說事論棋呢。他們說的那些事情我也聽不太懂,便出來了。」
陸琳琅此時才釋懷了一些。
卻不想那王珂珺接著說道:「我這一出來,就想到了剛剛這位魏家公子見得我與一窮書生站在一起,邀我相坐一敘,勸說我不要與窮鬼往來。我想了想,也覺得他說得對,於是便過來坐下了。卻不想琳琅你也在此。」
魏仲賢被王珂珺這麼一說,有些百口莫辯。
因為他的確是說過類擬的話。
魏仲賢之前也只是想損一損劉永銘,也沒想過王珂珺會與陸琳琅認識。
現在被那王珂珺給說破,使得陸琳琅向自己投來了一些鄙夷的目光。
陸琳琅對王珂珺說:「還以為你是看到我,才過來與我說話的,卻沒想到是來找魏公子的。」
王珂珺笑著對魏仲賢說:『魏家公子,我現在已然坐下了,不知有何指教呀?「
王珂珺越是大膽,越是讓魏仲賢難堪。
此時的魏仲賢恨不得在陸琳琅面前挖個洞鑽進去。
王珂珺笑了笑,對陸琳琅問道:「琳琅你又是怎麼來這了?我只知道你近日只是喜歡撫琴,卻沒想到你也愛好下棋?」
陸琳琅幽怨地看了一眼另外一桌的陸預,小聲說道:「我爹讓我來的。原本我也不想來……他明知我與……唉!」
王珂珺笑道:「陸禮部謙謙君子,品行端正,乃是仕林典範,非是那種人。想來是以此為契機,逼得葉永柏上進。他要是再這般拖下去,就只能將你嫁給別人了。」
王珂珺的袖子在桌下被陸琳琅拉了一下,王珂珺明白過來,馬上收了聲。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陸預已經向著王珂珺看了過來。
陸預的耳朵很尖,好似聽到了王珂珺的話。
但他卻是不生氣,反而有種心慰的感覺。
他轉過身來,面向陸琳琅的那一桌,問道:「是王家侄女吧?」
王珂珺連忙低頭,並且壓了壓手,十分有禮貌地回答道:「正是民女。」
「果然呀,奇川先生博古通今,王元榮亦是甲進之才,其妹也一點也不遜色,該有這麼機敏。」
陸預的話算是解算了陸琳琅的疑惑。
陸預又問道:「你可是與奇川先生一起來的?」
「非也,我義爺在宮中見過太后之後,便忙於開講之事。而我哥哥正在準備殿試,沒空與我來,我是與秦王府的葉長青一起來的。」
「嗯?他也來了?」
「與民女商議了一些女書院之事,現在正在雅間與他的一位朋友正在說話呢。」
陸預點頭說道:「聽說了聽說了,奇川先生真是教喻有佳呀,不僅能教出一名貢士,連家中女子亦能成為女先生!此非我所能也!我入不了十絕儒,亦是有道理的!葉長青能與奇川先生往來,可見其亦非凡人呢。」
魏仲賢聽得陸預對葉長青的稱讚,連忙說道:「想來他會的是什麼商賈之流吧,秦王府生意做得很大,這事我是知曉的。若不是大商賈或是世家子弟相邀,也不至於有銀子能訂下這裡的雅間來。那葉長青賴身於秦王府,又與大商賈有所往來,想來也只不過是趨炎附勢之徒罷了。」
王珂珺回嘴問道:「你不也是商賈嗎?」
「我乃攻讀之商,做的是正經生意,非是那种放貸訛人、強取豪奪之人!」
秦王府做的什麼生意,即使魏仲賢不解釋,陸預也是都知道的。
王珂珺不高興地說:「可那廂房雅間也不是葉永柏的朋友訂的呀,而是秦王府自己訂的!」
這件事情王珂珺剛剛從劉永銘那裡聽到過。
而此時,那宋憲見得陸預一直在與魏仲賢說話,也轉了過來。
他聽到了王珂珺的話,笑著說道:「秦王府的確是派人訂了一間房,現在在裡頭的應該是一位孫姓武人,不像是什麼讀書人。」
這棋賽本來就是宋憲在籌辦,他當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魏仲賢聽到真是秦王府定的廂房雅間,那臉上越發地陰沉,感覺自己的面子被葉長青弄得全沒有了。
陸預對宋憲說道:「秦王府葉主簿想來此時正與那孫姓武人說話吧?他一個讀書人……」
宋憲是密探頭子,自然是知道陸預為葉長青做的那些事情。
他笑道:「即是葉主簿亦在此,何不邀出一敘?我正好也有事要與其相談。」
宋憲想找葉長青說話其實只是想從秦王拿些頂級茶葉,這樣的細事劉永銘自己從來不管,所以他才說這話。
而陸預其實也是想找葉長青說說話的。
原因是他若是去找劉永銘,是完全不能與劉永銘交流的。
或是雞同鴨講,或是劉永銘會獅子大開口。
若不付出大量的代價,二人是談不出什麼來的。
陸預來到這裡可不只是來看棋,也是受魏仲賢相邀請,加深一下自己與魏家的關係。
魏仲賢能在這裡花的銀子都是小錢,但還有大錢被劉永銘給坑走了。
那個案子到現在都沒了結。
一是因為羅仁軌、楊光祿那裡咬死了不鬆口。
二是新任的長安知府根本就沒去上任。
此時陸預若是想幫魏家把這件事情給處置了,找劉永銘不是個好主意,但找葉長青卻是極合適不過。
陸預想到這裡,便說道:「即是如此,那便派人去將來叫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