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祖琯的沒話找話這讓劉永銘心中有些不安。
因為杜祖琯好似明白了杜春琦的真正用意。
表面上杜春琦好像是在用杜祖琯表妹許氏做為誘餌,用「美人計」來讓劉永銘入套,以便達到那位用十萬兩假銀票來兌銀子的人所委託的讓劉永銘延遲去榆林的目的。
實際上杜春琦美人計里的美人,好似不是表妹許氏,而應該是杜祖琯自己。
杜祖琯此時心中十分矛盾,她完全不明白杜春琦到底要為自己的身後世安排些什麼。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劉永銘的城府不在任何人之下,而且劉永銘已經知曉了杜家所有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不管是杜春琦還是杜祖琯,想要在劉永銘面前隱瞞一些什麼事情,都會被劉永銘一眼看破,且顯得那麼可笑。
在此迷惑之際,杜祖琯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向劉永銘討教一番杜家的未來及杜春琦的想法。
可劉永銘一直在與水玲瓏及崔珚琇說話,說的還是一些讓人「不堪入目的」話,這讓杜祖琯有些插不上話。
即使插上了話,劉永銘也會用各種語言調戲自己,絕然不說杜家的事情。
最後杜祖琯只得與劉永銘惜惜離別,去了榆林經緯票分號。
夏冰母子二人也向劉永銘告別,向著北方朔方城進發。
而此時已是下午四點多了。
四點多正是衙門散衙放班的時間。
即使散衙放班了,衙門外面仍就堵著許多商賈。
這個衙門並不是知府衙門,而是新設立在榆林的靈陝布政使司。
靈陝布政使司分為二司,分別是榆林宣撫司與靈州宣撫司。
靈州宣撫司自然是在靈州,但那裡的形式還不是很緊張,所以靈陝布政使司就與其轄管的靈州宣撫司合在一個衙門裡了。
商賈們圍在衙門口並不是來鬧事的,他們聚集在這裡其實是等著榷場「交易許可證」的申請批覆。
等不到批覆的商賈此時並未散去,他們想要趁著小吏下班,想拉著他們去什麼地方坐一坐,也好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劉永銘騎著馬,水玲瓏驅著車,此時還沒有找到接頭人,更沒有地方可住。
原本劉永銘是想實在是找不著接頭的人就在衙門將就一夜,所以便問了路,來到了這裡。
而衙門裡的小吏因為李且被判了凌遲,怕在風頭上被御史彈劾,根本不敢與商賈們有過多的接觸,所以就不敢出衙門口。
衙門口的衙役見得商賈們還不離去,不得已這才從里衙門裡走出來向著外面高聲叫道:「都回吧都回吧,明日再來明日再來!」
劉永銘翻身下馬湊了上去,對那衙役問道:「今日申請還來得及麼?將事情辦成了要多少好處錢?」
劉永銘這話問得過於直言,讓衙役心中十分不滿。
商賈們心中也憤憤起來,哪裡有人這麼說話的!
這不僅是在羞辱官吏,也是在打商賈們的臉。
萬一那些官吏生了氣,真正合理合法的公正辦事,讓商賈去準備各種介紹信來證明自己是自己,那可就太麻煩了!
誰讓劉永銘根本就不是商賈呢。
衙役生氣地說怒道:「來不及了,什麼都來不及了,沒你的份了!滾!快滾!」
劉永銘也沒有生氣,他預料地到衙役會這麼說,他呵呵笑著便又退回到了馬邊。
眾商賈也都覺得劉永銘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都恥於與他為伍,且也都不認識劉永銘,便躲得他遠遠的。
可便便就有一個人在目賭了這一切之後向著劉永銘走近了兩步。
那人一身的綢服儒袍,身上還吊著一塊玉佩,看樣子像是讀過書的管家或是掌柜。
那掌柜先是打量了一下水玲瓏及其手中的古劍,又看了看崔珚琇,在確認了心中所想之後,便來到了劉永銘的身邊。
他拱手說道:「敢問貴灶堂出何處?」
劉永銘側頭微微一笑,言道:「蒲編堂。」
「堂上上幾柱香?」
「兩柱半!」
掌柜一聽,連忙側過身子,恭敬地說道:「小人眼拙,沒將爺您認出來,小人該死,你往這邊來!小人都安排好了!」
劉永銘呵呵一笑:「你們還真不好找呀!爺我去了各個廟頭都找過了,就是沒能與你們接上頭。」
掌柜苦著臉說道:「小人正愁這件事情呢。原本我們在關帝廟那裡是留了人,但……」
「出什麼事了?」
「官府將所有的廟都給徵用了,將我們留在廟裡等您的人都趕了出來。」
「這是為何?」
劉永銘翻身上馬,掌柜連忙將馬韁拉住,騎著馬匹向前而去,那水玲瓏駕著馬車跟在了後面。
掌柜嘆了一聲說道:「這不是商賈來得實在是太多了嗎?客棧根本就不夠住人,衙門那裡也是好心,將那些廟徵用了,在裡頭鋪上地鋪,給商賈們暫住。這樣即解決了一時商賈住宿不便,又省了一筆開銷,只為將商賈留住。」
劉永銘笑道:「剛剛與你玩笑的,我已經打探清楚了。」
「也怪我們,原本是打算化裝成商賈好留在關帝廟,卻是被衙役給認了出來,不讓我們住,還驅趕我們。我們總不能與他們說是為了接您吧。」
「這事怪爺我不好。為了隱匿你們的落腳點,故而用此辦法。」
掌柜會心地笑了一聲:「六爺您還是這般寬宏大量。」
「你見過爺我?」
「沒有,只是之前常聽葉先生提起您來。」
劉永銘笑著說:「只要把榆林這邊的事情辦好了,爺我什麼氣都不會生的。接不接得到爺我無所謂,爺我也不是那麼矯情的人。」
「小人過來之前,葉先生大致也是這個意思。」
劉永銘騎在馬上,對那名掌柜又問道:「你被葉先生派到榆林來有些日子了吧?有沒有遇到什麼難事要爺我這裡幫你解決的嗎?」
「沒有,一切都很正常。商鋪建設開工有些日子了,過幾日最後一批木料到達,也就差不多了,只是簡單了一些,門板什麼的都沒有雕花。」
「呵呵,鋪面用不著那麼麻煩。等將來榷場繁華起來了,我們再去弄些好木料,找好工匠,好好得修幾個高樓來,把爺我在長安城的那一套都使在榆林府來。什麼青樓,什麼賽馬場,給他開起來!但賭檔就別開了,雖然來錢快,但這玩意真不是好人能做的生意。」
「您說的是。就是……」
「就是什麼?」
掌柜苦著臉,不敢用正臉對著劉永銘,只得在前頭牽著馬匹說道:「小人只是葉先生手下的賬房,您讓小人管個賬還行,甚至幫著採買一些物料也在行,但統籌安排這些事情……小人真的能力有限呀!」
劉永銘已經知道這個掌柜想要說什麼了,他呵呵笑了幾聲。
掌柜接著說道:「就商鋪的那些圖紙小人都看不明白,即使是小樣樣式,我也看得迷糊。這樣容易被這裡的工匠給蒙了銀子去!小人現在是真為難呀。」
「無妨,我們又不是天天建,只建這一回而已。父皇建榷場的目的可不只是為了貨物流通,他也是想將榆林這裡做得繁榮起來。繁榮了即是有了人口,有了人口實邊,邊疆即會穩固。」
「六爺,您能不能再請個得力的掌柜過來呀。您當初定下的規矩里可是有一條掌柜不得賺財會。葉主簿也常與我們說,分權明確方能彌補疏漏,沒有疏漏在有些人也就沒有了覬覦之心。您這麼安排,且連個監督的人都沒有,再過些日子,小人自己都要把持不住開始貪您的銀子了!」
劉永銘呵呵笑了起來道:「此一時彼一時,先將就一下,等過了這個時期,後續的人員就會一一的給你補上。就沖你剛剛這些話,就該你當這裡的大財會!」
「若只是大財會小人也就受了,小人也就是當財會的命,掌柜的活真不是小人能承得了的。」
「放心,爺我已經找到人選了,過些日子就給你叫來。那人能力可能有些不及,不過青壯得很,而且為人十分正派呀!」
「那便好,那便好,六爺您坐好,我們得拐個彎了。」
劉永銘騎在馬上又問道:「我秦王府也要在榷場經營生意,雖是王府但也得照著規矩在布政使司衙門申請報備的。你剛剛在衙門口等著是不是批覆還沒有下來?」
財會笑著說道:「不。剛好相反,衙門第一天開始批覆申請之時,小人便已經遞交了申請。他們一看是秦王府的申請單,馬上就給辦好了,連好處都敢收我的。」
「哦?這是榆林府的小吏們清廉了還是聖人降世來到了榆林府了?」
「都不是。這不是聽說您的儀仗在路上了麼?小小的榆林府,誰敢得罪您呀!而且小人還聽說朝中狄相那裡發了話,言語過您會派人來申報。」
「即是都辦好了,那你如何還在衙門口等著?」
「有些商賈的批覆下不來,讓小人幫著走動一下。出門做生意,誰都有困難的時候,小人想著能幫就幫,就當多結交一個朋友,將來秦王府在這裡的生意也好做下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