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塵煙問道:「還有別的辦法造它!」
「有是有,就是……」
「就是什麼?」釋塵煙不太高興劉永銘的吞吞吐吐。
丁太后此時卻是笑出了聲來。
劉永銘之所以說此時,就是為了逗丁太后開心,緩解剛剛嚴肅的環境。
釋塵煙見得丁太后發笑,不知所以,顯得有些疑惑。
劉永銘說:「就是有點噁心。」
「噁心?」
「就是……大糞!」
「阿?用它做的?」
丁太后笑道:「後來哀家知道此時之時,也是笑得肚子都疼,想想以前周室嬪妃,非得把那東西往身上灑,想想就可樂。」
香水的主要成份是酒精和哚吲,酒精好弄,哚吲卻得從花卉中提煉。
除了鬱金香,其實水仙等物也都是可以的。
但在沒有大量種植花卉的情況下,想要用最快的辦法得到哚吲,那也只能是從混合著腸道分泌物的排泄物里來了。
劉永銘見得丁太后心情好了許多,這才問道:「那趙子季從宮裡被趕出來以後,就與太祖皇帝相熟了?」
丁太后言道:「太祖皇帝知他本事,並不計較於人品,於是立宅修屋給他居住,他這才願意給太祖皇帝造出許多東西出來。」
劉永銘試探地問道:「是不是就在那時候……」
丁太后的表情又沉了下來。
她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其實都怪我!是我為了爭寵而在太祖皇帝面前重傷了她!」
丁太后此時連哀家也忘了自稱了。
「重傷?重傷誰?您的姐姐?」劉永銘搖了搖頭,說道:「太后您絕不是那樣的人!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哀家就是那樣的人。」
「不可能!去苗寨偷那把圓月彎刀之人絕不可能是你!按那名苗人女子的說法,偷盜之人還留下了一件誥命夫人的衣裳在苗寨,以搏得她寨主娘親的信任!又按您的說法,當時太祖皇帝喜歡的是您的姐姐、我的姨奶奶,而不是你。朝廷這種衣裳又不可能賞給側室,所以那件誥命夫人的衣裳就一定是她的,而不該是您的!」
「不,我也有。當時我們姐妹二人都嫁給了太祖皇帝。」
劉永銘搖頭說道:「你沒有!太史那裡有所記錄,皇爺爺就只娶了一名丁氏女子!」
「太祖皇帝當時並未稱帝,太史還是周室的太史,他們只記周室不記你皇爺爺,根本就沒有任何注錄,現在你看到的太祖皇帝登基前的事情,都是他自己複述的,是改過的!」
劉永銘反駁道:「不。史官會用春秋筆法,會糊弄,但絕不會胡寫!他們也不敢胡寫!太祖皇帝在登基前的確是大婚了,但沒記錄娶了兩位。他一定只娶了一位丁氏女做為夫人,太祖皇從你們中間娶一位的話,就只能是娶姨奶奶,而不會是你!真相很明了!一定是因為那件事情,太祖皇帝把當初與他成親之人改成了你!」
釋塵煙聽得二人的語言越來越激烈,想要提醒劉永銘注意一下自己的態度。
但劉永銘與自己之間隔著一個搖椅,她又不敢當著丁太后的面伸手去拉,只得不停地使眼色。
劉永銘繼續說道:「若是當時你已嫁給了太祖皇帝,那麼則說明太祖皇帝已然不愛你姐姐了。也就是說,您沒必要為了爭寵而去偷那把圓月彎刀。所以,那件衣裳應該是姨奶奶的!去苗寨偷盜東西之人根本就不是太后你呀!您沒必要去給別人承這份罪過!」
丁太后心裡自然是很不高興,她說道:「哀家累了。
劉永銘並沒有停口,他接著說道:「如果當時趙子季已與姨奶奶有所私情,她哪裡還需要去偷盜?直接讓趙子季再打造一把也就是了!既然哪一種情況都不能用常理來解釋,就說明這裡頭一定還有別的事情!」
丁太后看著蹲在搖椅邊上的劉永銘,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
釋塵煙這才有些放心下來。
丁太后對劉永銘說道:「你自小就是這般聰明,但有的時候聰明並不是一件好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弄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人老了還是糊塗一些的好,記得太多並不是好事。哀家早把能忘的都忘了!」
「雖然孫兒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但孫兒覺得,這裡面頭極有可能是要出大事的!若是弄不明白,必被他人所乘!太后!您是可太后呀,您要是有點什麼事情,那就是我漢國的大事情!」
丁太后嘆了一聲說道:「其實有些事情還真不用瞞你,一來你已經知道得很多了,且你嘴也嚴,別人從你那裡是得不去什麼消息的。二來,以你的事情定是也能猜得到一些的。」
劉永銘說道:「孫兒不猜事,只猜人。那趙子季一定覺得自己什麼都懂,他的為人一定很狂妄。文官們對他不屑也是理所當然的。太祖皇帝即是願意接納他,可見太祖皇帝是會容忍他的行為。只要太祖皇帝給足他所需之物,他沒道理不幫太祖皇帝,畢竟他毫無根基,是需要有人提攜及依靠的。所以……所以他一定是提出了一個極為過份的要求!」
丁太后見得劉永銘非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只得說道:「趙子季打造了一把劍,一把絕世的寶劍,那把劍如精鋼一般!」
「還有一把劍?孫兒未曾在宮庫里發現過呀?」
「它沒在宮裡呀!」
「那它在哪?」
丁太后說道:「那把劍後來被趙子季帶去了榆林府。」
「不是獻給太祖皇帝的嗎?」
「太祖皇帝沒拿,因為造那把劍太費料了!造那一把劍所需的物料足可打造兩百多把上好的兵器供士卒使用!」
劉永銘想了想,說:「太祖皇帝說得對,自己的寶劍再厲害,也只是自己的。真正的將領不是靠的自己去搏殺,而是指揮士卒,一同沖陣殺敵。與其將自己準備得最好,還不如多裝備一些士卒來護衛自己,然後一同殺敵。那後來呢?」
「見得太祖皇帝有些微詞,趙子季就有些不高興了。他說天下若是有比他造出的劍還要厲害的刃具,那他就願意給太祖皇帝造一種更厲害的武器。他說那武器即使由一個小孩使用,也能以一敵千。他當時十分狂妄,但太祖皇帝覺得他是個有本事之人,相信他定是能造出那種東西出來的!」
劉永銘問道:「趙子季說的是氣話吧?」
「是氣話,因為太祖皇帝沒把他的諫言聽進去。」
「諫言?趙子季都進諫了些什麼?」
「不知道,我聽不懂。說什麼工匠才是命脈,要造工廠,要化掉什麼東西然後才能讓國家強盛。」
「嗯?」劉永銘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問道:「他是不是說,工業才是國家命脈,工業化即可讓國家強盛?」
丁太后兩眼一亮,對劉永銘問道:「你見過他?」
劉永銘搖頭說:「不,他在傅家大院留下的那本書里有提了一下。」
劉永銘是在胡說,這是他自己猜出來的。
如果劉永銘是太祖皇帝,他也不會接受趙子季的意見的。
理由很簡單,在農業社會裡,生產力沒達到一定水平之前,是發展不出工業來的。
而在那個破亂的割據時代,能夠安定就已經就是一個奢望了。
經濟、生產力不倒退,已經算是有「賢人出沒」了。
工業化是需要大量的資本投入的。
資本原始累積本就不夠,沒有先行的投資成本根本就談不上工業化。
農業國想要成為工業國,除非是以損失農業利益與農民利益,才能將資本累積起來,而後在城市裡進行工業化改造。
這首先就得有千萬級別的農業人口甘願受苦二十年,用這二十年的人口紅利換取到資本。
然後還要有足夠的受工業教育的工業人口。
第三點是需要把科技樹點起來,創新科技才是持續工業化的動力。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工業產品的市場需求。
別看劉永銘手上已經有超過一百萬兩白銀,國庫每年也能盈四百多萬兩。但只這一點錢,是絕對撐不起一場工業化的浪潮的。
那些受苦的低層農民在沒有足夠的精神指導、沒有歷史使命感之下,根本就不可能會有無私的奉獻精神。
讓原本就貧困的他們再縮衣節食,他們只會揭杆而起!
英國羊吃人的工業化進程其實是一場十分血腥且可怕的災禍。
而這種血腥持續了足足有近兩百年!
劉永銘問道:「太祖皇帝沒同意,那趙子季也一定沒妥協吧?」
丁太后回答道:「他們有些談不攏,所以太祖皇帝就想挫挫他的銳氣,想著真去找一把神兵來將趙子季的劍比下去!」
「姨奶奶又是如何知道苗人那裡有那麼一把神兵利器的?」
「是我姐姐去套了趙子季的話,趙子季在醉意之下這才說出在湘南一所苗寨里有那麼一把圓月彎刀能強過他所打造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