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貴妃傳 第64章 知音少弦斷誰聽
淑嘉貴妃傳
四月，御花園中各式各樣的花兒爭奇鬥豔，它們伸伸懶腰，抬抬頭，爭先恐後地縱情怒放，百花爭艷，五彩繽紛。這些名貴的花草，用自己的點點色彩點綴著春天的面頰，綻放著獨特的魅力。
這些日子，御花園經常能見到宮妃們相約賞花喝茶的情景。御花園負責掃灑的小宮女們，接著這機會，也常聚在一起嘰嘰喳喳。
這不，眼下，這兩個小宮女就邊修剪花枝，邊閒聊八卦。
&說了麼？」綠衣宮女悄聲問粉衣宮女，「佳昭儀又要重新得寵了。」
&話怎麼說？不是前段日子還說昭儀娘娘被皇上罰麼？這剛被放出來，就能再次得寵？你蒙我呢，我可不信。」
&說你不信了，其實我也不信，我覺得這滿宮裡估計沒幾個人信她能立即復寵的。」
&段日子得寵的不是德妃娘娘，曦芳儀，和芬儀和張常在麼？」粉衣宮女搖搖頭，「這幾個可都不是好相與的主兒，她們能讓人從手裡奪食？」
&妃娘娘和張常在慣常就跟佳昭儀有過節，不用想也知道她們一定會對佳昭儀嚴防死守的。」
&你還說佳昭儀能成功獲寵？」粉衣宮女疑惑，「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是真是假啊？」
&無意間聽姑姑說的，我偷偷告訴你，你可小聲點別叫。」綠意女子叮囑道。
&道了，我保證。」粉衣宮女被撩撥出了興致，一個勁兒的催促，「你別賣關子了，快說啊！」
&附耳過來，我告訴你。」綠衣宮女想想還是覺得得謹慎點好。
&了你了，說吧。」粉衣宮女做好了準備。
下一刻，她就驚的叫了起來，「你說什麼？！」
&聲，喂，你想把其他人都招來麼？」綠衣宮女一把捂住粉衣宮女的嘴，「我知道你覺得不可思議，咱們過幾日，就能見分曉了。」
&的？」粉衣宮女掙開綠衣宮女的手，「那花兒確定要那麼弄？」
&往年的情形看，八成是真的。那花兒皇上年年關照御花園留給瑤華宮。今年為了討昭儀歡心，換個花樣也屬正常。估計這幾天姑姑就會把這任務分給我們了。」
&昭儀真幸福。」粉衣宮女羨慕道，「皇上對她真好，為了博她一笑，變著花樣的討她歡心。」
&人思春了呦。」綠衣女子打趣道，「我想想啊，某人心裡一定在想：要是這人這麼對我，我一定毫不猶疑的跟他了。」
&粉衣宮女面色緋紅，「別胡說。」
綠衣女子不過是開個玩笑，但見粉衣女子的神態不對，立刻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鄭重道，「你別動歪心思！他不是你能多想的。」
&何不能？」粉衣女子聽身邊朋友這麼說，反而忘記了害羞，反駁道，「宮裡的妙貴人也曾是宮女出身，她能想我為何不能？」
&塗！」綠衣宮女氣急，「妙貴人，你能跟她比？她當年在養心殿，是皇上身邊的奉茶宮女，見皇上的次數多了去了，你一年被皇上見到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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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妙貴人三年時就被寵幸了，這十來年，有二皇女和皇后娘娘做後盾，也才不過是升到了貴人。就這，聽說還是皇后為她求來的。你覺得你能不靠任何人在後宮掙扎沉浮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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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敢幹嘛幹嘛去吧。該說的不該說的，姐姐我都說到了。你好好想想吧，反正我是打算出宮前保全自己，到了二十五歲出宮去謀新生活。我這邊修好了，跟姑姑交差去了。你動作麻利點，省的一會又沒飯吃。」
&道了，你先去吧。」粉衣宮女被綠衣宮女打擊，一下子變得興致全消。
&打聽下那小宮女的身份，能用的話，就好好□□。能用了，就尋個合適的時機把她調往小納蘭氏宮中。」
等粉衣宮女修剪後最後一點花枝離開後，從不遠處的樹叢中走出來個宮裝女子，赫然就是一直被她們議論的對象佳昭儀。
&想到逛個園子，倒是能聽到不少□□消息。」來人嗤笑道，「又是梨花！除了這個，他怕是也想不到其他的。」
&娘，您要的桃花採集夠了。」司槿提醒道，這御花園，可不是她們瑤華宮，什麼話都可以放心說出口。
她冷眼看著，佳昭儀這些日子看似行事雜亂無章，實則步步為營，環環相扣。
就好比她開啟宮門後第一次去拜見皇后，一身素淡，反而比盛裝濃抹的其他宮妃看著清新自然。她不爭不搶，對著各種挑釁試探不在意，反而更能激起皇后和與她較好的嬪妃為她抱不平。更何況，她的七皇女，說話那水平，不比一般宮妃差。明里暗裡幫著她的人眾多，反而讓那些看她笑話的人被狠狠打臉了。
當日那事如此，今日這事恐怕她也已有了謀劃布局。
&然摘夠了花，那咱們就回吧。要在遙兒和涵兒下課前，把桃花糕做好。」
&婢回去就去幫寶霞，定不會耽誤小主子們服用的。」司槿保證道。
&好了，記得撿幾塊給養心殿送去。」十娘交代道，「小路子要是問起，就說桂花栗子糕沒有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了。這次是本宮幫他的最後一次，愛要就拿去，不要拉倒。」
&娘？」司槿驚疑不定，「這麼做合適麼？」
眾所周知，小路子是皇帝的人，皇上不開口，小路子何必巴巴的讓她們瑤華宮要糕點，皇上這事接著點心找台階下呢。偏她們這倔強主子不願意給皇上面子，矜持的很。
&麼不合適，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換個粗茶淡飯也不錯。」十娘意有所指。
&願小路子明白您的心。」但願當今明白你是在欲擒故縱。
&回宮。」
四月初六，瑤華宮。
皇帝到的突然，十娘正在擦拭琴弦。
見到皇上進來，十娘忙放下手裡的月琴，把它和琵琶放在一起。這兩種彈撥樂器放在一起，琴身被陽光照耀著，泛起金色的光芒。
&妾參見皇上。」十娘行禮，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皇帝卻並未立刻叫起，任由她舉著帕子，保持著半蹲的姿勢。
十娘想保持姿勢不變。不一會，卻覺得有些疲憊。這些年，皇帝總是不讓她行禮，她的禮儀確實是生疏不少。看來，得再次進行練習了。
&吧。」皇帝看十娘搖搖欲墜，這才出聲。
&今兒倒是好興致，怎麼，準備彈上一首？」皇帝用手指撥動月琴琴弦，發出「砰」的一聲響。
&是長久不用，拿出來整理一下。」十娘起身，坐在皇帝下首位置。繼續擦拭她的月琴。
&久沒聽你彈曲子了。」
&啊，好久不彈琴了。皇上想聽麼？」十娘問皇帝後也不待他回答，就自己伸手夠來了琵琶。
&聞其詳。」皇帝抱著手臂，好整以暇。
&臣妾就獻醜了。多年不彈，技藝生疏，您將就著聽吧。」
十娘抱著琵琶，調了幾下音，就開始彈奏。
這是一首情緒哀轉卻不悲壯的曲子，不同於她以往彈奏過的月琴名曲，也不同於她以為彈奏過的琵琶名曲
它顯得更加鐫刻婉轉，符合宮裡女人的心境。
&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白首為君傾。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
&是改的曲子？」皇帝聽完小半闕不由問道。
&朝一位先主做的詞。他是為了失地而作。臣妾簡單做了微調，又鋪上了曲子。」
十娘答完皇帝的話，又把這曲子反過來調過去的彈奏，
&將心事付瑤琴！」皇帝聽得入迷，不自覺的跟著唱道。
十娘一使勁兒終於衝到了□□結尾部分。皇帝和眾人屏息凝神準備見證琵琶的高音水準。
只聽見「砰」的一聲，琴弦齊齊整整的在她手裡從中斷開。鋒利的弦絲還劃破了她的手指，一滴血即將落下來。
在血跡落下來前，十娘就被皇帝一把抓住了手指，接著皇帝把十娘的手指直接塞入他自己的口中。對著手指上的傷口舔吸，快速的止血。
十娘手指被溫暖的口腔包裹著，不自在的就要往回抽手。皇帝及時收起了舌頭，看著十娘有些不高興的模樣大笑。
&上您笑什麼？」十娘問道。
&自己和你太傻了。」
&實。」十娘附和。
&跟你好久沒好好說話了。」皇帝揉揉眉頭，「朕之前欠你們母子的太多，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丫頭先來吧，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上還記得十娘初入宮時您問過十娘的問題麼？」
&可還記得你的承諾？」皇帝不答反問。
&得，臣妾有件事一直憋在心裡，不明白，想講給您聽。」
&說。」皇帝摸摸十娘的頭。
十娘的頭髮在皇帝的大手掌下，看著亂糟糟的。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皇帝先前愛摸她的頭，現在皇帝再次摸，她不自覺的就想在皇帝手掌下蹭。
十娘離開皇帝一定距離，才低聲道，「我不祈求你能護我，只願你能懂我；我不願你能懂我，只望你能公正；我不望你能公正，只怕你會偏頗；我不怕你會偏頗，只恨你竟害我。我那些最初的效忠誓言，有何意義？」
&會學著去公正的看待所有事務，也會學著去懂你。」皇帝頓了頓，「只那曲子，以後莫在唱了。」
&何？不過是一首曲子罷了。」
&腔的報國熱誠無處申說，跟誰說，用琴弦來訴說，可琴弦已斷，故沒有對象能傾訴。這是你彈奏的曲子的深刻含義。」
&來如此。」
&子最後一句，朕知道。」皇帝突兀的開口，「『知音少，斷弦誰聽？！』放心，朕不會讓的你琴弦再斷了。」
&皇上允諾。」
當夜，睿帝夜宿瑤華宮。淑昭儀在充滿著梨花甜美的芳香中，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