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貴妃傳
&畫,六姐來了這麼久,還不看茶?」十娘輕聲打斷入畫的未盡的話語。
&敏姐姐稍後就來。」入畫看了眼小几子上的花茶,「那奴婢先去準備膳食了。」語畢,她行禮退了下去。若敏趁機上了糕點後也跟著退了下去。
等殿內只剩下姊妹兩人,六娘執起十娘的手,「小主,有什麼事還要支開入畫?」
&畫在,有些話我終究不好說與六姐聽。她聽到了,會難過。這丫頭跟著我已經夠辛苦了,我還怎麼忍心再讓她為我憂心難過。」手中傳來的力量,讓十娘心裡一暖。
她的六姐永遠都是那麼沉靜,但又給人希望和力量。
&說我了,姐姐你在王府過得怎麼樣?」十娘關切道,「我聽宮人說姐姐現在可以咱們玉京出名的賢王妃,八王爺對你是又敬又愛的。」
&過是些下人們的閒話罷了。小主聽過就算了,還偏拿來打趣我。」話雖這麼說,但六娘到底是六娘,大方的任由十娘打量。
&姐跟我說句實話,你真的好麼?你們家那庶出的長女兒又是怎麼一回事?」
&氏是王爺的貼身丫鬟,是當年聖母皇太后親自賜給爺的。王爺本也沒那意思,因著是聖母皇太后的人,看到她也有個念想寄託,也就由著她伺候。我沒進府前他是寧願去麗陽苑都不願意要她。」六娘說起大郡主的生母,也是唏噓不已。
&花地?」十娘噗呲一笑,「我這六姐夫也是有趣,哪兒好好的爺們為了躲著個丫鬟有家不敢回,去逛那地兒的?」
&第一次知道時,跟小主也是一般的念頭。後來發現,這還真是我們家爺那個荒誕的能幹出來的事兒。」六娘自己也忍俊不禁。
&後來呢?這張氏又是如何得手的?」十娘好奇道。
&著我來小日子的時候得手的唄。」六娘說到此處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單單這樣,以我的脾氣,再怎麼也不會不容人。這位啊,不只是會挑時候,連挑出來的時候都讓人覺得可憐。」
&們家爺,那天正好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吃酒,不知著了誰的道。我又伺候不了他,這自動撞上去的任由他折騰的趙氏,這才陰差陽錯的成為了王府後院的女人。」
&次就懷上了?」十娘驚奇道。
&不是,王爺為這事兒懊惱的不行。還好,是個閨女,這要是個小子,那他可就要被御史罵死了。」
&朝律法有雲,嫡妻三年未所出,方可納妾生子。」十娘想到這條律法,就想到了她死去的娘親,也就想到了她父親,她繼續,她的杜家。
&里現在怎麼樣了?」十娘話音剛落,六娘就接上回答。
&里一切都好,我前些日子回娘家看過,祖母四叔他們都好。家中的兄弟們也都在為今科的科舉做準備。」
&妹們可都還好?」十娘想起進宮前消瘦的八娘。
&好,五娘嫁過去,已經生了個大胖小子,孩子他爹也爭氣,考上了舉人。五娘也是正經的舉人娘子了。」
&姐八姐九姐呢?」
&娘嫁給了陳二夫人的嫡次子,倒是給四嬸子當了侄兒媳婦,跟家裡常來常往的。八娘被大伯父嫁給了西南軍中的一位統領,她公公跟大伯父有同僚之誼,公婆倒是對她很好,也因著她性子張揚對八妹婿的胃口,過得也不錯。至於,小九則被三嬸嫁到了南邏一個富戶人家當少夫人。」
&妹們過得都好,我就放心了。」十娘聽完眾人的際遇,感慨萬千。
&主還記得咱們大姐二姐麼?當年早早的就被大伯父嫁到了西南,命可就不如八娘好。聽八娘來信中說,大姐和二姐因為子嗣問題,一直被夫家所不喜。偏偏兩個姐姐性子弱,被她們姨娘教導的有些不合時宜。八娘管了幾次她們的閒事後,就撂開手不管了。」
&官還難斷家務事,八個那個幾急脾氣,能管得下去才怪呢。」
&啊,我也怎麼想的。大伯父原還指望著八娘幫兩個姐姐一把,後來也只告訴把八娘管好自己家的事就好。」
&姐四姐在陶陽呢?」
&三姐四姐那心肝眼子,別人不怕就是好得了。」六娘想到雙胞胎姐姐三娘四娘,「兩位姐姐都有了自己的子嗣,陶陽的一般人家都不敢招惹他們家。」
&妹們過得好,我就放心了。」十娘又一次說出這句話,說完後長舒了一口氣,繼而嚴肅的對六娘交代。
&後家族,就靠姐姐你多幫襯了。」十娘想到這一年中跟家族沒有任何聯繫,不由得垂淚,「妹妹我是有心無力啊!」
&主莫哭,您還懷著身子,傷神對小皇子不好。」六娘忙道。
至於十娘的難過,她能證明確實如此。
更加難過的是,明明同處一個空間,可自己跟身為八王妃的自家六姐,也只是逢著年節才能遠遠的看上一眼,想傳個話兒那時難如登天。
還好,六娘及時進宮,也省的十娘再去研究怎麼傳遞消息。
&主,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臣妾,臣妾必定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幫你達成。」六娘看十娘沉吟不語,開口安慰道。
&姐,情況特殊,我也就不再細說。我懷得是雙胞胎,陛下和主子娘娘那裡,是個什麼打算,暫不可知,只宣了六姐您進宮陪我。」
&主,可是想讓家族助你一臂之力?」六娘轉瞬間,猜到了十娘的心思。
&姐聰明,只我需要家族也不是現在。家族現在的一些布置,我並不看好。我需要六姐幫我傳個話給大伯。」
&話倒是沒問題,可關鍵是大伯父會聽麼?」
&姐,你想辦法聯繫上大伯和三叔就成。」十娘小聲道,「一定要趁著我肚子裡小皇子出生前,我尋著機會會跟皇上說,讓您出宮的。你出宮後就立刻走一趟杜府吧。」
&主放心,我明白事情的輕重。」
&靠著六姐了。」十娘接著講了她的打算,以及自入宮後她在內宮的進了,聽得一旁的六娘是心驚肉跳。
關雎宮,皇后寢殿,皇后斜靠在貴妃榻上翻話本,皇帝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事兒我可拿不了注意,你自己心裡得有數。」皇后閒閒地道,「這丫頭也真是給人出難題。」
&生產時,皇后見機行事吧。」皇帝沉思良久才對著空氣中道,說完也不看皇后,又沉默下去。
&捨不得她,又何必說出這話。後悔一次也就夠了,皇上難道還想再後悔一次?」皇后翻書的手,停住了,瞪著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既然捨不得,就留下她。」
&後又何必逼朕?朕首先是帝國的皇帝,其次才是你們的夫君。當你們的存在妨礙到帝國的發展時,朕不能心軟。」
&下摸著自己的心口問問自己,疼麼?」
&姐,她很聰明,下旨晉位吧。只有這樣,才能暫時瞞過她,讓她安心待產。」皇帝想到那個聰明膽大的小姑娘,不由得苦笑,「至於她的造化,就看天意了。」
&因為那個虛無的傳言?雙子星現,天下大亂?呵,少不得本宮得替她祈禱,她運氣不要太好。」
&後!」皇帝惱怒道。
&送皇上。」皇后沒什麼誠意的甩下帕子。
六娘在瑤華宮內殿住了一旬,就被十娘找了由頭,送出宮去。
皇帝知道了,也說不出什麼,八弟妹府內確實不能缺少了她。
八王府無人料理,終究不像話。但這邊十娘孤身一人在宮內,皇帝也確實不忍心。因此皇帝特意
吩咐八王妃,特許她每旬回府三天處理府內事務,其餘時間在宮內安心陪佳貴人才是。
六娘一出宮,把王府來接她的下人打發走後,就帶著丫鬟直奔杜府。
杜家大門處的下人看八王妃回府,一臉自豪。
現在滿玉京都是羨慕杜家的,因著一個八王妃,杜家會教導女兒的美名算是傳遍了。杜家家中的姑娘也被人惦記起來。
只可惜,杜家現在只剩下四房的十一娘和十二娘還未出嫁,但二人也只有幾歲的光景,考慮這些也為時過早。
但這也夠杜家下人臉上有光的。
下人們的恭敬和小心思,六娘無暇顧及,她一路疾行,去找老夫人和大老爺。
下人們看她行色匆匆,忙把她的行蹤報給內院管家得知。管家急忙通知了老夫人和大老爺。因此,六娘在陶然居外,見到了老夫人帶著大老爺候著迎接她。
六娘攙扶起見到她後下跪行禮的二人,一番寒暄後,三人快速進入內室。
六娘雙手舉著手帕,鄭重的把十娘交給她帶來的消息呈上。
婦人眼尖,看到了那梨花白的手帕上新題上的詞句,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驀然眼圈就紅了,對上六娘欲言又止的深情,心裡明白了不少。
大老爺看母親和六娘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忙接過那方帕子,端詳起來。
素淨的帕子上,十娘一向端秀的字跡,顯得凌亂急切而力透紙背。
&夢醒,一別三載復三載,兩處閒猜,房山此去無路。宋人語,道是子規啼鳴處。入門期別,贏姆莫尋歸路。」
第 25 章 道是子規啼鳴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