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無觴本在發呆,當他聽到門外的動靜的時候立馬轉過了頭。
「怎麼,二哥,你以為來人是誰?」
皇甫涼不緊不慢的坐到了桌旁,將手裡的令牌放到了桌子上然後朝著無觴推了過去。
無觴只是低頭看了一眼並沒有要拿起來看的意思。
「二哥謀劃了這麼多才得到的東西就不想看一眼嗎?而且,這塊令牌是和用處?櫻黎讓我問你,這樣是否可以換青木的性命。」
皇甫涼倒顯得並不著急,一邊喝茶一邊問道。
「這個,是浮沉巷十三行的令牌,有了這塊令牌,浮沉巷在陸地上的所有營生就可以控制在手裡了。」無觴的語氣顯得很無力,微微皺起的眉頭好像化不開的寒冰,緊緊的籠罩在他的臉上。
「那這樣一來,浮沉巷豈不是就是個倒賣消息的青樓了嗎?」
這個時候皇甫涼才意識到這塊令牌的價值有多大,他只是沒想到櫻黎竟然為了一個下人會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她幾乎交出了半個浮沉巷,這樣一來,浮沉巷在陸地上所有來錢的買賣就都交出去了。
「誰說不是呢。」無觴說著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這個女人,總是這般,滿心想著的都是守護,可她卻不想想,她這般做豈不是將自己陷入了危險之地。
浮沉巷少了一項主要的財力來源,要那什麼支撐那背後龐大的團隊去運作,這個時候一旦出現紕漏,浮沉巷將是岌岌可危的。
「二哥可是擔心櫻黎。」皇甫涼忍不住說道。
他看得出來,自己二哥的眼神里雖是布滿了寒冰,但是總是燃著一絲絲的溫火,那溫火旁坐著的就是櫻黎,只是那死死的溫火太過脆弱,隨時都會熄滅。
「我有什麼資格。」
低沉而又無力的聲音從房間裡飄散出來,讓這本就寒冷的冬夜又涼上了幾分。
「去安排一下吧,,找個替死鬼演一場戲,人照抓照殺。」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無觴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憂傷,等著他做的事還有很多。
這塊令牌就是他送給自己父皇的另一個見面禮,這樣自己的父皇就會更加相信,讓自己用皇子的名義回京是個正確的決定,他就會想起,他眾多的皇子中,還有這樣一個,機會覺得未來皇位的人選並不是那麼的狹窄。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靜靜的等著,等著櫻黎的謀劃將太子從那個座位上給拉下來。
剩下的一切才會順理成章。
今年的皇城裡沒有下雪,大家都說,明年,一定是貧瘠的一年。
「櫻姑娘。」
櫻黎在軟塌上閉眼小憩,突然耳邊傳來了輕輕的呼喚。
櫻黎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婁宇,是你啊,怎麼有空來這啊。」
櫻黎做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她只是有些疑惑,為什麼來人了卻沒有人只會自己。
「他們都太忙,我就自己上來了,沒打擾到你休息吧。」婁宇四下看了一眼,很自覺的坐下了。
「有什麼事嗎?我不覺得你會閒得無聊來我這裡。」根本不需要多想,櫻黎知道,婁宇來找自己,一定是他們的計劃可以實行了。
婁宇低頭笑了笑,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眼前人。
「祭天大典一個月後舉行,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你就安心等太子被廢的消息吧。」
做慣了這些謀劃和手段,婁宇也看淡了這些起伏,更何況別人的衰敗榮辱更與他無關。
「太子好歹也是你的舊主,他馬上要受難了,你就一點不心痛嗎?」櫻黎在一旁打趣的說道。
「他的這些難,大半是我親手謀劃的,我有立場心痛嗎?更何況,他又何曾是我的主。」婁宇晃動了一下手裡的茶杯抬頭看了一眼櫻黎。
他這一生從來沒把任何人奉為自己的主,他只是覺得自己的命就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他只想為自己而活。
他也從不想替別人辦事賣命,因為他不喜歡那種向別人低頭的感覺,只是如今,他在做的,好像就是自己曾經做不願意做的事情,但是那感覺好像並不差。
「若是有一天,我也落難,你會不會也這般無情的議論我啊。」櫻黎單手拖著下巴盯著婁宇看著,嘴角微微的上揚。
婁宇的眸對上了櫻黎的視線,並沒有拿開,「當然,我從來都是這般無情的人。」
聽了婁宇的話,櫻黎只是笑了笑,她自然知道婁宇是個無情的人,但是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她卻並不信。
她相信,若是自己真的有一天真的遇到危難,婁宇定會出手相救而不是置身事外。
「我只是好奇,櫻姑娘,往後,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若是太子被廢,你日後要對付的就是二皇子和逍遙王,你的處境應該會更艱難吧。」
婁宇自然是知道櫻黎和無觴之間的那些事,這兩人之間的糾纏,只是讓往後的情況更加的不明朗。
「日後……誰又知道呢?無論敵人是誰,應對就是了,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廢掉太子然後瓦解掉秋家的勢力保全浮沉巷,剩下的,日後再說吧。」
她哪裡有力氣想日後的事,只要太子在一天,只有秋家在一天,浮沉巷就不會安生,那既然這樣,先管好眼前事吧。
「你就不怕,這皇城日後沒有你的容身之所?」婁宇眼神中露出了難以察覺的擔憂,那張龍椅將來無論誰做,她相信眼前這個女子的處境都不容樂觀。
「這裡,何時有過我的容身之處呢。」
「這話,倒是像我的話。」婁宇輕輕的笑了笑,一直以來,他倒是覺得這天下之大,從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你?你永遠可以留在浮沉巷,這裡永遠都可以是你的歸處。」這浮沉巷,可以是任何人的歸處,所以她必須守住。
婁宇微微楞了一下,眼神里一閃而過的慌張,下一秒便又笑了笑,「日後呢?據我所知,你為了救青木,將浮沉巷東營十三行的令牌都交去給無觴了,這浮沉我還能呆多久。」
雖然婁宇這話語中透露出了調笑的意味,但是他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表達出來。
倒是櫻黎輕輕的笑了笑。
「你覺得我浮沉巷是一塊令牌就能控制的嗎?」櫻黎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狡黠。
「櫻黎這話何意?」婁宇有些想不明白。
「那就只是塊令牌而已,的確是十三行的掌事令牌,但是卻只是塊令牌,沒有什麼實際的作用。」櫻黎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沒有實際作用?你的意思是說,無觴和逍遙王就這樣被你那塊毫無用處的令牌給打發了?」婁宇相信無觴不會傻到這樣的地步,費盡心思就為了一塊毫無用處了令牌,而且要是令牌真的無用,他也肯定就發現了,怎麼可能毫無作為。
「他要的只是浮沉巷十三行的令牌而已,我給她了。」櫻黎篤定的說道。
這下婁宇倒是沒在繼續問,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他做這些,只是為了做給皇帝看的?」他是可以確定自己的這個猜想的。
「當然,他做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給皇帝看的,利用我,利用浮沉巷,都是為了給皇帝看的,濁水灣的航線圖,浮沉巷的十三行,他把這兩樣東西拿到皇帝面前,皇帝又怎麼可能不委以重任。」櫻黎早就看懂了這一切。
一直以來,自己,還有浮沉巷,都是他達到目的的踏板而已。
聽到櫻黎可以這麼鎮定的談及自己的處境,婁宇心下有一絲絲的傷感,他這樣的局外人聽來都會有感觸,何況她這個局內人,到底會是怎樣的心如死灰,才會這般的雲淡風輕。
「你就不恨他嗎?」婁宇看不出櫻黎的內心,只能親口問了。
櫻黎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了窗外,恨不恨呢?這樣的情緒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她早就不知道了。
「沒什麼好恨的,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處境在謀劃而已,他有他的目的,我沒有資格去埋怨他的計劃中有我,都是各憑本事罷了,我現在的處境只能說的技不如人。」櫻黎倒是看得開。
婁宇沒在睡什麼,陪著櫻黎一起看向了窗外的夜色,只是內心有什麼東西變得更加堅定了一些,到底是什麼呢?他還不清楚。
逍遙王府
「二哥,你就不擔心太子那邊有所行動啊?」今日皇甫涼覺得無觴好像並沒有什麼行動,不禁覺得有些焦急,他不明白自己的這個二哥為何又突然這般不上心。
「太子?短期之內他還掀不起什麼風浪,只能說他應該反映過來我是在算計他,其他的他什麼也做不了。」到了這一步,皇甫晨肯定已經明白自己對他的算計,只是現在反映過來,也晚了。
「那我們就什麼也不做。」畢竟皇甫晨的為人他還是知道了,這次吃了這麼一個大虧,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等著就好,櫻黎那邊已經行動了,她會幫我們除掉太子的,等太子被廢,我們在解決陸乘風和秋家,到時候,利用太子對櫻黎的仇恨,我們只要稍加刺激,挑起浮沉巷秋家和太子之間的矛盾,事情就會容易很多。」
無觴看著眼前的棋盤,棋局已經明朗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