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軍營校場。
三千軍壯以百戶為單位,排成三十個方陣,正在靜靜等待。
隊列站的有點歪,而且沒有殺氣,除了人多點,根本沒有軍隊的影子,不過軍壯們神色都很振奮,在家裡經常吃不飽,現在成了指揮使大人的家丁,以後不但能吃飽飯,而且每月還有一兩銀子的薪俸,這讓他們對未來有了一絲憧憬。
光棍漢們幻想著,等存夠了錢,就趕緊找個婆娘把香火延續下去。
有老婆的則在想,多給兒子存點老婆本。
太陽出來了,要等的人來沒來。
軍壯們憋不住了,開始小聲地交頭接耳起來。
「肅靜。」
旁邊有吼聲響起,胡老子瞪著眼睛,氣勢洶洶地在四周巡視,軍壯們撇撇嘴,雖然有點不忿,但卻沒有人敢挑釁,乖乖地閉上嘴巴,挺著腰杆站好。
「真是一群弱雞!」
董大寶跟在胡老四的身邊,一臉的不屑:「這些衛所軍戶可真是懶散,難怪朝廷的軍隊連叛賊都打不過,這些衛所軍根本就是一群農民,哪裡像是軍隊了。」
軍壯們聞言紛紛低下了頭,滿心的羞愧,即使心裡不忿,也沒人敢頂回去。
幾個離的近的百戶官和旗官則脹紅了臉,用力握緊拳頭,卻沒人反駁。
胡老子訓斥道:「得瑟個屁,我們沒跟著少爺時,比這些人也強不到哪裡去。趕緊去讓那些傢伙站整齊點,別一會少爺來了發火。」
董大寶應了聲,忙過去吆喝,手裡拎了個棍子,看到站歪的就用棍子抽。
校場上立馬雞飛狗跳,軍壯們被抽的兩眼噴火,卻沒人敢反抗,最多只是瞪瞪眼,在董大寶瞪回去的時候,又會飛快的低下頭,讓董大寶和胡老四都有些失望。
就在這時,十幾騎快馬衝進了軍營,直奔校場而來。
「少爺來了。」
胡老四精神一振,連忙迎過去。
董大寶也顧不上抽打那些軍壯,拎著棍子去了前面。
十幾騎很快衝進校場,徑直到了點將下台,李川翻身下馬,隨手將韁繩擲進了迎上來的胡老四懷裡,掃了一眼在台下列隊的軍壯,就快步上了點將台。
十多名家丁守在台下,只有趙鐵柱跟著上了點將台,手按刀柄站在李川身後,濃眉高高揚起,眼睛瞪的老大,透著殺氣,顧盼四雄地掃視四周,像是在尋找刺客。
「少爺,三千人一個不差全都到了。」
胡老四把馬匹交給別人,站在台下大聲稟報。
李川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隊列站的並不齊的軍壯,心裡就有些不滿意,這些軍戶跟李家的莊戶也沒啥區別,想要訓練出個樣子來,依舊得下一番功夫。
好在李家的家丁都見過幾次血,已經成長起來了。
雖然算不上真正的軍人,但訓練這些農民卻足夠。
至於如何讓這些家丁成為真正的精兵,李川自己也沒頭緒,他都是個半調子,沒有什麼經驗可談,又如何能訓練出真正的精兵來,只能慢慢摸索。
李川招招手,一個家丁立刻提著個喇叭奔上高台。
這是淘寶上買的擴音器,充電的那種,不然給三千人訓話,就算他吼破嗓門,後面的人也不一定能聽到,至於張飛一聲吼,嚇退百萬曹軍只能當笑話聽聽。
李川接過電喇叭,打開開關對在嘴上開始喊話:「既然被選中那就好好珍惜,如果有人吃不了苦,隨時可以離開,能堅持下來的,本官在這裡保證,不但要讓你們吃飽,還要讓你們吃上肉,而且頓頓有肉,每月的例錢一分不會少。」
軍壯們半信半疑,頓頓有肉,不會是在蒙人吧?
這年頭能吃飽飯就算不錯了,還能頓頓吃上肉,騙鬼去吧!
李川沒有再廢話,說完就帶著家丁離開了。
之所以前來校場,只是為了跟軍壯們見上一面,讓軍壯們認一下老大,其實說不說話都沒什麼卵用,能堅持下來的,就算訓練再苦最終也會留下。
堅持不住的,那還不如及早淘汰,根本就沒有挽留的必要。
金山衛最不缺的就是人,連訓練的一點苦頭都吃不了,這樣的人要了也沒用。
胡老四送走少爺,立馬就變的精神抖擻起來。
「百戶官出列!」
胡老四吼了一聲,十個臨時充當百戶的李家家丁立刻大步出列。
「帶上你們的人,出軍營,先跑四十里。」
胡老子亢奮之極,只覺得血液都開始沸騰起來。
終於能操練這幫子農夫了,實在讓他振奮莫名。
十個家丁撇撇嘴,雖然有點不爽,但少爺早交待了,訓練這些軍戶以胡老四為首,沒有人敢不聽話,既然不能不聽胡老四的,那就只能將邪火發泄在這幫軍戶身上了。
「都排好隊,跟著我跑!」
十個家丁吼了起來,軍壯們則立馬亂了起來。
沒法不亂,紀律對這些農民來說,實在太過遙遠。
「肅靜!」
家丁們炸毛了,拎著棍子就是一頓抽。
雞飛狗跳之中,三千軍壯總算是亂鬨鬨的衝出了軍營,沿著海岸開始一窩蜂的跑,心裡著實很納悶,不明白那位乳臭未乾的指揮使大人這是要折騰什麼。
李川回到府中,就讓人去叫來了萬友青等人。
「糧草和肉食準備的如何了?」
李川劈頭就問,衛所的府庫中能能養耗子了,根本沒有米糧,三千多人的後勤保障可不是小事,收購糧草的事只能交給七個代理商去辦,不可能事事他親歷親為。
負責買糧的糧商梁洪道:「江陰運來的一千擔稻米明天可到。」
李川問:「肉呢,那些軍戶要想練出個樣子來,吃的就不能差了,必須要有足夠的肉食才行,三千號人一天至少也得兩頭豬,不然跟不上體力消耗。」
梁洪道:「沒有問題,不過活豬不好運,在下已經安排人在附近收了上百頭。」
李川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又交待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等七人離開,才又派人去叫倉使陳元化,米糧運過來後進去倉,怎麼都得先見一見陳元化,看能不能用。
若是陳元化識趣,反正他手裡無人可用,就湊合著用了。
若是不能用,就算手裡無人可用,也不能讓不放心的人管糧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