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眉州有很多的外族人,比如安息人、栗特人、西夷人、戈基人、嘉良夷人、白狗羌人、樓蘭人、大宛人、龜茲人、勾鵠人、玄月人、擺夷人,這些外族人互相通婚,和中原人一起生活,久而久之眉州人的相貌異於中原人了,更多的是一種別樣的風情。
更有奇特的是高祖皇帝也就是當今的皇帝蕭伯納最寵愛的曹皇貴妃就是栗特人,他常喚曹皇貴妃為『阿野那』,而『野那』在栗特語中是『最喜歡的人』的意思。曹皇貴妃本是眉州人,她自幼能歌善舞,生得也是美麗動人的,因為美麗聰明被前眉州的州牧獻給了當時正值青年的蕭伯納,她一出現跳起胡旋舞立即得到了蕭伯納的青睞,曾有詩人詩曰:弦鼓一聲雙袖舉,回雪飄飄轉蓬舞。可見她的舞姿多美了。
而這個曹皇貴妃二十幾年長寵不衰,先後為蕭伯納誕下兩子一女,分別是六皇子蕭隕華、八皇子蕭夷華、五公主蕭麗華。
蕭伯納愛屋及烏的寵愛著這三個兒女,而兩個皇子也是聰明伶俐惹人喜愛,蕭伯納曾經想把太子之位傳給六皇子,可是大臣們要的是正統儲君,廢太子之事也就不了了之,可是他既然起了這個念頭,那麼**里的那群女人就得防著。
而五公主蕭麗華是個刁蠻任性的少女,雖然長得國色天香,號稱皇族第一美人,但就因為這個刁蠻的性子為他人所惡,但是淡荷覺得這個五公主是真性情的,本質沒有宮裡頭的那些笑面虎惡毒,但是後來為了兩個兄長的政權,背棄了大涼的子民,引狼入室,大涼的百姓無一不唾棄她,後來擺夷被滅,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眉州是個擁有異域風情的地方,進入眉州城就看見身穿著本民族服裝的攤販使勁地吆喝著,有胡餅奶酪、哈密瓜、晶瑩剔透的葡萄,又大又甜的蜜桃、蘋果、紅棗、雪梨;有中原人擺賣的荔枝、香蕉、龍眼、柑橘。還有擺夷人賣的香料、雜耍。平時來眉州的商人都是沖這個香料而來的。
幾人輾轉的拐了幾個彎子,終於到了孟府的大門門口的兩邊各放著一頭獅子,一頭正在耍玩著繡球,另一頭正在目視前方,雙目凌厲,令人膽寒。府門前頂著兩根上了紅漆的大柱子,門口並排著兩個家丁。府門上方掛著一塊牌匾,題曰:孟府。
這時有一位穿著藍色粗布的老人快步走了出來:「郎主回來了!」他睜大老眼看向孟舸身側的淡荷,驚為天人,道:「這就是六女郎吧!」
「陶老!」淡荷輕輕地叫出久別多年的名字,心裡一片酸澀。
蒼天,她回來了!
陶老道:「當初女郎離開家時剛到老奴的膝蓋那般高,現在都和老奴一樣高了,主母見到女郎一定高興極了。」
孟舸笑道:「我平日裡辦案回來也沒見陶伯你這麼開心,看來我在你的心裡還不如款兒呀!」
淡荷柔柔地一笑道:「父親何故起了這般無所謂的醋意?女兒自幼常跑到陶老哪兒催要他講故事,被我煩透了,而女兒突然離開多年,難以習慣便才生了深切的想念。」她說著扶著陶老的手臂撒嬌道:「款兒可是記得您還沒有將純敏皇后的故事講完呢,所以陶老,您要繼續給款兒講哦!」
孟舸搖頭無奈地笑道:「原道你是個長大懂事的了,沒想到還這般的嬌氣。」
陶老在一旁樂呵呵地道:「老奴歡喜得緊,倒沒想到女郎會記得那麼久,女郎想聽的時候就找老奴,老奴隨時可以把故事講給女郎聽。不過現在女郎要去見見主母和幾位郎君,他們昨天聽到女郎往家裡趕回來,早早地在家裡等著女郎了。對了前天府里來了幾位客人,有一個小姑娘和女郎一樣小時候一樣的調皮,叫粉蝶來著。」
「他們幾個到了就好。」淡荷的話剛剛落下迎面而來的是一聲嬌呼:「主人——」
多日未見的粉蝶飛快地沖了過來,臉上儘是欣喜的笑容,還是像個孩子那樣的雀躍,她的身後跟著出來的是妖嬈中帶著點仙氣的萬仁深和魚妖夫婦,三妖紛紛叫了聲主人。
孟舸道:「好了,款兒莫要讓你母親等急了,她盼你可是盼了十一年了。」
淡荷嗯了一聲看向陶老道:「款兒有空了一定找您給款兒講故事,到時候您可不能一天只講那麼一點哦!」
「不會的。」
和陶老別後,就和孟舸等人一同進入廳堂了。淡荷含淚看著正坐在右邊的椅子上的美貌婦人,疾步走上前幾步就地跪了下來喚道:「母親.」
美貌婦人正是淡荷的母親姜氏,姜氏的目光早在淡荷進入府門時就一直在仔仔細細地看著她,淡荷越走越近,她的心跳就越發跳得厲害,直到她來到自己的跟前,她的眼淚才失控的掉了下來,伸手扶起愛女道:「款兒,讓母親好好看清楚你長大的模樣。」
淡荷又一次哭了出來直呼:「母親。」姜氏仔細地看著愛女的容貌,又一把將她摟入懷中,當下侍立之人,無不掩面涕泣,淡荷更是哭個不住。一時眾人慢慢解勸住了。
姜氏用帕子拭擦臉上的淚痕,一一指著坐在她的右側的幾位婦人道:「這是你翁姨娘;這是你郭姨娘;這是你伊姨娘;這是你趙姨娘;這是你艷紅姨娘。」淡荷一一拜見過了。她的目光掠過艷紅姨娘時,閃過一抹冷色。
姜氏又指著一旁的幾個男女道:「這是你大哥哥;這是你二哥哥;這是你三哥哥;這是你四哥哥;這是你五姐姐;這是你七妹妹;這是你小弟弟;這是你大哥哥的師弟陸君遙,他是路過眉州與你大哥哥遇見的。」
大哥哥的師弟?
淡荷看了一眼過去,在孟鳩的旁邊果然端坐著一個絕美的白衣少年,那少年的身上有一種氣質,那種氣質是那種書香世家才有的。
少年微微一笑,如同晨間的盛開的杜鵑花那樣美麗。
淡荷忙舉步走去與他們見禮,互相廝認過,大家都歸了坐,丫鬟們斟上茶來。孟鳩對著淡荷發呆,而年紀最小的孟鷂則是兩眼放光,圓骨碌的眼珠子在轉動著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年紀稍大的藍衣少女以手抵住下巴,兩眼還在愣愣地看著淡荷,至於另一個小的橙衣少女,看起來怯怯的,可是那雙眼睛裡儘是妒忌。淡荷的目光冷了些。
眾人喝了一口茶後,姜氏問道:「款兒,這些年跟老道長過的好嗎?」
淡荷連忙回道:「師父他待女兒很好,在谷里,四季如春更不會受凍受冷。練功的時候要爬到最高的山上去,每一次上山女兒都攜了幾天甚至幾個月的乾糧上山,還有師兄他看起來不喜歡別人看著他的臉,但是他待女兒很好。」
姜氏抱著她在懷裡笑道:「那就好,母親唯恐你這十一年來過得不好,見你談論你的師兄,你是不是對他起了念頭?」
淡荷依偎在母親的懷裡聽見她取笑,淡荷道:「母親又取笑女兒。」姜氏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笑道:「人道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款兒例外了不成?」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淡荷心裡卻不然,她和這個師兄相處的時間也不過幾日,哪有什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
但是她不敢說出來,若是讓母親知道了師兄的身份她一定後悔方才拿來取笑她的話,也不想她因為自己的生活而心疼。
孟舸喝了一口茶後,就擱下茶杯看著姜氏道:「也有例外的時候,款兒剛剛回來你可別嚇著她了。」
姜氏笑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說著又問淡荷道:「你身後的幾個小子和丫頭也是從谷裡帶出來的吧?」她看著粉蝶道:「這個粉蝶與你小時候很像。」淡荷含笑不語,看著一旁的萬仁深和魚起,二妖抽搐的眼角令她的心情好了許多,她沒敢將他們幾個的年紀告知她的母親,若告知了,母親一定睡不著覺,所以還是不要告訴她的好。
「是的。」
「下個月初二你就十五歲了,真快,母親記得你小時候還扯著母親的裙子奶聲奶氣地叫著母親,如今,你大了。」姜氏的聲音又低落了下去,說著眼角瞥見了呆滯的孟鳩,不由得出聲笑罵道:「你做甚麼?」
孟鳩回道:「六妹妹好生美貌,令孩兒無地自容。」
「噗嗤——」坐在他旁邊的孟鶴噴出一口茶,身後的婢女連忙拿出一條帕子給孟鶴拭擦,所有的人都捂著嘴笑著。
孟舸嘆氣的搖頭道:「你以後不要再亂用成語。」
孟鳩顯得無辜極了,看著旁邊的師弟道:「難道不是用無地自容比喻嗎?六妹妹本來就生得好看,賽過天仙,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知比不上妹妹,采此成語何錯之有?」
孟鷂道:「父親孩兒覺得大哥哥此言不錯。」
孟鳩當即給孟鷂一個眼色。
孟舸為此感到無奈。
姜氏抿嘴笑了笑道:「莫要再與他們糾纏在這個話題上面了,相公如今款兒已經回來了,想必餓了,款兒可餓否?」
淡荷道:「豈不無飢餓之感?」姜氏看向身後的一個中年婦人問:「午飯可傳好了?」
「已好,就等著郎主和主母郎女郎君姨娘們一齊往後堂用午飯。」
姜氏看著丈夫道:「相公。」示意他做主安排一下。
孟舸對著陸君遙道:「陸家阿郎一齊吧。」
陸君遙到沒有拒絕,畢竟淡荷回來是意見喜事,誰也不想壞了氣氛,當即道:「伯父客氣了,小侄正是仰慕令愛,能與令愛共進午餐實為榮幸。」
藍衣少女也就是淡荷的五姐姐孟裊兒道:「這便是《詩經》上所說的關雎?陸家阿郎,要想娶得我這個比天仙美上千倍萬倍的妹妹可不是一首《關雎》得了的事情。」
淡荷對這個陸君遙直言沒有惱怒,相反的是一絲好感,時人風氣較開放,陸君遙乃是儒家出身的書香世家能夠當面直言愛慕之心,這在儒學的大家族裡很少見,因為這般直言一個女子的美貌或者公然地向一個女子表示好感,都會被儒家的小姐們和大儒們視為輕浮的登徒子。
孟鷹手裡拿著金算盤打得嘀嗒響,道:「難矣難矣。」
孟鶻一臉正色,道:「何止難矣一言,第一,天下愛慕六妹妹的人有多少?得到她的就只有一個男人;第二,陸兄身子太單薄擋不住那些豺狼虎豹;第三,六妹妹還未有那個心思,或者六妹妹已經有心上人了。總而言之,陸兄你只有危險二字。」
淡荷淡笑,真不知道這兩位哥哥是不是犯了職業病。
陸君遙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錯之有?況且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陸某無憾。」
孟鶴道:「莫要再談論了,天下間吃飯最大。」
一家人在後堂用了午飯,淡荷又和姜氏回到她的屋裡同幾位姨娘和孟裊兒、孟蓮兒聊到了晚上,孟舸差了老吳前來叫他們用飯。
晚上的時候,淡荷喝了許多酒,沒有用仙術驅除酒精,就讓自己醉了,是粉蝶和魚紋將她送回踏雪院的。
「主人,您為什麼要醉?明明您是不會醉的呀!」粉蝶趴在床邊,看著淡荷說道。
「為什麼?因為我高興,粉蝶,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那麼輕鬆過了,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已經忘記酒的滋味了。」淡荷醉眼朦朧的說道,她的眼角滑下一顆晶瑩的淚珠子沒進鮮紅色的枕頭裡,什麼也沒有。
粉蝶不大懂,但是淡荷聲音里的顫抖在告訴她這不太簡單。
她現在還不能夠理解淡荷心裡那種複雜的情感,那種喜極而泣、失而復得的情感。
而魚紋也是還不能夠理解淡荷的感情的,在他們妖精看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沒有什麼好糾結的。也許就是這樣,他們明明活了好久好久,可是修為卻是很低很低,這跟他們的心智和情感有關的。而之前淡荷已經開導他們打開自己的情感,這樣擁有的靈性就可以從靈魂上提高自己的修為。
「魚紋你明白嗎?」
魚紋搖頭,她說:「但是我感覺得出來,主人心裡很苦很苦。等到以後我的修為再提高我就知道了。粉蝶你今晚睡哪兒?」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睡在主人的房裡了。」不然她還能睡到哪兒?她直接地在淡荷的外寢室的躺椅上一睡。魚紋搖了搖頭,她要和丈夫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