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高今天回家,帶他媽去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心肌炎,得虧發現的早,真讓孟彤給算中了。」
鄧巍說著又帶了絲笑,「不過還好發現的早,住院休養一段時間,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那就好。」傅斯川點頭。
兩人聊了幾句,宋延金從洗手間出來,傅斯川便主動掛斷了電話。
沒一會兒,樓下門鈴響起,是張珩送了食材過來。
將食材拎進廚房,看傅斯川再沒什麼交代,他便默默離開了。
這頓晚餐,煎黑椒牛排,配義大利麵。
宋延金給傅斯川打下手。
兩人有說有笑用過晚餐,宋延金總算暫時忘卻了先前看到的驚駭畫面。
飯後,各自洗漱早早睡下,她窩在傅斯川懷裡,漸漸放鬆心緒。
本以為睡醒之後就好了,誰知這個晚上,她又進了夢。
夢裡,依然是那片烈日當空綠草如茵的曠野,她再次見到了那個少年。
這次是少年躺在樹蔭下曬太陽。
她一步步走近,低頭打量少年,並叫出他的名字。
「傅勵行?」
少年枕著手臂,微微眯眼看她,他的眼瞳被日光照成漂亮的琥珀色,襯的眉眼清雋斯文,是比傅斯川更溫和的面相。
宋延金蹲下身,「你第二次見我了,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傅勵行卻閉上眼,搖了搖頭。
「我想聽聽,你想說什麼。」
宋延金見狀,只好在他身邊坐下來,先說自己的話。
「傅斯川一直在尋找十年前的真相,你當初不肯離開,糾纏在你的家人身邊,總該是有什麼很重要的原因吧?你告訴我,我能幫你傳達給他。」
「別把我跟那些小鬼相提並論,我的事,不是你能解決的。」
宋延金眼睫眨了下,低頭看向他:
「可你已經死了,不需要我幫忙,難道自己能做到嗎?如果能,你就不會到現在還不離開。」
傅勵行語氣冷淡,「不是我不離開,是我沒辦法離開。」
宋延金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需要幫助的是他,不是我。十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傅勵行枕在手臂上,閉著眼緩聲說道:
「最早之前,我有保密局的任務為執念,急於把信息傳達給他們,才不得不待在家裡。」
「除了親人身邊,我哪裡都去不了。」
「後來媽媽悲傷過度,幾乎被我傳遞的一切嚇瘋,我看到她那樣,也很想轉移目標,但是阿川命格特殊,他更幫不了我。」
「我的執念,早在當初普陀山上的道觀里,就已經化解了,信息我已經傳遞給爸爸,該知道的人都已經知道了。之所以沒離開,是因為媽媽。」
「我擔心自己走後,她會承受不住尋短見,才暫時寄居於這塊玉里。」
宋延金沉默著聽到這裡,不禁微微蹙眉。
「那大師為了保住我的靈魂,請了這塊古玉,給我時間做選擇,沒想到後面阿川把它佩戴到身上後,我就再也離不開這塊玉。」
傅勵行睜開眼,「不是我不肯走,是他的執念禁錮住我,我沒辦法離開。」
宋延金目光微沉,「他的執念?」
傅勵行看向她,「你看不出嗎?他太執著於當年飛機失事的真相,太想知道我曾經蒙受了什麼冤屈,他認為自己追逐的真相,能解脫我。」
「但我的事情,早就結束,是他還困在過去不肯放手,總覺得自己是在幫我尋找所謂的答案。」
「其實飛機失事的真相對我來說,本來就不重要。」
「他不釋懷,不放棄,我沒辦法離開。」
「直到現在,我已經被養成玉靈,離開這塊玉,沒地方可去了。」
*
宋延金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
床上只有她自己,屋裡也靜悄悄。
她靜靜回憶著傅勵行在夢裡所說的話,想著該怎麼和傅斯川說。
如果他知道,他苦苦追尋十年的真相,對傅勵行來說並不重要,他會是什麼感受呢?
十年。
太久了。
久到傅勵行,甚至已經跟玉合二為一,無法再被超度。
傅斯川會怎麼想?
他會迷茫,會自責嗎?
『叩叩』
她想的入神,直到房門突然被叩響。
傅斯川拿著手機走進來,抬眼看向她,勾唇笑了笑:
「看你睡的沉,沒捨得叫你,秦嶼剛才來電話,秦奶奶已經醒了,要不要過去探望?」
宋延金定定看他清峻明朗的眉眼,唇角輕牽,點了點頭。
「好,去看看。」
傅斯川並沒察覺她眼裡一掠而過的異樣。
他收起手機,走到窗前拉開窗簾。
「鄧巍也去,剛好結個伴,高承澤他媽昨天也住在那家醫院,我讓張珩買了點禮品,我們一路探望過。」
他轉身走回床邊,眉目印笑,伸手颳了下她秀致鼻頭。
「你先洗漱,早餐準備好了,我幫你取衣服?」
「嗯。」
兩人收拾完下樓,張姨已經將準備好的早餐端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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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門開著,張珩立在院子裡通電話,看起來在處理一些事。
宋延金坐到餐桌前,視線不經意掃了眼落地窗外。
傅斯川瞧見她目光,將熱好的牛奶推給她,清聲解釋了句:
「今天張珩開車,他有工作上的事要跟我匯報,一會兒我們在車上聊。先吃飯吧。」
「嗯。」
兩人正吃著,鄧巍帶著鄧珅來了。
兄弟倆在院子裡跟張珩說笑兩句,打了招呼,就朝客廳走進來。
宋延金不經意又朝玻璃窗外瞥了眼,目光一頓,定在院門外。
「傅哥!嫂子!吃著呢!」
鄧珅嗑著瓜子,步伐邁的像個街流子,朝餐桌邊晃悠過來。
傅斯川垂眼喝了口粥,沒搭理他。
鄧珅掃了眼桌上過於清淡的早餐,沒了想蹭飯的念頭,繼續嗑自己的瓜子。
一抬眼,瞧見宋延金看著窗外不理人,他咧嘴一笑,戲謔道:
「嫂子看什麼呢?看那麼入迷,外面兒有誰啊?」
嘴裡沒正經的說笑著,還故意抻長了脖子,也跟著宋延金朝外看。
「誰也沒有啊,該不會在看張珩吧?」
傅斯川一腳踹他膝蓋,「想死?」
鄧珅猝不及防,差點兒被這一腳踹的跪地上。
他咂了咂嘴,拍了拍腿上腳印兒,笑得賤兮兮:
「開個玩笑兒而已,傅哥你真是,戀愛中的男人,心眼兒縮成麥芒了不是?這就醋了?」
傅斯川冷臉,看向沙發上的鄧巍:
「把你家犬拴好,再亂汪汪,別怪我不客氣。」
鄧巍似笑非笑咬了支煙,沒說話。
鄧珅忙不迭調整表情,悻悻笑著賠不是。
「我嘴賤,我欠抽!傅哥別跟我一般見識...」
「鄧珅。」宋延金突然喚他一聲。
「啊?」
「你看不見嗎?」
「啥...看不見啥?」
宋延金收回視線,伸出一根纖細食指,指了指院子門的方向,一本正經告訴他:
「有個穿紫裙子的女孩兒,跟著你們倆來的。」
鄧珅一臉懵,「...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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