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夏風吹過,溫柔撩撥她裙擺。
宋延金抱住胳膊,輕搓了搓手臂,對著燈影昏暗又無人的四下自言自語。
「你出來,我聽到你了,老太太身體不好,你不要隨便出現在她周圍,有事出來跟我說,行麼?」
四周靜了幾秒。
突然,她身後飄來一道低輕柔和的笑語:
「我沒想冒出來嚇你的,別害怕。」
宋延金背脊上寒毛直豎,豁地轉過身。
她的身後是甬道,連著通往前面的遊廊。
得益於極佳的視力,宋延金看到一道人影,立在遊廊屋檐的陰影下。
雖然只看到輪廓,看不清這鬼什麼模樣,但她緊繃的神經下意識稍稍放鬆。
「你是...?」
「我是媽媽,跟他爸爸一起回來的。」
女鬼的語氣柔婉而友善,又輕笑說道:
「但我只能遠遠看一眼阿川,不能靠近他,只好靠近一點,多看看奶奶和你。」
宋延金心裡已有猜測,如今得到證實,於是徹底放鬆下來。
「金珠,你能看見我,我真驚喜。」
宋延金遲疑了下,抬腳朝她走近,一邊緩聲開口。
「能看見你們的原因,實在一言難盡,不過伯母,你怎麼還沒有超度?我以為你已經...」
她說著話頓了頓,立住腳,低聲問她:
「您還有什麼牽掛嗎?」
「當然有。」
鬼魂從陰影里走出來,溫婉美麗的眉眼笑意盈盈,回答的話也說的很輕快。
「我要看到阿川安定下來,踏實過起日子,身邊有人陪伴和照顧,不會再去做那些很危險的探險。」
「你知道,這個孩子從小就不叫人省心。」
「我又沒辦法時刻在他身邊叮囑,我就這樣走了,不可能放的下心。」
宋延金眸色微動,淺笑輕輕點頭:
「他現在已經不會再做那些危險的事情,您可以放心了。」
傅夫人莞爾,「知道他想結婚,我的心就放下一半,但我還有一件心愿。」
宋延金正了正臉色,「您說,我會幫您傳達。」
傅夫人卻搖搖頭,臉上笑意微斂,輕嘆了口氣:
「我希望他們父子,能夠和好。」
宋延金微怔。
「...從小到大,阿川都比阿行要生龍活虎,不管是身體素質還是適應能力,他都要強過哥哥阿行,別看他總是上躥下跳到處闖禍,我跟他爸爸從不擔心他會吃虧。」
傅夫人緩聲訴說著,眼神似是陷入什麼回憶。
「小時候,阿行生病更多一些,我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長大後,他為了實現自己的抱負,肩負了很耗神很危險的工作,我放心不下,一樣總守在他身邊。」
「阿川就不一樣,他一向很會照顧自己,不需要我費心。」
「他們的爸爸,對阿行寄予厚望,更多的心思,也偏放在阿行身上。」
「直到阿行去世後,我們才發現,這些年來,對阿川的關愛和陪伴太少了。」
「那時我失去了阿行,身體每況愈下,阿川又不常在家,他爸爸想要跟他親近,總是找不到機會。」
「久而久之,兩個人各忙各的,一年見不到幾面,父子關係漸漸淡薄。」
她說到這裡,目光柔和看向宋延金:
「金珠,我要他們倆能和好,能看到他們彼此打開心扉,相互依靠,你明白嗎?」
宋延金心頭酸軟,輕輕點頭:
「我明白。」
傅夫人感動掩唇,「現在這世上,只有你能做到這件事,謝謝你肯幫我。」
宋延金搖頭,想說不用謝。
然而沒等她說出口,傅夫人卻突然看向一側。
「阿川來了,改日有機會我們再聊。」
她說完,就瞬間消失不見。
宋延金深呼了口氣,立在原地抱住胳膊,看向遊廊的方向。
一道頎長身影踱著步子拐過來,男人看到她,眼裡掠過絲驚訝。
「怎麼站在外面?」
宋延金打了個哆嗦,朝他張開手臂,索要擁抱。
傅斯川眸光微閃,長腿邁開疾步走到她身邊,伸臂將她摟進懷裡。
觸碰到她僵硬冰冷的身子,他瞬間明白過來,一時眼裡掠過無奈和懊悔,低頭貼住她冰涼臉頰。
「我只離開這麼一會兒,什麼鬼這麼貿然,專門趁虛而入...」
宋延金額頭埋進他頸窩,肌膚相觸的溫暖讓她稍稍緩解,聽言不禁輕笑出聲。
傅斯川低頭看她,「笑什麼?看來以後要把你拴在褲腰帶上。」
宋延金順著他點點頭,抬臂抱住他脖子,偏臉湊到他耳畔。
「小點兒聲,太不孝了。」
「嗯?」
「我見到你媽媽,剛跟她聊完,說不定她還沒離開多遠。」
傅斯川黑眸微怔。
「...誰?」
宋延金昂起臉,眼睛清亮看著他,一字一句重複:
「你媽媽。」
傅斯川定定看了她幾秒,又下意識掃視一眼四下。
宋延金捧住他下巴,「你看不到她,你在這裡,她不敢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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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川難以置信,「真是她?」
宋延金點點頭。
「我以為她早就...」他欲言又止,顯然還沒能接受這件事。
宋延金拉住他手,往院子裡走。
「現在不是聊這個的時候,奶奶還等著吃飯,晚點我們回去再說。」
傅斯川勉強調整好臉上神情,後面卻一直略顯心不在焉。
*
吃過晚飯,兩人跟傅老太太告別,便攜手回院子去。
「她跟你說什麼?」
路上,傅斯川語氣低沉,忍不住開口追問。
「說她放心不下你,你總是做很危險的事,也放心不下你爸爸,希望你們倆緩和好關係,以後相互依靠,不要像兩個陌生人一樣。」宋延金如實告訴他。
傅斯川緘默片刻,勾唇哂笑了聲:
「她病逝之前,已經神志不清,總是對著我喊阿行,沒想到,死後倒是很清晰。」
宋延金,「鬼魂大多數都是這樣。」
她解釋道,「那些不得善終的,突然暴斃的,或不明死因被人害死的,死後可能會迷茫,會因怨念會不夠清醒,做出一些極端糊塗的事。」
「而那些常年纏綿病榻的人,死後反倒會感到自己解脫了,神智和情感也會很清醒。」
傅斯川淡笑垂眼,「你倒是很清楚,快成專家了。」
宋延金挑眉輕笑,「從小耳濡目染,比一般人多懂一點,不是應該的?」
傅斯川笑了笑,走進月洞門,突然又問她。
「她喜歡你麼?」
宋延金唇瓣淺抿,似笑非笑睨他一眼。
傅斯川含笑點頭,「我就知道會喜歡,現在她的心愿,是不是還有一點,想看到我結婚?」
宋延金無言失笑,幾乎能預見他下一句想說什麼。
她一把挽住男人臂彎,拽著他往屋裡去。
「別再說有關催婚的話,我已經被你們家人輪番催了一遍,麻煩你,就讓我耳朵清靜一晚上。」
傅斯川清笑打趣,「宋大師最近不是愛上積陰德了麼?這位鬼魂媽媽可是關係戶,你該不會不想管了?」
「你真的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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