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
別墅,
屍體,
鬼影,
恐怖片的基本要素都集齊了,效果很棒,把周老闆在內的一眾「鬼」加一頭殭屍都給驚嚇到了。
周澤沒急著出去找那個用安律師的口吻來說,是「飄」出去的人影,而是大家一起,把這別墅里的所有屍體都聚集在了一起,又從別墅車庫裡找來了汽油,澆了上去,點燃。
找汽油的時候還發現車庫裡頭竟然還密封藏著半箱子雷管兒,也不知道是拿來幹嘛的,但周老闆還沒無聊到拿雷管兒來炸屍體玩兒。
雖然這也能起到防止他們屍變的效果,
其實,很多時候周澤都懶得去處理屍體的,善後工作交給警察或者直接給老張打電話就可以了。
但這次的屍體不同,繼續放任他們躺在這裡的話,在夏天已經過去,山里又比外面更涼爽屍體不太可能短時間內會自己完全腐爛的前提下,這些屍體很可能會成功屍變變成白毛殭屍。
雖然這裡不是自己的轄區,但這種舉手之勞還是能做就做吧。若是這些殭屍游散出去,可能會引發很惡劣的後果。
看著熊熊燃起的火焰,
周澤腦海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寒衣節」好像快要到了啊。
白夫人臨走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在周澤腦海中開始響起。
下意識間,
周澤看向了站在自己身邊的白鶯鶯。
呵呵,
周澤搖搖頭,把那些念頭給驅散,
鶯鶯,
肯定要留在自己身邊的。
無論發生什麼事,
她都必須留在自己身邊。
屍體處理好了,大家倒是沒有再開會商討下一步該怎麼辦,因為安律師已經想到了辦法。
這家別墅里養了兩條大狼狗,但這兩條狼狗和這棟別墅里的人一樣,都死得硬梆梆的。
不過狼狗不是被咬死的,估計那頭咬死人的殭屍沒有去徐州嘗過王麻子家狗肉的美味,
所以對狗肉並不感興趣。
兩條狗是被踹死的,
這是張燕豐得出的結論。
是的,
張燕豐職業病犯起來,
連狗的死因他都會去調查一下!
很大力的一腳,踹中了兩條狗,在它們身上還留下了類似腳印的痕跡,這得多大的力道才能把大狼狗給踹死,而且是直接導致狼狗的骨骼和內臟等器官瞬間崩潰,一腳踹斃啊!
不過,
在發現這一點之後,
張燕豐忽然陷入了沉思,
他想到了昨晚自己把行李箱從車上取下來時,
那時裡頭的老頭好像打算偷偷摸摸地逃跑,被猴子阻止了,
然後自己還對著行李箱踹了幾腳,
之後行李箱裡就沒動靜了,
自己以為老頭是老實了。
嘶…………
這個!
張燕豐有些尷尬地掃向了剛剛從自己手裡接過狼狗牽引繩的安律師,
那個行李箱的老頭,
不會是被自己踹死的吧?
那個老頭被裝在行李箱裡,沒人知道那是他是什麼體位,
自己那時踹的話,很可能踹倒他頭部這類的要害位置,然後……
具體的死亡原因,除非是做屍檢,否則是查不清楚了,甚至可能因為老頭身上傷勢太多太複雜,做屍檢也無法得出準確的致死結論。
但在想到這個之後,張燕豐心裡就越是覺得好像有這個可能,而且這個可能性似乎正在越來越大。
再看看身邊笑呵呵地給那隻「猹」綁牽引繩的安律師,
張燕豐忽然覺得好羞愧,
安律師好像是替自己背了黑鍋,
自己白天時還拿這件事頂撞他讓他下不來台。
算了,捕風捉影的猜測,就不要再說出來了,逝者已逝,讓他安息吧。
「綁好了。」
安律師把繩子拉起來,讓那隻猹自在前面。
「這東西眼睛裡有光,像是被什麼氣息感染了一樣,不再是純粹的山林里的動物了。」
「所以你遛狗,不是,你遛猹,
遛猹的目的是想讓它帶我們去找老窩?」
周澤問道。
「對,試試吧,萬一能成呢?再說,除了這個,我們現在也沒其他線索了,那個鬼影也早就沒影了。」
「好,試試吧。」
就這樣,
深更半夜的山林里,
三個男人一個女人,
暗戳戳地,
跟著一隻猹在走。
如果是開車的話,肯定是走公路的,
但開猹的話,
它就不一定走公路了。
總之,
一直到快凌晨三點鐘時,
眾人還在山林里轉圈圈。
周澤走得腳都有點酸了,更是有些不耐煩了。
安律師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個想法是他提出來的,現在好像不管用不說,還帶著同伴在林子裡逛了這麼久。
「這猹,好像真的沒狗聰明啊。」
話音剛落,
原本被繩子牽引著的猹忽然鑽入了前面的一個縫兒里。
安律師雙手抓著繩子,使勁地往外拉,結果繩子那頭一松,繩子被拉出來了,猹沒了。
「鬼精鬼精的,還懂掙脫?」
安律師拿著繩子另一端說道,
「不好意思了大家,害你們白忙活了一晚上。」
「不對,老闆,律師,你們快來看。」
張燕豐趴在那隻猹消失的地方揮手示意大家過來。
等大家靠近時,發現老張正在用手挖地上的泥土,
雖然這裡靠北,再往北一點就出關外了,但還不至於到凍土的地步,而且山里最近剛下過雨,泥土並不硬。
「這下面有磚頭,是磚頭。」
安律師指著下面說道。
「對啊,好像真的是磚頭。」
周澤拿著手機手電筒照了一下,同時伸手拍拍安律師的肩膀,「老安,你這法子不錯啊,或許那隻猹真帶著我們找對了地方。
來吧,開挖,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通道之類的東西。」
眾人馬上忙活起來,雖說沒有工具,但好在除了老張以外,其餘人「動手」能力都比較強,挖起來都比較快。
「老闆,找到啦!」
鶯鶯喊道。
果然,鶯鶯挖到了地道的入口,在一棵大樹的下面,手機手電筒往下照看時,還能看見下面的台階。
「怎麼感覺跟盜墓的感覺一樣。」
嚴肅的老刑警難得的想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
安律師瞥了一眼老張,道:
「咱隊伍里倆殭屍,這哪叫盜墓?這叫回家,真的就跟回家一樣。」
「老安。」周澤喊道。
「老闆?」
「你先下去。」
「…………」安律師。
雖然覺得這肯定是打擊報復,
但安律師沒辦法,還是硬著頭皮先下去了,周澤第二個下去,之後是老張,最後是鶯鶯。
這樣安排也是為了照顧一下四個人里血皮最脆的那位老刑警,
當然了,
也是因為讓老張殿後大家心裡也不踏實。
下去的路倒是挺順暢的,除了那股子發霉的味道讓人有些難以忍受之外,倒是沒遇到什麼。
大概下去了七八十米的樣子,前面出現了一條甬道。
「看來真的是墓室了,不是埋葬在下面的神廟之類的。」
安律師分析道。
其實,
很多地方都有古廟廢墟,有的還埋藏在地下,但廟宇這類的東西,在其輝煌時肯定是給活人去祭拜的,所以不可能還建造這種甬道的東西。
只有專門為了地下建造的墓室,才會構築出這種結構。
「老闆,你說林可會在這裡面麼?」
安律師問道。
「我不知道,走走看看吧,實在不行,還能摸點冥器回去。」
跟在後頭的老張聽到這話,欲言又止。
他很想說地下的東西都是國家的,挖出來的東西肯定要上交給國家才對,
但想想自己現在的身份,
還是不說了吧。
「我艹,老闆,這你都不放過?」
安律師也是有些無語了。
都這會兒了,自家老闆還惦記著賊不走空。
「鶯鶯的陪葬品之前賣了不少,選幾件好的,送她。」
周澤說道。
「呼,我去,拜託,大晚上的在墓室里你還給我撒狗糧?」
安律師搖搖頭,繼續往前走著。
可能一般的盜墓賊下這種墓,需要忌諱的東西很多,甚至擺個供桌祭奠一下墓主人都有可能,但這四個人就沒必要有這些規矩了。
隊伍里不是鬼差就是殭屍,
按道理這墓室的主人給他們祭拜上供才差不多。
沿著甬道走了有一段路了,前面有個拐彎,但是在拐彎的角落裡,安律師先停了下來,同時抬手示意身後的同伴也一起停下來。
「前面有迷瘴!
以這個角為分割線,地上的磚塊顏色都不一樣,明顯是迷瘴長期浸潤的結果,往前走的話,很容易出現幻覺,這不是純粹的煙霧迷瘴,是已經近乎實質化的玩意兒。
和我白骨手上可以散發出的粉霧有點類似。老闆,這個墓室不簡單,這他娘的普通人的墓室,哪怕是皇帝的墓室,也不可能有這種高規格的東西。」
說完,
安律師看了看周澤,
走,
肯定是要繼續往前走的,
但前面的路,
太過危險,
而且這迷瘴會讓人產生幻覺,
等於是一個固定且永久的幻境。
「老闆,下面的路,我和你兩個人進去吧。」
安律師知道,
四人之中,
對幻境抵抗力最強的,也就是自己和自家老闆了。
至於鶯鶯和張燕豐,都有可能受到幻境的影響丟了心神。
「鶯鶯,你和老張原路返回,最好把車開到這附近的山道上,等我們出去,接應我們。」
周澤吩咐道。
「可是,老闆,人家想和你待在一起保護你…………」
鶯鶯說著說著,
還是乖乖地嘟著嘴點頭,
她真的不懂得如何拒絕老闆的命令和要求,
哪怕是這種電視劇里常出現的「你走」「我不走」「你走」「你不走我也不走」這種橋段,都無法完整地演繹出來。
有些東西,
是真的烙印進骨子裡和血脈里了。
「老闆,那你們小心,我在上面等你們;
對了,別墅里還有雷管兒,我待會就回去取過來,咱們約定個時間,現在是凌晨四點缺一刻,上午九點,如果你們還不能出來的話,我就嘗試著用雷管炸這個墓,可以麼?」
地下沒信號,所以不可能手機聯絡的。
安律師思索了一下,點頭道:「可以,就九點,我們對個時間。」
吩咐妥當之後,
張燕豐就和鶯鶯原路返回了,下面的路,確實不適合他們跟著往裡走了。
「老闆,下面就輪到我們兩個人繼續探險了。」
安律師笑了笑,深吸一口氣,往裡走去。
周澤跟在後面。
這個拐角一過,
當即就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像是空氣都稀薄了許多,
而且竟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失重感。
周澤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甬道牆壁,
安律師則是開口道:
「不是真的失重,是我們的感官開始被誤導了,老闆,你挺得住麼?」
「沒問題。」
周澤回答道。
「好,繼續走,我眼前已經開始出現幻影了。」
周澤繼續往裡走了一段距離,他的眼前也出現幻影了。
總之,
頭昏腦漲的感覺也開始出現了,
周澤奮力地抵抗和掙扎著,
他對幻境的承受能力確實強,
安律師自己又是幻術大師,
所以兩個人還能扛得住。
但忽然間,
周澤只聽到安律師一聲「臥槽!」,
周澤還沒來得及抬頭觀察,
就只覺得自己腳下一空,
「我艹!」
而後整個人滑了下去。
連續旋轉跳躍,
翻滾撞擊,
周澤只覺得原本就有些迷糊的意識在一瞬間徹底失去了自己的掌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當自己強心把意識聚焦睜開眼時,
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地下洞穴裡頭,旁邊還有一個火爐,裡頭還有火在燃燒著。
頭好疼,
周澤摸著自己的頭,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老闆…………」
周澤循聲看向自己身側,看見了旁邊的安律師。
「這他娘的肯定是故意的,迷瘴的布置,再加上這個視覺盲區斜坡,物理和非物理的作用一起下來,就算是我們這種能靠自身意志硬抗的人,也撐不住的。」
「這是哪裡?」
周澤問道。
「地下,或者是,我們完全進入了迷瘴。」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
「這個手筆太大了,不一般不一般。」
洞穴外頭隱約可以聽見喧鬧的聲響,
像是有很多人在那裡喝酒一樣。
「出去看看?」
周澤問道。
「不,別急。」
安律師伸手抓住了周澤的肩膀,繼續道:
「我們得先確定,我們互相之間,真的是對方,而不是趁著跌倒意識模糊的時候分開了,其中一個人,被調包了。
也就是說,
老闆你站在你的立場上,需要確認我是不是真的,
而站在我的立場上,我需要確認老闆你是不是真的。
明白我的意思麼?」
兩個人說話時都在喘著粗氣,
像是位於高原缺氧環境下似的。
「可以,怎麼確認?」
周澤問道。
安律師伸出自己的手,他的左手上的血肉正在慢慢地褪去,化作了一隻白骨手。
「值得慶幸的是,什麼都可以作假,但感覺做不得假,我們兩個人,正好都有可以確認身份的特點,還好老張沒下來,不然真沒辦法確認他了。
這樣,
老闆,
我先用我的白骨手,刺你一下;
然後你再用你的指甲,刺我一下;
這樣,就可以確認彼此身份了。」
「你先來?」
「好,我先來。」
安律師一隻手抓住了周澤的手臂,白骨手直接刺向了周澤的臂膀。
「嘶…………」
周澤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酸爽,
像是上百年老風濕病瞬間發作了一樣,
整條手臂上的肌肉完全痙攣了起來,
疼得讓人難以忍受。
「有感覺了麼?」
安律師問道,
他還沒撒手。
周澤是疼得整個人都抽搐起來了,
想開口說話,
卻開不了口。
「有感覺了麼,老闆?」
有你麻痹,
撒手!
「到底有沒有感覺啊,老闆?」
草泥馬,
撒手!
「還是沒感覺?不可能啊。我不是真的?」
終於,
安律師把他的白骨手抽出來了,
「老闆?老闆?」
「有感覺了。」
周澤一邊捂著自己的手臂一邊喘著粗氣點頭道。
「哦,那就好。」
「現在,輪到我了吧?」周澤問道。
「嗯,你來吧,老闆。」
安律師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周澤點點頭,
右手指甲慢慢長了出來,
然後直接對著安律師的手臂刺了進去,
這是真的刺了進去!
「嘶嘶嘶嘶嘶嘶嘶!!!!!
哦哦噢噢噢噢!!!!
噢噢噢噢!!!!
嗚嗚嗚嗚!!」
安律師已經疼得再跳腳了,整個人都蹦躂了起來。
周澤的指甲殺傷力到底有多可怕,
鶯鶯最有發言權,
當初的人生若只是初見,鶯鶯可是被周澤的指甲虐得那叫一個悽慘。
「有感覺了麼?」
「嗷嗷嗷!!!」
「別嗷啊,有感覺了麼?」周澤問道。
「嘶嘶嘶!!!」
安律師臉色都開始泛青了,舌頭都伸了出來。
「到底有沒有感覺啊,說話啊?」
「額額額…………」
「難道我是假的?這不可能啊,我感覺我是真的啊。」
「…………」安律師。
終於,
在看見安律師都開始翻白眼口吐白沫時,
周澤抽出了自己的指甲,
安律師像是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一樣,
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停地大口喘息著。
「呼…………呼…………呼…………」
「有感覺麼?」
周澤低下頭問道。
安律師很是勉強地點點頭,
道:
「感覺非常強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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