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貴人被武國公帶人押走的時候,整張臉慘白,神色惶惶,似乎完全沒料到事情會變成如此局面,不管石貴人如何哀求,都不曾見到皇上。
武國公讓人帶走了石貴人和她的貼身宮女,至於其餘的宮女、小內侍、粗壯嬤嬤等等,統統關押在起來等待著處置。
石貴人被武國公帶到陳廚娘旁邊的廢棄宮殿裡,因為拉扯,石貴人的衣衫、頭髮有些散亂,她剛剛坐在床沿邊上喘息了一會兒,就見到武國公沉著臉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名太監,一左一右走過來站在石貴人兩側,隨著武國公走近,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意讓石貴人忍不住顫抖起來,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定住的感覺,讓她渾身血液凝滯,連呼吸都屏住了。
石貴人努力穩住身形,仰著頭看著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她緊繃的唇角微微抽搐,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高傲,聲音卻依然控制不住的有些顫抖尖銳:「武國公這是什麼意思?」
武國公看著她還在嘴硬,沉聲道:「本官只是奉聖旨抓捕暗害二公主和二皇子的人,陳廚娘已然招供,是你派人指使她在奶娘們的吃食中下毒的,石貴人最好交代了,免受皮肉之苦。」
「胡說八道,我根本就沒做過那樣的事,我要見皇上,讓我見皇上。」石貴人不知是害怕還是氣急,大喊大叫,可話未說完就被武國公打斷,他抬手示意兩個太監將石貴人按住。
石貴人被兩個太監按住滿是灰塵的陳舊床榻上,她拼命掙扎反抗,然而很快她連動彈都做不到。
兩個太監用寬布條綁住了石貴人雙手限制了她有些抓狂的舉動。
石貴人慢慢安靜下來,她眼睛通紅地盯著武國公:「我要見皇上,讓我見皇上!」
武國公淡漠地掃了她一眼:「石貴人在這冷靜一下吧,本官明日再來。」
說罷便離去,房間門重新關上,屋內只剩下石貴人和兩個看守她的太監。
石貴人趴在了冰涼沉灰的床上,她死死咬著牙齒,強忍著心底翻滾著的恨意與怒火,她怎能想到自己竟然會落得今天這步田地。
相比石貴人那邊的悽慘,另一邊許婉儀的秋月樓里卻是另一幅景象。
許婉儀慵懶靠躺在椅子裡,纖細的手指撫摸著光潔白皙的額頭,一雙漂亮的眸子微眯著望著前方,神情悠閒愜意,仿佛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她身穿淺藍繡牡丹團花紋的廣袖長裙,腰系銀線纏枝芙蓉花腰封,烏黑柔順的青絲披肩散下,眉目精緻美麗,並不像是其他嬪妃見到的憔悴模樣。
許婉儀撫摸著隆起的腹部,眼神漸漸柔和,這是她的籌碼。
「娘娘,石貴人已經被控制起來了,若是她胡言亂語一些東西攀咬娘娘,該如何是好?」蘭香低著頭提醒道,眼底帶著擔憂之色。
許婉儀輕笑出聲,她勾起粉嫩的唇角,露出溫婉甜蜜的笑容,溫潤的聲音緩緩響起:「石貴人雖然是個腦筋不清楚的蠢貨,但她有什麼證據來攀咬本宮?」
蘭英捧著紫砂壺斟了杯茶放到她手邊,許婉儀接過抿了口,放下杯盞,她又拿起桌案上擺放的棋盤,捏起一枚白玉棋子落在棋盤上。
半晌之後,她問站在一邊的蘭香:「皇上今晚宿在哪?」
蘭香垂首回答:「奴婢聽說皇上今日沒有傳召妃嬪陪侍,今夜宿在光明殿。」
許婉儀聞言微微蹙眉,眼底閃過一抹失望之色,她放下棋盤站起身,吩咐道:「撤了吧,本宮有些乏了。」
「是,娘娘。」
夜色濃郁,行宮中除了偶爾巡邏的禁軍侍衛,只有偶爾傳來幾聲蛐蛐叫聲。
光明殿燈火輝煌,龍涎香味飄蕩在寢室里。
皇上端坐在軟榻上批閱奏摺,俊朗非凡的五官透著貴氣。
王德福端著一盅湯慢步走近:「皇上這盅湯是貴妃娘娘讓花錦給您送來的,說是怕皇上這幾日操勞,喝些湯養養神。」
皇上放下硃筆,伸手端起湯碗,吹了吹熱氣,飲盡裡面的湯水。
王德福見狀笑著道:「皇上,貴妃娘娘記掛著您呢。」
皇上點了點頭:「貴妃的確是個賢惠貼心的。」
王德福笑了笑:「貴妃娘娘也是因為喜歡皇上,所以才對皇上如此關懷備至。」
皇上將湯碗放在一邊,問道:「貴妃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王德福笑著道:「貴妃娘娘那裡挺好的,二皇子這幾日的胃口也好了一些,不怎麼吐了。」
皇帝頷首,眼底浮現出笑意:「那朕就放心了。」
王德福又說道:「二公主也見好了許多,太后娘娘日日差人問著呢。」
要說皇上對幾個公主皇子的在意程度的確明顯不同,大公主和大皇子雖是雙生,但性格差別很大,大公主活潑調皮,快要兩歲的年紀還愛哭的很,脾氣也十分驕橫,皇上對大公主的喜愛並不多。
而大皇子聰慧懂事許多,每次皇上或者太后召見都不哭不鬧,很討王太后喜歡,皇上心裡對這個皇子暫時還是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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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平日裡也是乖巧安靜,三公主還太小看不出什麼。
言瑤佳生的二皇子,是皇上私心裡最喜歡的一個孩子了,當年在東宮的時候,言瑤佳小產的事頗為蹊蹺,他查了許久都找不到蛛絲馬跡,他甚至懷疑這件事與皇后有關,那是他第一個孩子卻未能出世,可當時的局面有很多限制讓他束手束腳,只能委屈了言瑤佳。
如今言瑤佳誕下二皇子,皇上的心裡總算好受了一些,可二皇子又早產身子骨虛弱,他也更加疼惜他。
至於淑妃的三皇子,皇上雖然表現的對她們母子並不重視,實際上也在暗暗維護。
想到淑妃和三皇子,皇上的臉色沉寂下來,他嘆息一聲,對王德福道:「朕知曉了,你退下吧。」
王德福躬身告退,守在殿外,不多時就見皇后娘娘身邊的甘春過來,說是皇后娘娘給皇上煮了參湯。
王德福想著皇上剛喝了貴妃娘娘的湯,哪裡還喝的下皇后娘娘的參湯,可他也得罪不起皇后只能端了進去給皇上。
皇上看著那碗參湯,不好回絕了皇后的好意,但自己又實在不想喝,隨即一指那碗參湯道:「王德福,這碗參湯朕賞你了,喝完去回話吧。」
王德福心裡無奈,也不能抗旨,只好一口喝了參湯,告訴甘春皇上把參湯用了,讓她回去了。
淑妃正在抱著三皇子同言貴人在御花園裡賞花,淑妃看著懷裡的兒子眉宇間皆是慈愛。
三皇子剛滿兩個月,圓乎乎的包子臉上有一雙大大的杏仁眼,皮膚白皙嬌嫩,小鼻頭秀氣玲瓏,五官更像淑妃。
淑妃看著他笑了笑,低頭親了一下三皇子胖乎乎的小臉蛋,笑吟吟道:「淵兒今日也高興了是不是?」
「咿呀。」三皇子張開嘴發出含糊不清的嬰兒語,他肉嘟嘟的手臂揮了揮。
言貴人站在淑妃旁邊,她看著三皇子笑了笑:「等阿姐和瀟兒回來,瀟兒應該又變樣子了,小孩子長得真快。」
淑妃抬眸朝言貴人看了眼,笑著道:「瀟兒體弱,希望他以後能慢慢好起來。」
一名宮女匆忙跑進來,她先向淑妃和言貴人行禮,隨後附耳在淑妃耳畔說了句話。
淑妃神色一怔,立刻轉身看向言貴人,言貴人見淑妃神色凝重,便猜測出定是行宮傳來了什麼消息。
「本宮讓素文做了些糕點,言貴人和本宮一起去嘗嘗。」淑妃拉住言貴人的手腕親昵地往毓秀宮走,神色間隱約帶著焦急。
言貴人點了點頭,連忙跟上了她的腳步。
進了毓秀宮內殿,淑妃把三皇子交給奶娘們帶下去照顧,把無關的人清了出去,
隨後才壓低聲音道:「娢娢傳消息來,石貴人指使人在二公主和二皇子奶娘的吃食里下毒。」
言貴人臉色刷白,聲音顫抖十分擔心的問道:「那……二公主和二皇子怎麼樣了?」
「幸虧發現及時,二公主沒有大礙,只是二皇子體質孱弱,太醫說需要靜養。」淑妃握緊拳頭,冷聲道:「石貴人竟敢謀害皇嗣,我就知道她不會老實,果然……」
「皇上那邊怎麼處置?」言貴人追問。
淑妃搖了搖頭:「還不知道,皇上只讓武國公把石貴人鎖起來審問。」
「阿姐給我們傳消息,是要我們幫什麼忙?」
「自然是能夠牽扯住皇上注意力的消息。」淑妃想了想:「石貴人不足為懼,她背後肯定還有其他人撐腰!」
晚上的行宮格外寂靜,皎潔的銀光傾瀉下來,籠罩整座行宮。
孔雲庭仔細看了四周,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後才轉身回到假山內小小聲說:「貴妃娘娘讓你來找本公子幹什麼?這深更半夜的,本公子一個正經......」
「奴婢也是正經事才麻煩孔二公子。」季泠輕咳一聲打斷孔雲庭的話,她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個武國公家的二公子。
因為言承宣和武國公世子孔雲州的關係不錯,少時經常兩家的府邸來回跑,孔雲庭小的時候就粘著他哥,所以就是個跟屁蟲,在太師府的時候因為年紀太小,言承宣、楊昭他們都不愛帶著孔雲庭,嫌他鬧人,就把他扔給言家姐妹三個帶著玩。
言輕傾和言瑤佳還哄著他試女裝,言若仙給他染指甲畫眉毛,看他不高興了就做好吃的哄他,季泠打小就是服侍言瑤佳的侍女,所以孔雲庭小時候的糗事季泠比誰都清楚,她對孔雲庭也就沒那麼疏遠恭敬。
孔雲庭也猜得到,季泠來找他是因為石貴人指使陳廚娘下毒卻抵死不認的事,但自打言輕傾嫁入驃騎將軍府,言瑤佳嫁入東宮、孔雲州又去了玉劍山莊學武遊歷江湖以後,就沒有人陪著他玩了,這一晃也快五年了,孔雲庭都從小跟屁蟲長成個翩翩少年了。
但他心裡還是和言家比較親近的,尤其是孔雲庭知道他大哥對言瑤佳動過心後,暗暗嫌棄他哥慢了皇上一步,不然現在言瑤佳說不定就是他大嫂了。
想到這裡,孔雲庭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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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泠被他這個動作逗樂了,但礙於環境只能憋住笑:「好了,別擺您的公子架子了,娘娘有事請您幫忙呢。」
孔雲庭收拾起心思,問道:「什麼事?」
季泠稍微湊過去低聲道:「石貴人現在不肯認罪對嗎?」
「嗯。」孔雲庭皺了皺眉,他也不知道石貴人還在等什麼,皇上那麼寵愛貴妃,王太后又重視趙貴嬪,她給二公主和二皇子下毒,怎麼可能會有轉圜的餘地?
季泠又道:「石貴人是想拖延時間,等人想辦法來救她。」
「誰會救她?」
「自然是石貴人身後的人。」季泠聲音壓得低低的道:「二公主和二皇子的事已經暴露了,石貴人還死咬著不鬆口,那她......」
「那她手裡一定有別人不知道的把柄,在等那個人想辦法救她。」孔雲庭明白了季泠的意思,但不知道言瑤佳要他做什麼。
「二公子聰明,現在石貴人被看押著,自然是不好接觸,但二公子帶點東西進去給石貴人應該不是難事。」
孔雲庭想了片刻,點頭應下了。
季泠鬆了口氣,把放在袖子裡的紙條遞給孔雲庭:「二公子小心行事。」
孔雲庭接過紙條後折好放進懷中,他想了想,對季泠說道:「等本公子的好消息吧,還有二皇子怎麼樣了?」
「二皇子雖然虛弱些,但沒什麼事。」季泠笑著道。
孔雲庭這才算是安心:「很久沒和幾位姐姐說過話了,今天同你聊聊也是開心的。」
他說完後又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言家姐妹都已經嫁人進宮,他再說這些話已經很不合適,訕訕的撓了撓頭道:「你就當本公子胡言亂語好了,本公子先走了。」
說罷,孔雲庭又確認了四周無人,快步離開了。
季泠又等了一會,也謹慎的回了沁心水榭。
沁心水榭內只留了幾盞守夜的燈,顯得幽靜寧謐,季泠輕車熟路的進了臥房,見言瑤佳和南夏、花錦兩人一起坐在床榻邊,每個人的手裡還拿著一小堆草葉,她們正在那「鬥草」。
聽到季泠進門的聲音,言瑤佳轉身看著季泠:「如何?」
季泠點點頭,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細汗:「二公子已經答應了。」
言瑤佳見季泠熱出了汗,她拍了拍花錦,示意她去把酸梅湯取過來,對季泠道:「我們就想著你回來是要熱的,留了一碗冰鎮的酸梅湯給你,快喝,能舒服點。」
季泠笑得開心,接過花錦拿過來的冰鎮酸梅湯:「謝娘娘賞。」
「我們之間還說這個幹什麼。」言瑤佳嗔怪的瞪了季泠一眼,催促她快喝:「說了私下裡就像以前在家的時候。」
季泠端起冰鎮酸梅湯喝了一口,涼爽的感覺瞬間沖淡了剛剛奔波而產生的燥熱感,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滿足的嘆道:「好舒服!」
季泠邊喝著酸梅湯看她們三個人「鬥草」的結果,言瑤佳和南夏折了的草要少一些,花錦輸得比較慘。
「娘娘,剛二公子還和奴婢說起了這幾年都沒人帶他玩了的事,奴婢算了算,也差不多有五年了,當初奴婢陪您嫁入東宮的時候,二公子才十二歲呢,還是個孩子,現在都長成俊美少年郎了。」
言瑤佳也略微想了下,可不是嗎,小時候和她們鬧著玩的跟屁蟲,現在也開始和武國公學著做官了,也到了相看在室女子的年紀了。
倒是他哥孔雲州,都城四秀就剩他一個人還是單著的,估計等他明年開春回來,武國公就要請皇上賜婚了。
「唉~~」言瑤佳忽然哀嘆一聲,把南夏嚇得手裡的草掉在了地上。
南夏慌忙撿起地上的草,急切的問道:「娘娘,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
「不是不是。」言瑤佳連連搖頭:「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我還欠雲庭一份禮物呢,當初說要和若仙給他做個荷包來著,但嫁去了東宮,這種敏感的東西自然不能隨意送了,後來雲庭也大了,這事就放下了。不過等這事過去了,想想送他個別的禮物,總歸也是心意嘛。」
季泠喝完了酸梅湯,隨口說道:「不如娘娘到時候幫他指一門好親事,不也是件大禮。」
言瑤佳愣了一下,她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她笑吟吟的道:「那就這麼辦,等日後雲庭有了可心的姑娘,我就幫他娶得風光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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