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桂,是吧?」
劉宏渾身都充斥著威嚴的氣場,信步走到她和李良生面前。
張曉桂被這氣場逼得,不自覺往李良生身後縮。
「那啥,怪可憐的」田富康斗膽張嘴,想幫著說說情。
卻被劉宏一個眼炮瞪閉了嘴。
似乎已經到了無法再被保護的時候了,張曉桂內心有了這個想法後,六神無主的心也開始冷靜下來。
她不再往李良生身後躲,而是主動站了出來:
「如果非要把我送回鳳水村,或者送回原本的家裡,不如現在直接弄死我。」
她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的情況,向劉宏具體地說了說。
感覺天大地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劉宏的臉色一直是嚴肅,耐心聽她說完之後才張口開腔:
「你要是留在陳家村,只會鬧的兩個村都不得安寧。」
「再說了,你戶口又不在這兒。」
「先跟我回縣裡再說,縣裡會妥善安置。」
白天村里鬧的那陣仗,好幾百畝小白菜都被糟踐了。
村民們心裡都很心疼小白菜,同時也確實的在擔心跟全姓羅的鳳水村結梁子。
村民都只想好好過日子,誰想隔三差五被那樣鬧騰。
「走吧。」短暫沉默間,劉宏還算客氣的對張曉桂發話。
李良生環顧悶不吭氣的村民,又瞅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大哥大嫂。
仿佛一念之間被鬼上了身,李良生嘴裡飄出了一句話:
「戶口是吧,我娶她,她就能落我戶口上了。」
「以後有啥事,儘管叫他們衝著我來。」
本來沉默的空曠村間,因這話而一下子咋呼起來。
「哇,李良生,幾頓好的吃進肚子,先肥了膽子啦?」
「哎呀,良生要娶老婆了!」
嘶嘶的驚訝稀奇聲,此起彼伏。
張曉桂也瞪大了眼珠子。
她回過神來後,巨大的羞恥感壓低了她的頭,臉上一頓燒的慌。
李良生也回過神來了,媽呀,我在說啥?
「良生?是不是真想娶人家外地姑娘呀?」王大貴好事兒的眼巴巴賊笑著說道:
「早就尋思你家裡忽然來個姑娘,會那啥那啥,嘿嘿嘿。」
「嘿嘿嘿。」賊笑聲也此起彼伏。
這給李良生和張曉桂羞的,頭真抬不起來了。
陳玉珠懵了老半天,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聽見啥了之後,頓時高興的對張曉桂說道:
「曉桂姑娘,咱家小叔子雖然好吃懶做又不正干,天天睡到晌午才起,還貪吃。」
「但那都是以前啦,他現在已經變好了,一身都是優點,比如、比如、比如」
「哎?咋比如不出來了。」陳玉珠使勁絞腦汁,試圖擠出個比如來。
「噗,」李建國笑噴:
「比如早上能起來了,雖然還是不樂意下地,還是天天不去隊裡幹活,天天往山里鑽,可是家裡的日子是真的好起來了,還正在蓋新房子呢。」
「我弟挺好的,你要是樂意嫁,他都說他樂意娶了。」
李良生心想,這咋聽著不像是在誇他,而是在抖他黑料呢。
結婚這種大喜事,沒有爹媽主持,李建國這個當哥的就必須得積極推一把。
要是他不支棱起來去推推,萬一自己親弟也像鳳水村那些老光棍了咋弄。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你要是樂意,就算沒有長輩,咱也給你主持的氣氣派派的。」
陳玉珠這話就是她的心思,本來就怪看好這姑娘的。
既然良生已經捅破了這窗戶紙,那必須得把勢給架起來。
李良生只覺自己腦殼被驢踢了,咋忽然說出來那話。
悄悄瞥了一眼張曉桂,龜龜,她那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他只能硬著頭皮湊到她耳朵邊兒,低聲解釋一聲,又得防著大蓋帽聽見:
「咳咳你別誤會,就是個名義」
「前提是你樂意,不樂意你就拒絕,沒事的。」
這話進了耳朵,張曉桂一邊羞恥一邊冷靜下來。
名義而已麼?心裡忽然的有一點失落。
不過他是想讓自己占在他戶口裡,這樣她才能合理的留在村里。
而不被縣裡人帶著,要麼送回鳳水村,要麼送回北關縣。
「不吭氣呢,估計是給羞著了。」
「不說話就是不樂意的意思了,哎呀別這架勢去逼人家姑娘了。」
村長田富康好心的給個台階,要是不樂意,就能順著他的話茬兒下來。
「沒有不樂意。」
然而村長的話茬剛說完,張曉桂就緊接著昂起了燒的紅透透的臉蛋。
眼神不安的眨巴著,硬生生從嘴裡擠出幾個字:
「俺、俺樂意。」
「哇!!!」在旁觀景的劉二磊驚喜的直接嚎了出來:
「良生哥娶老婆啦!」
劉宏眯著眼,靜看眼前這事態忽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來了個山路十八彎。
這姑娘不樂意去鳳水村,不樂意跟他去縣裡,又不樂意回家。
反倒樂意就地嫁給陳家村的人,只為了留下
劉宏細細瞅了一眼李良生,默默記下這個年輕人的長相。
「咱們辦事得按當事人的想法來,既然只想留下,那就隨你了。」
劉宏鬆了口,李良生反應極快的叫大哥大嫂趕緊把人先帶回家,他留在這兒應付大蓋帽。
「要是又鬧出事,不要縣裡管的話,你自個兒能擔得起?」劉宏給可能發生的情況打一句補丁。
「嗯,」李良生沒多想啥:
「沖我來就行,別又趁著人家姑娘落單,欺負人家小姑娘就成。」
「開會!都去食堂!」
劉宏不再多說什麼,下一眨眼就辦正事去。
食堂里坐了烏泱泱的村民,有的已經等的打瞌睡。
村長和陳明亮繼續低聲咕噥,為一件事落定而鬆一口氣。
下一秒,一句驚天動地的話,從劉宏嘴裡宣布出來:
「從現在開始,解散生產隊。」
「責任田轉為納稅田,分包到戶!」
話音一出,食堂的屋頂都要被掀翻。
陳明亮的下巴直接砸在了地上。
「啥意思?往後咱就不是隊長了?」陳明亮震驚的反應不過來。
劉宏笑了笑,抬手示意都別咋呼了:
「往後不計算工分了,各家種各家的田,自己種自己吃。」
「還不清楚嗎?」
持續了幾十年的生產隊,大家都習慣了。
忽然之間要解散。
這誰能反應的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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