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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去了幾天。
看守所里迎來了一位靈溪意想不到的身影。
她坐下,與靈溪面對面。靈溪淡然的一笑,尹惠卻不以為然的盯著她,沉默不語。
半響後,尹惠直接說:「知道我為什麼今天來找你嗎?」她終於沒再按耐住心裡的想法,靈溪輕輕搖搖頭,其實內心也猜到了大半。
尹惠把梁奕姍的死全部怪到了她頭上。
她現在能來這裡找自己無非就是讓她主動離開梁奕晨。
「進來半個月多了,你就不想出去?」尹惠淡然的盯著靈溪,眼角上揚。靈溪只是漠然接過她的話回答:「是您壓根就不想讓我出去吧?你認為我害死了奕姍姐,所以巴不得我在這裡待一輩子。」
尹惠沒想到靈溪的話能這麼犀利的說出來,她乾脆不再繞彎子,「你想讓我撤訴可以,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立馬可以撤訴。」
「跟奕晨分開,主動離開他。」
靈溪的心中募然一緊,一顆心備受煎熬,無數的想法在腦海里浮現。果然,她猜對了。
她面無表情,顯得十分雲淡風輕,尹惠有些意外的看向她,「你不想說些什麼?」尹惠緩了緩,「你能答應就是最好了。」
「如果我不答應您的條件呢?」
「那你跟奕晨也不會有好的結果。」尹惠身上那種強烈的氣勢讓靈溪心中仿佛壓了一塊巨石,瞬間透不過氣。
「真不知道當年許荷阿姨逼您離開的時候……」靈溪頓了頓,「您的心情跟我今天是不是一樣?」
尹惠的臉瞬間發白,眼神變得一片冰涼。
她沒想到靈溪會直戳她的心窩。
「你以為你不跟奕晨分開,你們在一起就一定能幸福嗎?我實話告訴你好了,暫且不說我不會同意,你們中間也隔了一層嫌隙吧?奕姍跟奕晨從小關係就很親密,你覺得他姐姐的死奕晨會一點都不介意嗎?」尹惠反問道。
她說的話重重壓在靈溪的心房上。
靈溪只是抿著嘴,她剛才想要為自己爭取的心也瞬間被壓垮,尹惠接著說:「這麼多天了他沒來看你就是他最好的態度,你還不明白嗎?」
「……」
「坦白說我一開始就不喜歡你,發生奕姍的事情後,你就該知道我對你的種種看法跟不滿。而現在我為了奕晨,也為了你,給你們一個長痛不如短痛的結果,你離開他就是最好的選擇。」
靈溪的眼裡泛起漣漪,她在拼命克制自己的眼淚不往下掉。這些天她不是沒想過,眼前的人再次把她看到的事實重複了一遍。
無疑是在她心裡又劃了一道口子。
尹惠見靈溪沉默著,以為她仍然不想放棄,只好撂下狠話,「我不可能讓你傷害了我女兒的同時還跟我兒子糾纏在一起,你想讓我撤訴唯一的理由就是你主動放棄奕晨。」
靈溪看著尹惠笑了,很輕的笑容里藏著滿滿的無奈與心酸,就像她對梁奕晨一樣的心情,事到如今,她不放棄又能怎麼樣呢?
她只是想起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以為最後可以幸福相守一生的時候,卻不料命運在這裡發生了重大轉折。她所仰望的幸福里梁奕晨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他帶給她一段短暫的甜蜜後,現實又讓她如夢初醒,反覆時刻在提醒她,曾經擁有的幸福是假的,假的而已……
尹惠離開的時候,最後的一句話卻讓靈溪記憶深刻,她說:
「你的成全才是真正愛他的表現。」
那麼梁奕晨,以後的路你自己走。
她註定只能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
二十天是靈溪呆在拘留所的日子。
出來的時候,她才發現外面的天是那麼藍,雲城今天的陽光很溫暖,掃去了冬日裡的寒冷,卻暖不了靈溪的心。
許知夏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樣一副畫面,靈溪站在牆角,右手放在額頭上方遮擋著陽光的照射,微微仰著頭微笑,光與影的重疊反覆映襯出很美的畫面感。
他看的出神,直到瞅見靈溪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才大步走過去,他輕輕喚她:「靈溪!」
她回頭,撞見在陽光下那張精緻的笑臉。靈溪並不意外,那張臉此刻沖她淡淡的微笑著,「我帶你回去,伯父他們都很想你。」
靈溪微笑著點頭,他為她拉開車門,靈溪順勢坐上去,許知夏也上了車,車子揚長而去。
許知夏開了輕音樂,試圖緩解靈溪的思緒,靈溪低頭一直看著自己的手心,反覆斟酌了很久,終於開口:「先帶我去梁氏好不好?」她邊說邊望向他,許知夏立馬停了車,好幾次想開口勸她不要去,可是她的眼神里充滿期待,他不忍切斷她心裡固執的最後一絲想法。
「你想好了要去找他?」
「嗯。」
「靈溪你……你何必這麼固執呢?你忘記你答應尹惠什麼了?況且梁奕晨又不是不知道你今天會出來。」許知夏很是無奈道,「他都不來接你出拘留所,他的用意已經很明確了。」
「我知道,所以我想給我自己一個死心的理由。」
靈溪淡然一笑,「你就當成全我吧!」許知夏轉過臉不再看她,拼命的壓制著心中的情緒,終究他拗不過她,車子還是往梁氏大廈行駛中。
太陽光已經慢慢收回去,雨無徵兆下了下來。
天地間隔著一片雨簾,灰濛濛的。
整條街道上能見度越來越低,驟然的雷雨天氣讓路上堵的像長龍。
許知夏忍不住從後視鏡里看了靈溪不下一百回,好幾次都想勸她不要去了,路途的不順像是在時刻提醒靈溪,她跟梁奕晨愛情的不順。
許知夏的話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一路上靈溪什麼都沒說,從拘留所到梁氏大廈不過一小時的車程,她的心緊張不已。靈溪還特地開了輕音樂,假裝自己內心的平靜。
她不時朝外頭看,看汽車開到了哪裡,離梁氏和梁奕晨還有多遠。
車子仿佛開了半個世紀,終於靠近梁氏大廈。
靈溪給梁奕晨打去電話,響了很久依舊沒人接聽,跟以前一樣,他現在連她電話都不接了。
隔了幾分鐘,她再打,這次很快被摁斷,可能梁奕晨在忙,靈溪不斷在心裡給自己寬慰。
可當許知夏陪她到了梁氏大廈被門口的保安攔下來的時候,她再自我安慰也不得不面對一點點失落的心。
「梁總,靈溪小姐來了。」助理在一旁提醒著梁奕晨。
梁奕晨沒有半點反應,一直盯著樓下看。外面風雨不斷,他寧願她不來找自己,此刻的他,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靈溪。
他的思緒回到了昨晚尹惠回來的時候。
一進門,梁奕晨敏銳的觀察力就注意到了尹惠臉上久違的笑容,那是暴雨過後的雨過天晴。尹惠瞥見他回來的身影,就拉著他說:「媽準備撤訴了。」
起初,梁奕晨以為是他的執著和努力讓尹惠終於放下了心裡的成見,他還高興了一會,可尹惠接下來的話讓他的笑容瞬間凝固,「媽今天去見過害死你姐的那個女孩了。」
「她已經鬆了口,她會跟你分手。」
梁奕晨麻木的神經久久反應不過來,腦海里只有那句靈溪答應了分手,他不可置信般的眉頭緊鎖著,「媽您跟她說了什麼?」
尹惠揚眉,「只是告訴她事實,你跟她不會再有以後。讓她徹底斷了對你的念想。」
「為什麼您要這麼逼她,逼您兒子。看著我們分開,看見我不快樂,您真的就高興嗎?」梁奕晨嗓音里的低吼聲掩蓋了整個客廳,尹惠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跟我說話一定要這麼歇斯底里嗎?」
母子倆面面相窺,雙方互不退讓。
最後的結果就是尹惠再次以死相逼,送進醫院的時候,醫生說了再晚送來一會兒,後果不堪設想,梁奕晨在醫院走廊坐了整整一晚,也許他是從來沒有理解過母親,她剛剛失去了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女兒,梁奕晨的所作所為在尹惠看來,她也失去了重視為寶貝的兒子。
梁家老爺子聽說這件事趕來醫院的時候。
一臉嚴肅的對梁奕晨只說了一句話:
「你真的要把你媽媽氣死嗎?」
看著搶救室里亮起來的燈,他沉默了許久。第一次,梁奕晨有了妥協的態度。
所有的無奈與無助交織在一起,親情與愛情的紐扣緊緊纏繞著他。他每走一步,就會跌入無邊無際的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梁總,靈溪小姐還在樓下等。」秘書的話拉回了梁奕晨的思緒,為了保護靈溪不受傷害,也為了能讓她順利出拘留所,梁奕晨最後的決絕異常果斷。
外面的風雨聲讓人煩亂,室內的沉悶氣息讓他喘不過氣。
之後的時間裡,助理沒再說話。
靈溪在樓下固執的等,她不肯離開。
一直在跟自己賭,梁奕晨會不會出來見她一面,哪怕一面也好。
許知夏只是靜靜的陪著她,也許是沒吃午飯的原因,靈溪這會兒感覺心口一陣難受,莫名反胃的感覺,從下午兩點一直等到了三點。
梁奕晨的車終於緩緩的從地下停車場駛出來。
靈溪顧不上難受,一手撐著傘瘋狂的往他車那邊走,梁奕晨也發現了她,從後視鏡里看的一清二楚,她穿著藍色的外套,肩膀上也淋濕了一點,在他的車外瘋狂的拍打著他的車窗。
「梁奕晨,你出來啊。」靈溪在車外叫他。
看到車停下來,靈溪心裡溫暖了很多,也看到了一絲希望,她知道她跟梁奕晨的感情已經走到了盡頭,就在她等待的時間裡,她想的很清楚。
靈溪想拉車門,進去車裡跟他說,她已經在雨中站了一個多小時,全身都凍透了。
可車門緊鎖。
靈溪的手僵持在半空,半天沒反應過來。
她識趣的鬆開手,她也看不見車裡,但此刻連見他一面仿佛他都不給機會,她的淚瘋狂落下。
靈溪的聲音很大,保證車裡的梁奕晨能聽見。
「梁奕晨,你說話啊,說話啊。」
「你出來啊,出來啊……」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你都忘了嗎?你說話啊,你出來啊,出來啊……」靈溪的眼淚滑落在腮邊,聲音已經接近低啞。
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梁奕晨坐在車裡哭的像個孩子,他既狠不下心來開車走,也無法打開車門,僅僅隔開一層車門,兩人的心也隔了好遠。
她在車外哭,他在車內哭。
唯一不同的是,她看不見他也在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