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玉一聽這話,那是老大的不高興,臉也禁不住拉下來了。靳永泰適時的咳嗽了一聲,似乎提醒王寶玉在這種場合下,還是不能表現出不快。
王寶玉呵呵訕笑了兩聲,直接略過了報告的前兩頁,大聲說道:「我個人覺得,政研室有必要進行改革,不能只是坐在辦公室里看報紙讀材料,紙上談兵,閉門造車,缺少了實際經驗,否則理論也將是蒼白無力的,甚至充滿了臆想的成分。」
此話一出,立刻一片譁然,沒有一個人想打瞌睡了。大家都覺得,王寶玉不知深淺,像改革這種事情,那都是上級領導提議,還要經過幾次開會討論才能決定的,王寶玉只是一個小小的副主任,在這種場合下說這種話,顯然有僭越的嫌疑。
靳永泰不禁皺了皺眉頭,委婉的道:「王副主任,先保留個人看法,談談如何開展好政研室的工作吧!」
馬豐凱也用嘲笑般的口吻說道:「沒想到,王副主任年紀輕輕,還是個敢於改革創新的人物呢!這種人才不適合在政策研究室,而是應該去發改委。」
一直低頭看報告的程國棟,卻突然笑著說道:「王副主任,儘管大膽直言,也許有些建議對於縣委辦開展工作,也能夠起到一定的參考作用。」
程國棟居然向著自己說話,這讓王寶玉一時間摸不清頭腦,不知道程國棟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可是,憑著一種敏感和直覺,他總覺得程國棟的笑容里,帶著些耐人尋味的味道。
腦瓜飛速的轉了幾圈後,王寶玉也想明白了,程國棟之所以這麼說,目的無非有兩個:一是向在座的領導們傳遞一種高姿態,自己對於王寶玉以前對自己的的所作所為,大人大量,既往不咎,予以寬恕;二是他在鼓勵王寶玉說得更大膽一些,最好口出狂言,惹怒領導們,到時候遭罪的,還是王寶玉自己。
雖然知道程國棟揣著個壞心思,但王寶玉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想法,當然王寶玉之所以這麼做也並非是像以前的魯莽,關鍵是他見孟海潮並沒有流露出反感的表情,也許這就是最好的鼓舞。
王寶玉壯起膽子,又說道:「政研室的工作開展,簡單說來就是要走出去,看清楚,寫出的論文要理論結合實際,少說空話套話廢話,要因地制宜,因時制宜,緊跟黨的政策,為領導們的正確決策,提供有價值的參考意見。」
王寶玉講完了,屋內卻是異常的安靜,沒人鼓掌,也沒人說話,最後,還是孟海潮帶頭拍了幾下,下面的人才跟著鼓起掌來。
「這要是整天出去逛盪,還有時間寫論文嗎?」馬豐凱盯著王寶玉的臉,不客氣的問道。
王寶玉很討厭這幅嘴臉,這場會議,馬豐凱總共說了三句話,卻都帶著看自己不順眼的意思,每句話里都帶著刺。
「有些常年不上班的領導,不也沒耽誤了工作嘛!可見時間只要是肯擠,總是能擠出來的。」王寶玉腦子一衝動,又忘了諸多前輩至交對自己的叮囑,對著馬豐凱直言道,但即使這麼說的份量,王寶玉也是耐著性子,打了折扣了的,其實他是想打個奶牛的比方的。
馬豐凱的臉上,立刻罩上了一層寒冰,在座的人都聽得出來,王寶玉就是說的他。縣委里誰不知道,馬豐凱是常年不上班的,可是,一個小小的副主任,居然敢指責堂堂縣委副書記,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膽子也忒大了。
「王寶玉,你什麼意思?」馬豐凱冷冷的問道,在座的人都能聽出來,他對王寶玉直呼其名,明顯帶著非常不友善的味道。
「我只不過說了一個長期存在的問題而已,馬副書記何必用這種語氣說話呢!」王寶玉上來了犟勁,不客氣的說道。
「那你又是如何發現這個問題的呢?將來又是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馬豐凱鼻子裡發出一聲哼,惱怒的問道。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但如果等我當了主任,這些問題我都會好好處理一下的。」王寶玉毫不示弱的說道。
馬豐凱嚯的站了起來,冷笑道:「一個小小的主任,難道說還能翻了天了?」
王寶玉說道:「我們的每一分權利都是人民和國家給的,誰也沒有資格翻天,我們卻有本事還原一片朗朗晴天。」
靳永泰急的直朝王寶玉擠眼睛,王寶玉只當沒看到,又嘿嘿笑道:「走得正,行得正,就不用怕別人說什麼。」
「你行!」馬豐凱狠狠的說道,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孟海潮也默不作聲的起身離去,但他的表情卻真的可以算的上是平靜。會議開到這個程度,已經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靳永泰宣布散會,程國棟則嘿嘿冷笑,對王寶玉說道:「王副主任,還是回去老老實實的寫報告吧!」
「程主任,積點口德吧,小心下次沒嘴說話了。」王寶玉還嘴道。
「你小子休想嚇唬我,還是考慮考慮自己把。」程國棟說完,便腳步輕快的離去了。
王寶玉也沒理他,心中卻也後悔,只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天下沒有賣後悔藥的,政研室主任的事情,肯定是沒戲了。別的倒沒什麼,就是辜負了老主任的一片熱心,不是自己管不著自己性格,就算是在這些人面前裝孫子,他們也未必會放過自己。
時光悄然而逝,轉眼之間,半個月就過去了,到了深冬的時節,一場大雪,讓天地之間充滿了聖潔的味道。
跟白牡丹一起同床共枕有一段時間了,好在並沒有發生橫屍在床的慘案,但日常的小摩擦還是不斷。白牡丹漸漸相信了王寶玉不會去報案,而王寶玉並不是不想報案,只是投鼠忌器,還有一個整天不出門的李可人,成為了白牡丹牢牢把握的人質,只能就這樣過了。
由於跟白牡丹熟了,王寶玉漸漸放鬆了下來,這天晚上,他忍不住向她問了一個問題:「白牡丹,黨委辦的程國棟挨打的事情,是不是你們的人嫁禍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