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這天,王寶玉來到了由千科的辦公室,卻看見裡面坐著一個帶眼鏡的中年女人,個人高挑,白淨的圓臉,嘴角一顆醒目的黑痣,她衣著嚴謹,舉止得體,顯得頗有些氣度,
一見王寶玉進來,由千科便笑呵呵的給他介紹道:「寶玉來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你嫂子,姚黎霞,既然老爹的墳遷來了,老媽也跟了過來,就一塊都過來吧。」
「嫂子好,大哥可是常把您掛嘴邊啊。」王寶玉連忙客氣的打招呼,
姚黎霞上下打量著王寶玉,微微笑道:「他能說我什麼好話。」
王寶玉眼珠骨碌一轉,一本正經的說道:「大哥說了,嫂子在家一心伺候老人和幾個孩子,勞苦功高。」
姚黎霞看了一眼嘿嘿直笑的由千科,抿嘴笑道:「我也常聽老由念叨你,還說你是風水相學算卦樣樣精通,南方那邊特興這個。」
「嘿嘿,嫂子過獎了,水平一般,略通一二。」王寶玉客氣道,
「給我也看看相吧,冷不丁來北方,還真不知做些什麼好。」姚黎霞道,
王寶玉連忙擺手,說今天太忙了,改天有時間再說,他當然不會給姚黎霞看相,女人家關心的就是老公和孩子,自己總不能告訴她,她的男人在這裡還養了個小三,而且那個小三為了爭奪她的財產恨死了她生的孩子,
由千科也說今天太忙,改天還有機會,他當然也不想王寶玉給媳婦看相,打電話叫來了幾個保鏢,拿著王寶玉安排儀式所必須的燒紙、香燭和鞭炮,還有老爹的骸骨,眾人一同驅車上路了,
由千科的母親由於身體不便,又是剛剛遠途搬遷而來,不宜勞累過度,因此便沒有露面,王寶玉本以為由千科會把儀式搞得轟轟烈烈,沒想到這傢伙在這種事兒上卻很低調,王寶玉欣賞他這一點,人生在世難免得罪人,長輩的墳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阮市長家的墳被挖,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
按照遷墳儀式的要求,還應該買一隻紅冠子的大公雞,有殺雞灑血的程序,王寶玉覺得太殘忍,人都死了多年,還要找只雞來陪葬,實在太過分,果斷將這個步驟給省了,
其實,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做給活人看,只要心意到了,所有的儀式也不過是形式,
來到向陽村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小山下微微徐徐,陽光暖暖的,正適合遷墳,在即將動土的墳地跟前,已經來了六七個農村漢子,這些人都是向陽村村支部派來的,為了這塊墳地,由千科給村里拿了十萬塊錢,村幹部當然樂不可支,獲悉今天遷墳,甚至還派來了幫手,
王寶玉還是頭一次主持這種儀式,覺得必須拿出點氣勢來,他挺直腰杆,表情凝重的再次拿出羅盤,對準了方位,用小棍畫上了框框,然後又讓一名保鏢拿來一刀黃紙,就在框框裡燒了,先行祭拜此處的山神土地和遊魂野鬼,
王寶玉嘴裡念念有詞,圍觀的人更是表情肅穆,生怕打擾了王寶玉做法,一刀黃紙燒完後,又在原地灑了些白酒,王寶玉看了看表,這才莊嚴的學著乾爹的樣子,宣布了兩個字:「動土。」
幾名壯漢立刻開挖,很快就挖了一個規矩的大坑,在王寶玉安排下,並沒有給由千科的老爹安排心棺材,而是用了一個大罈子,將原來已經所剩無多的骸骨放了進去,
下葬後,再次燒紙,開始填土,隨著鐵鍬的揮動,一座新墳很快就出現了,幾名壯漢又移來了早已準備好的石碑,埋在了墳頭之上,
王寶玉叫來由千科,讓他給老爹三拜九叩,由千科拉著媳婦姚黎霞一同跪拜了下去,幾名保鏢面面相覷,雖然有些不心甘,為了討好主子,還是跟著跪下,
再說由千科,膝蓋一落地便面露傷感之色,想起往事,悲從中來,先是掉落了幾滴眼淚,後來竟然是嚎啕大哭,拉得老長的鼻涕掛在臉上,顯得十分悲慟,姚黎霞也跟著落淚,看見丈夫傷心自然也心疼,掏出手絹哽咽的輕聲安慰著,由千科一邊點頭,一邊緊緊將老婆的手握在掌心,
看著由千科和姚黎霞二人,王寶玉心中頗有些感慨,夫妻到底還是原配的,作為小三的毛夢琪,就沒有這個資格,當然,毛夢琪肯定也不稀罕來,就算來了也不會哭,就算哭了,不對,沒有那個可能,
不過,王寶玉還是很佩服由千科的膽識,竟然把媳婦和情人弄到一個城市裡,這個姚黎霞並不是毛夢琪口中的黃臉婆,反而彬彬有禮,很有教養的樣子,也許腦袋瓜也不會太傻,
毛夢琪自然不用說了,就像她養的藏獒一樣,沒有馴化完全,惹惱了會咬人的,兩個這樣的女人都在身邊,由千科難道不懂這是取禍之道,很可能會翻船的,
叩拜完畢,由千科又念叨了幾句,大致意思是讓老爹安歇,現在兒子賺錢了,先燒一百個億過去,以後逢年過節都會孝敬老爹,到時候房子轎子票子家具家電秘書等等全給配齊,老爹千萬別捨不得,還說這裡風景好,老爹沒事兒可是四處溜達賞景,
王寶玉和幾個保鏢一陣偷笑,這還了得,要是真出來了,還不得把所有人都嚇尿褲子啊,節目繼續,隨後,王寶玉又安排放鞭炮,說是用來驅散無關的鬼魂,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完畢,眾人準備打道回府,這功夫,向陽村的支書胡途和村長禾陽坐著一輛小麵包趕了過來,
胡途首先從車上下來,一臉笑意的向二人走來,王寶玉剛想要握手,胡途卻視若無睹的從他的身邊走過,徑直來到由千科的跟前,諂媚的笑道:「由董事長,村里略備了些薄酒,還望賞臉,吃過飯再走。」
「胡支書,還是不麻煩了。」由千科推辭道,
「談不到麻煩,盡地主之誼,應該的。」胡途盛情邀請,由千科也是有些餓了,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
王寶玉卻不想參加這種酒桌,他明顯能感覺到,胡途並不願意搭理自己,分明就是狗眼看人低,老子當局長那會兒,這幫土老帽怕是想請自己吃飯都沒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