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客氣了幾句之後,陸乘風問道:「金龍王大駕光臨,陸某無任歡迎。只是陸某有些不明白,你我素無來往,不知金龍王為何在戎馬倥傯之際,拋開手下,駕臨我歸雲莊?」
王金龍笑道:「以前雖然沒和陸兄有什麼來往,但陸兄的大名我卻仰慕已久了。陸兄有經天緯地之才,只因雙腿不便才蝸居山莊,白白浪費大好光陰。在下這次來,就是想請陸兄出山,幫我一把。我手下的勢力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事務還挺多,讓我煩不勝煩。陸兄若是肯屈就,我可以保證,除我之外,其他人都聽你命令!」
陸乘風愣了半晌,才搖頭失笑道:「金龍王果然大氣,在下自號五湖廢人,竟然也能得你如此看重,真讓在下銘感五內。只是,在下的才具遠配不上閣下的看重,只怕有負所託,萬一出了紕漏,在下就罪莫大焉了!」
王金龍道:「陸兄此言差矣,陸兄的才華如何,只看這小小的歸雲莊就可見一斑。我是誠心邀請,還請陸兄不要推拒。」
說著,王金龍站起身來,端端正正的給陸乘風深施一禮。陸乘風連忙身手攙扶,可他雙腿不便,只能遙遙虛扶。可是虛扶又哪能將王金龍扶起來?陸乘風只能嘆息一聲道:「好吧,既然金龍王對在下如此青眼,我若再拒絕,就是不識抬舉了。不過我也要約法三章,如果你不答應,咱們還是兩便吧。」
王金龍點頭道:「好,你說!能答應的我一定答應。」
陸乘風道:「先說第一條,不得行大奸大惡之事。比如我知道你現在的地盤在金國地面上,要是有一天金國要招安你,你去當金國的官了,這是賣祖求榮之舉,請恕在下不能奉陪!」
王金龍哈哈笑道:「這個你放心,金國那些蠻人,我還看不上眼,絕不會對他們卑躬屈膝。」
陸乘風道:「第二條,不得濫殺無辜。現今天下混亂,有很多打著義軍旗號,實則是土匪的勢力,打家劫舍、凌虐百姓、無惡不作,我希望你不是這樣的人。」
王金龍再次點頭道:「放心,欺凌百姓這種事,我還不屑為之。」
陸乘風沉吟了一下,才說最後一條:「這第三條是我私人的一點請求,我有兩個大仇人,不殺他們我死不瞑目。因此,我希望能藉助你的勢力幫我報仇,不知可否?」
王金龍道:「你的仇人是誰?說來聽聽。」
陸乘風也不隱瞞,說道:「他們是黑風雙煞,銅屍陳玄風,鐵屍梅超風!這兩人在江湖上惡名昭彰,只是武功極高,所以才讓很多想殺他們的人奈何他們不得。不過您要是肯派出幾百精銳士卒,再配合一些江湖高手,拿下他們應該易如反掌。」
王金龍笑了笑,這才取出黃藥師的信遞給他,說道:「你看看就明白了。」
陸乘風不明所以的接過去,一看信封就激動的雙手發抖,那字跡他太熟悉了。他有些不敢相信,黃藥師居然會寫信給他,急忙拆開信封一看,第一頁紙上只寫了兩句話,就是告訴他,王金龍和黃藥師是結拜兄弟,你要盡心輔佐。從第二張紙開始,就是一套腿法秘籍。
陸乘風大致的翻了翻這套腿法,發現沒有別的言語了,立即又返回第一張,反覆的看了幾遍之後,淚如雨下。這讓王金龍有些看不懂了,明明就兩句話,陸乘風怎麼會感動成這樣?
王金龍也不打擾,只是看著陸乘風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坐在旁邊的楊康和穆念慈覺得好笑,偷偷的擠眉弄眼,被包惜弱嗔怪的瞥了一眼才老實下來。
這個時候,陸冠英終於回來了,一進客廳就見自家一向睿智淡定的父親竟然又哭又笑的,顧不得和王金龍打招呼,急忙問道:「父親,您這是怎麼了?」
陸乘風這才回過神來,沒回答陸冠英的話,反而命令道:「來,扶我跪起來!」
陸冠英吃了一驚,但又不敢多問,只好依言將陸乘風從盤坐的姿勢改成跪坐。可沒想到這還不算完,陸乘風竟然恭恭敬敬的向王金龍磕頭道:「乘風不知是師叔駕到,多有失禮,還請師叔責罰!」
陸冠英徹底懵了,師叔?父親的師叔,自己不是要叫師叔祖?看看王金龍的模樣,好像還沒有陸乘風大,怎麼就成了師叔祖了?還有,陸冠英還不知道陸乘風會武功,以為只是個普通的讀書人,讀書人有師叔這種稱呼嗎?就算是有,也不必如此大禮相見吧?
王金龍沒搭理陸冠英,而是伸手扶住陸乘風的雙肘,說道:「不必多禮,你身子不便,還是坐下說話。」
在王金龍攙扶陸乘風的時候,陸乘風有意的運功抵抗,想試試王金龍的武功。可讓他想不到的是,他運足了功力,卻沒能給王金龍造成絲毫阻礙,依然被輕輕鬆鬆的扶了起來。這讓陸乘風大驚之下也覺得理所當然。能和黃藥師結拜的人,武功怎麼可能差了?沒有過人的武功,怎麼可能入得了黃藥師的法眼?
雙方不動聲色的試探了一下,知道了彼此的實力後,陸乘風更加客氣了,回頭招呼陸冠英道:「冠英,還不快拜見你師叔祖!你師叔祖就是大名鼎鼎的金龍王,你不是最佩服他嗎?」
陸冠英一聽,頓時眼睛發亮,立即跪倒在地道:「陸冠英拜見師叔祖,給師叔祖請安!」
王金龍倒是聽糊塗了,一邊將陸冠英扶起來,一邊問道:「我們這是第一次見吧?何談佩服二字?」
陸乘風笑道:「師叔你有所不知,我這個兒子現在拜在雲棲寺枯木大師門下,雖然還沒出師,可也算得上是江湖人了。自從聽說了你的事跡之後,就一直以你為榜樣,想要長大之後一統太湖水寇,為百姓解除禍害,同時也引導他們走上行俠仗義之路。他沒有你縱橫四海的本事,就只能在太湖這洗腳盆里折騰折騰了。」
王金龍聽的臉色古怪,陸冠英原本就該統領太湖綠林,現在卻成了受他的影響,這個因果關係有點亂。
陸乘風見王金龍表情古怪,會錯了意,說道:「犬子有些不知深淺,讓師叔見笑了。」
王金龍擺擺手道:「沒什麼好見笑的,我只是奇怪,那個什麼枯木大師很厲害嗎?比你如何?」
陸冠英聽的很詫異,自己拜枯木大師為師,是為了學武功,自家父親只是個瘸了腿的書生,這如何能比?
誰知陸乘風的回答更讓他懵逼了,只聽陸乘風說道:「枯木大師是仙霞派傳人,而仙霞派是少林寺的旁支,與桃花島武功相比,自然遠遠不如。只是我未得師父允許,豈敢將本門武功傳授出去?就算是我兒子也不行。」
王金龍揮手道:「你師父給你那封信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以後你就自己教你兒子武功,省的耽誤了。」
陸乘風遲疑道:「這個……師父還沒明確的說重新收我入門,再說就算我回到師父門下,自己要收徒傳功,也還是要師父允許才行。」
王金龍道:「我允許就行了,你師父要是有意見,你讓他找我!」
陸乘風只好含笑道:「好,有師叔給我做主,我就沒有顧忌了。」
談完了正事,剩下的就是閒聊了。王金龍和陸乘風留在大廳里繼續喝茶,包惜弱、楊康、穆念慈三人,則在陸冠英的帶領下,去逛後花園。
陸家的歸雲莊建的不錯,還是有很多不錯的景致的。可惜歸雲莊是仿造桃花島而建,包惜弱他們將桃花島都玩兒遍了,歸雲莊也就沒什麼好看的了。陸冠英見他們不感興趣,才想起自家最驕傲的方面是人家早已見慣的,只好換個項目,帶他們去太湖裡泛舟。
見過了大海的波瀾壯闊後,太湖就成了水泡子。陸乘風自己都說,太湖就是個洗腳盆,差距確實太大了。不過太湖也有太湖的好處,就是風平浪靜,絕不會有滔天的波浪。單從舒服這一點來講,就遠勝大海了。另外,湖上的景色也頗有意境,和大海的遼闊暴躁完全不同,還是很有看頭的。
在歸雲莊住了三天後,陸乘風安排好了家裡的事務,就跟著王金龍一起啟程了。他沒什麼親人了,陸冠英和他一起跟王金龍走,歸雲莊就徹底空了。不過他也沒打算將莊子賣了,而是交給幾個老僕打理,等以後老了還會回來住。不管怎麼說,這裡畢竟是他的家,承載了他們父子很多記憶。
回到老巢後,王金龍立即帶著陸乘風開始進入角色。可沒想到這次回來要處理的不只是來自內部的各種錯漏,還有來自外部的壓力。去南方買糧的人傳回消息,說是官府控制糧商,不賣給他們糧食了!
王金龍在北方的地盤小,沒多少田地。海島上倒是有不少可耕種土地,可是王金龍的產業鋪的太大了,到處都需要人手,也就沒多少人去種田了,因此大部分糧食都要從南宋購買。以前南宋對他們可是極力支持,甚至組織糧商給他們供糧,現在居然反過來了,這是要翻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