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道紀 第二十三章 鎮魂一曲，歌以通神治心傷

    巫咸手持金鐘，巫姑手持石鼓，巫即手持玉磬，巫禮手持號角。這四件樂器，鍾為諸樂器之首，其餘的樂器也是大巫們祭祀上天時，用以溝通上天的禮樂之器。

    正所謂是「音可通神，樂可通幽，音樂之道，可通神鬼」。普通人難以溝通神鬼，但是輔以特定音樂，便可溝通神鬼，向神鬼借來力量。后土自身身為神靈，不需要這種儀式。但是四位大巫，必須要輔以音樂，才能更好的輔助后土，施展出鎮魂歌。

    巫咸，巫即，巫姑，巫禮四人各自按照特定方位站定，手持樂器，奏響祭祀之音。

    雖說是鐘鼓磬音，但在此時此刻奏響起來，卻有一種渺渺仙樂之感。聽著祭祀之音迴蕩在神殿中，在這一方由陣圖形成的祭台上，慢慢籠罩上了一層薄薄的光輝。

    「安我天命兮時御龍往，諸英……」一連串帶著美妙旋律的哼唱，從后土的口中流瀉而出。混合著四件樂器奏響的祭祀音樂，迴響在寬廣的殿堂中。

    此正是名為『鎮魂歌』的特殊音樂，這首鎮魂歌，本來是用來鎮壓幽冥鬼神或冤魂冥魔，或是用來撫慰那些戰死的英魂們。

    幽冥鬼神是世界暗面誕生的陰魂，是屬於死去的世界，但是世界破碎的如今，世界暗面也不可避免被嚴重污染，幽冥中誕生的鬼神也隨之發生墮化。和因怨恨所生的冤魂冥魔相類，這些東西都是對生者飽含著怨毒地惡意。鎮魂歌便是因此而誕生。

    鎮魂歌，或是叫做鎮魂曲，這是專門用來鎮壓墮落靈魂，或是用來撫慰或激勵戰死英魂的歌曲。這兩種不同的效果，各自蘊含了九折變化，合計九曲十八折。

    此時此刻，自后土手中施展出鎮魂歌，本來應該以極其粗獷的方式釋放出來，一股腦的鎮壓或是撫慰大範圍的魂靈。但是這種粗獷的方式在眼下並不適合，為了救治祭台上的少年，后土不得不和四位大巫配合起來，將鎮魂歌的效力儘可能精巧化，並且限制在一定範圍之內。

    經過一定改造的鎮魂歌，發揮出玄妙作用。一股撼動心神的力量，藉由歌聲傳遞到凌雲心中。任何聽到鎮魂歌的生命，都會消去煩惱，怨恨，憎惡和悲傷等負面情緒。

    哪怕是沉睡於祭壇中的凌雲，此時也聽到了這種能感動心神的天籟之聲。凌雲的心靈中，曾今觀想出的赤書玉字所化的真符，正謹守著一點靈光，使得他不至於就此沉淪。

    此時此刻，他就仿佛置身於母體中，環繞精神的徹骨寒冷與不安，被一種溫柔的感覺驅散，一股溫和的力量將他的精神思維包容起來。

    原本，凌雲精神上的那一道黑影，正時時刻刻蠶食著他的精神思維。但在后土唱響鎮魂歌時，那道黑影仿佛被一股莫名力量給鎮壓，竟然就此停滯不動。沒有了黑影壓制，凌雲的精神終於得到喘息之機，昏沉的精神思維逐漸恢復過來。

    似乎察覺察覺到恐怖黑影被鎮壓起來了，這道先天真符立刻迸發出靈光，喚醒了凌雲。浩浩蕩蕩的靈光自先天真符上散發出來，迅速驅散精神思維上的陰霾，使得凌雲昏沉的精神思維隨之亮堂起來。

    心中常存光明，陰私暗念不纏其神。

    這麼些年來，凌雲時常觀想先天真符，使得先天真符越來越凝練的同時，他也以真符掃蕩心念，祛除心中許多陰暗念頭。這樣一來，不僅僅能修煉真符，同時也使自己的精神思維中，減少了許多負面情緒和念頭。

    修行上，那些負面情緒和陰暗念頭，全都是阻礙修行的障礙，修行的過程便是不斷淨化心靈，使自己的心靈時刻保持純淨。凌雲雖然做不到時刻保持心靈通透無暇，但他卻是儘可能向這方面靠攏著。所以這次他看到了混沌魔神的恐怖身影后，才能保持這麼長時間沒有被其侵蝕墮化。

    在外，他精神思維上的暗影，被后土以鎮魂歌鎮壓。在內，有先天真符在內發力，以靈光照耀驅逐陰暗，逐漸將暗影逼迫到了實質存在中。

    黑影依附于于凌雲的精神思維上，是一種接近於思想的無形存在。如果更準確來說，其更接近於以『信息形式』存在的概念。按照修行術語而言，黑影大致類似於心魔或是陰魔。就如人看到恐怖事物會害怕，看到恐怖事物是因，升起害怕情緒是果。在心中留下對同樣事物的恐懼感覺，就是心魔的一種。

    這樣描述可能並不準確，但凌雲精神思維上所附著的這黑影，大致類似於此：看到混沌魔神是因，自身對其有了形象概念便是果。因果相合，便成為了這種能夠侵蝕人精神思維的心魔暗影。

    后土與十巫等人不曾專門研究如何克制這種精神污染，所以只能慢慢地嘗試治療。

    「看來起效了！」后土一邊吟唱著鎮魂歌，一邊藉助萬物同心的力量，觀察著鎮魂曲在他身上所起到的效果。當她看到少年的精神緩慢起伏時，立刻就知道鎮魂歌起作用了。

    「你們要小心！」后土的目光注視著凌雲精神思維中的黑影，沉凝著面色，對巫咸四人以心念傳音道。

    她沒有停下鎮魂歌，繼續哼唱著第五折變曲，進行到此時，鎮魂歌漸入佳境，逐漸開始達到高潮。伴隨著后土的天籟妙音，鎮魂歌如同高山流水，潺潺而下。凌雲精神核心的先天真符，隨著后土的天籟妙音，配合祛除著精神上的污染。

    通透清澈的靈光自精神思維深處迸發，后土的目光一掃，就看到那靈光將附著於精神上的暗影給逼迫了出來。

    「好機會！」后土抓住機會，心念一動，鎮魂歌滲透到冥冥中，將那道暗影包裹起來。

    那道黑影似乎知道情況不妙，渾身上下一陣膨脹，似乎就要爆炸開來。看他那樣子，似乎是哪怕自己被消滅了，也要拉一個墊背的人。

    后土察覺到那黑影的動作，立刻便知道這東西哪怕不是本體，也應當有一些智慧靈性，可以自主做到一些簡單地事。如果真的讓他成功，恐怕凌雲就算是不死，也要神魂動搖，變成個痴呆傻子。

    「豈能容你在我眼前如此放肆？」

    冷笑了一聲，她就這麼伸手虛虛一抓，無數天籟匯聚成一個個音符。緊接著，無數音符如同雪花飛舞一樣，紛紛揚揚灑落在凌雲的身上。緊接著，祭壇上擺放成陣勢的丹藥爆炸開來，一道道丹氣環繞在凌雲周身。那音符和丹氣，迅速沒入凌雲的身體內。

    下一刻，凌雲的身軀上響起了悽厲怪嘯，緊接著，一道黑影從他身上呼嘯而出。直撲環立四周的四位大巫。

    「小心——！」巫咸心中一緊，一邊喊道，一邊震響手中的金鐘。

    「噹——」黑影頓時如雷亟身，整個呆了呆。

    還沒等它掙脫鐘聲，后土當機立斷抓住機會，反手一道神光劈下。利劍般的神光打在黑影身上，那黑影頓時間就煙消雲散。

    如此簡單就將其消滅，讓巫咸等人不禁怔了怔。

    后土似是知道他們的疑惑，便說道：「如果這東西在人的精神思維里，我還感覺棘手難為。可它一旦暴露在現實中，沒有實體為依託的事物，就如水泡一樣一戳就破，沒有多少難度。」

    「方才我讓你們小心，便是因為此物必須寄託於人的精神上，所以你們需要小心提防它出現之後，寄生於你們身上。」

    巫咸等人聞言點了點頭，旋即，他們把目光朝地上躺著的凌雲看去。祛除了精神上的污染，加之神魂上的床上被丹藥治癒，此時的凌雲已經甦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