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昚的書房,山河圖下,虞豐年向趙昚拱手行禮:「王爺,小的有罪!」
趙昚一愣:「你有罪?有什麼罪?」
「回王爺,今天我救了一個人。」
「救人是好事,何罪之有?」
「不是,救回家來才知道,這個人非同尋常!」
「如何不同尋常?」
「他就是你剛才提到的,要我和史大哥保護的人!就是去救岳飛掉入秦檜陷阱里的人……」
趙昚騰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虞豐年也就不隱瞞了,把跟史萬年說的那番話又說了一遍:自己如何去飯點吃飯,如何碰到了禿熊師兄弟,如何聽了他們的談話,他們怎麼去的臨安府衙,自己又是如何深入府衙救人……詳詳細細講了一遍,不過照例沒有提夜明珠的事,也沒有說所救的人是女子周晨星,只含糊說禿熊都喊他「師弟」,對他又特別恭敬,應該是周牧的兒子周晨陽!
「王爺,我本想該事先向您稟報的,可你去了皇宮,我只好自作主張趕去臨安府大牢。我的想法很簡單,王爺您傾慕岳飛岳少保,厭惡老賊秦檜,您傾慕的人自然是我仰慕的對象!你厭惡的人自然是我的仇敵,所以,我才斗膽擅自去救眾家英雄!」
趙昚頻頻點頭:「豐年,你做得對!我是沒有你的本事,我要有本事我也去救!周晨陽現在人在哪裡?」
「我已經暫時安排在我的住處,此時已經睡了。怕只怕老賊秦檜一家一家搜查,搜到王府的話,我那裡地方窄小,怕是藏不住!又怕老賊眼線密布,萬一傳揚出去,對王爺不利……」
虞豐年說到眼線,指的自然是顏如畫。顏如畫的真實身份只有他和趙昚知道,就連史萬年也瞞著沒有告知。
趙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怕,今天已經太晚了,又是年夜,想來老賊不可能再調動人馬四處搜查,明日一早,你帶周晨陽見我,我來安排他的藏身之地,等風頭過了,再將他送出臨安,保他性命周全。總之,這樣的英雄,能多救一個就多救一個!」
「是,王爺!一切聽你吩咐!」
趙昚又望著史萬年:「史先生,明天一早,你不必前來問安,早起便出門打探消息,聽一聽外面的風聲,如果遇到其他逃跑的人,索性也悄悄帶到咱府里來。」
「是!王爺!」史萬年欣然領命。
……
……
虞豐年告辭趙昚,回到西跨院,看房間裡黑燈瞎火,一片漆黑,猜想劉飛燕和「黑臉」姑娘周晨星已經睡了。他不想打攪她們,便輕手輕腳推開了門,想摸黑睡覺。
可萬沒想到,他邁步進門,腳下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勾了一下,虞豐年站立不穩,「咵嗒」摔到了八仙桌子邊,「哽」了一聲,差點兒摔昏過去。他剛要爬起來,背上落下一隻腳,猛一踹,又將他結結實實踩在地上,涼颼颼的寶劍搭在了脖子上:「別動!動我殺了你!」
正是憋粗了嗓子的周晨星。不遠處,劉飛燕被用布堵了嘴,「嗚嗚嗚」地急躁不堪,卻又講不出話。
火石一響,周晨星一隻腳踩住虞豐年,一手將蠟燭點亮:虞豐年側頭一望,周辰星黑臉之上滿臉殺氣。西屋床上,劉飛燕被倒剪雙手、連手帶腳綁了個結結實實,拿破布塞著嘴,還在「嗚嗚嗚」地窩在床上使勁兒掙扎著。
虞豐年氣兒不打一處來大罵周晨星:「喂,你這個混蛋、悍驢,你什麼意思?」
周晨星被罵得眉毛一挑,抬腳照背上「咣、咣」猛踹了兩腳,差點兒把虞豐年脊椎骨踹折:「把你的臭嘴給我放乾淨點兒,要不然,我砍你的雙腳。」
「……」虞豐年當時就老實了,他記起來史萬年所說的話,這個女扮男裝的「大爺」惹不起,從馬上摔下來,竟然砍了馬的四個蹄子!現在惹惱了她,她他|娘|的真把自己的兩隻腳砍了怎麼辦?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虞豐年不做傻事:
「好好好,我把嘴放乾淨,不罵人,做文明禮貌、人見人夸好青年就是了。可是我把你救回來,你為何要恩將仇報?燕兒姑娘怎麼得罪了你,你幹嗎將她綁起來?我這輩子就沒見過她這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姑娘!」
「少廢話!我問你,你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
「我去見了我們王爺!」
「胡說!見什麼狗屁王爺!這裡根本不是王府,要不然府門之上為何沒有牌匾?」
「你的心倒挺細,可是誰告訴你王府就一定要掛牌匾!特殊時期,低調一些不行嗎?」
「讓你狡辯!」「咣!」又一腳!把虞豐年踹得腦門子冒火,可沒辦法,她手裡挺著劍,真怕她母老虎一樣的野蠻性子上來,一劍穿了蛤蟆!
「好好好,大爺,你還有什麼問題,問吧,我乖乖地說,行了吧,別踹了!」
周晨星哼了一聲:「你是不是去搬兵了?想必此刻府門之外已經圍滿官差了吧。」
「哎呀我的黑大爺,你想哪兒去了!我搬什麼兵?我真的去見王爺,商量怎麼把你藏起來,逃避秦檜老賊的追捕!再說了,我犯得著搬兵嗎?我早已說過,要是想抓你,就根本不會冒著危險救你!這他|娘|的真是狗咬呂洞賓,驢咬鐵拐李,磨牙的老耗子亂啃東西……」
「再要罵人!」周晨星劍刃兒一貼他的脖子,嚇得虞豐年一哆嗦:「呀呀呀,你搞什麼,你手上有沒有譜,血都快出來了……」
「廢物!貪生怕死的軟骨頭!」周晨星很是鄙夷,將一個東西拎在手裡問虞豐年:「這是什麼?你為何有臨安府衙的緝捕腰牌!你是官差!說!你叫什麼名字?既是官差又為何救我?是不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把我們全都端了?」
「我擦!腰牌怎麼到了你的手裡?你什麼時候偷走的?」
「說!」
「說什麼說,說個屁!」虞豐年心說,說起這塊腰牌就來氣,要打根子上說,還不是因為你們師兄妹栽贓陷害我引起的?你們平白無故給我潑髒水,我差點兒把命丟了!知道你們有危險,我還不計前嫌、出生入死救你周晨星一命,還想辦法幫助你逃脫秦檜的追捕,可你倒好,現在卻把我踩在腳下,真是越想越氣得冒泡!
虞豐年懶得解釋,因為要從根子上說起腰牌的來歷,得說半天也解釋不清!一旦說明自己就是被他們栽贓陷害的虞豐年,周晨星必定誤會,更要懷疑自己的動機!得了,隨便扯幾句,先起來再說吧,被人踩在腳下太不舒服,地上太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