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地圖上看,渤海是被遼東半島和山東半島抱在中國懷裡的一片海域,果興阿把博敦的艦隊命名為渤海艦隊而不是黃海艦隊,其本意就是要求這支艦隊守衛內海。.org雅文吧雖然後來渤海艦隊走出國門遠征南洋,但是北滿州政府不想在家門口惹事的心態並沒有變,面對無理取鬧的英國人,也還是以守為主。
北滿州已經奠定了堅實的工業基礎,但是在果興阿、皮潤民等人的心裡,他們也就能欺負欺負遠道而來的老毛子,面對世界第一的大英帝國,他們還是有點虛。北滿州還有很多的工業成品需要從英國進口,更需要英國商人帶來的大筆資金和技術,所以雖然英國人有點欺負人,還是儘量以談為主的好,能不打儘量不打。高層有高層的考慮,但卻坑死了駐守在旅順的丁聖平,陸上的事歸塔爾管,海上的事卻歸他管。
丁聖平是固安軍選取的數百留學先驅之一,出身山東曲阜,祖上據說還出過狀元。丁聖平可能也遺傳了祖上的優良基因,在留洋派里是學習最好的人,號稱用腦力搬空了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所以回國之後,他並沒有成為主力艦隊的指揮官,而是成為了旅順帝國海軍大學的教務主任,負責為北滿州培訓未來的海軍人才。北海艦隊的一票人也在他的門下學習過,當然北海艦隊的一幫老粗,只認同丁聖平帶回的技術層面的東西,他所推崇的英式海軍戰法,則被視為垃圾。
博敦帶著渤海艦隊主力南下之後,旅順和大連、營口等地的海疆也不能不管了,二線人員丁聖平就成了留守艦隊指揮官兼輕塵號艦長,不過博敦給他留下的家當實在是有點寒酸。渤海艦隊的老底子就是英國人送給果興阿的艦隊,以及強搶來的阿思本艦隊,清一色的外貿戰艦,後來為了削弱北海艦隊的實力,博敦又從北海艦隊劃了幾艘巡洋艦和驅逐艦過來。博敦南下的任務比較重,自然要挑好船帶走,挑挑撿撿之後,一共給丁聖平留下了八艘軍艦,其中五艘巡洋艦、三艘驅逐艦。
留守艦隊的編制聽著也湊合,但是丁聖平卻是實打實的接了一個爛攤子。因為博敦也是留洋派出身,當時北海艦隊的艦船又實在要不得,所以博敦幾乎把所有情況良好的外貿戰艦都給弄走了,留給丁聖平的全是二流貨和北海艦隊的破船,其中就包括差點被商船擊沉的輕塵號。
阿思本艦隊剛到手的時候,果興阿手裡的余富錢還不多,所以艦隊改造也是可著主力艦先來,自然就有一些小規模的艦船是保持原樣沒動的,這裡面就包括了博敦留給丁聖平的三艘巡洋艦和三艘驅逐艦。丁聖平之所以明知輕塵號船況有問題,還要開著它去接應善玉,就是因為輕塵號是他手上最強的火力輸出。現在輕塵號已經停在岸邊等著變柴火,丁聖平手裡擁有北滿州式武器系統的軍艦,就只有一艘原屬北海艦隊的山曉號木製巡洋艦,其他的全是純英國貨,武器系統還都是老式的阿姆斯特朗炮。而且噸位上吃了大虧,驅逐艦這種叫法完全是果興阿的個人發明,本來定義就不清晰,丁聖平手裡這四艘驅逐艦,其實全都是五百噸左右的中型炮艇而已。
大連港到有一艘十分強力的海狼級驅逐艦翠柳號,但是翠柳號歸北海艦隊編制,人家就是來協防大連港的,根本不歸丁聖平節制。丁聖平要是放下留洋派的面子,去求胡朝秀幫忙,胡朝秀也不會不管他,但是丁聖平根本拉不下這個臉來。而且丁聖平個人判斷,也不會開打,他就更沒有必要去丟那個人了。
以山曉號為旗艦的丁聖平出海迎敵之後,在大連外海和吉萊特的遠東艦隊兜了幾圈,雖然氣氛搞得很緊張,但是還總體上還是很祥和的。不過正在丁聖平考慮要不要回港吃飯的時候,陸軍的一個動作,決定了一場海戰的爆發。
巴夏禮在長春可是一句人話都沒說過,每天與鄒德歸的談判也都是以威脅為主,動不動就揚言要占領大連、營口,徹底摧毀北滿州的南方經濟區。巴夏禮天天說天天說,終於把果興阿等人給說毛了,果興阿和皮潤民也覺得經濟區有點不太穩當,萬一英國人真敢動手呢!所以果興阿在不與俄羅斯接壤的東江、松江、吉林三省,以及蒙東各旗,抽調了四個師出來,連夜乘火車開赴遼南。北滿州一個整編師約有一萬六千餘人,一傢伙開過來四個師就是七萬兩千多人,再加上原有的一萬一千日籍傭兵和警察,遼南經濟區的駐軍一夜之間激增到了八萬餘人。
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調動,清軍到是在特普欽的安撫下沒有什麼異動,英國人可受不了了,北滿州的軍事調動能力實在是太強了,如果再不打壓一下,將來可怎麼得了。而且人家在海參崴還有一支有三十餘艘主力艦的北海艦隊呢!萬一北海艦隊南下與大連留守艦隊會師,吉萊特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所以已經取得了全權公使授權的巴夏禮,悍然下令吉萊特開戰,不論結局如何,先搞掉大連的留守艦隊,給果興阿一個厲害瞧瞧。吉萊特也沒有無線電,他得到的消息,都是用小船從清軍控制區轉出來的,不過時間上很巧合,吉萊特得到命令升起戰旗的時候,正是丁聖平考慮要不要吃飯的時候。
「我去,升戰旗,全軍備戰!」準備回港前,丁聖平下意識的舉起望遠鏡又看了一眼英國遠東艦隊,然後他就看到了吉萊特升起的戰旗。作為英國人的好學生,丁聖平太知道那些旗幟的意思了,老師已經亮了刀刃,學生再不願意也得接招。
不過雖然丁聖平發現的很早,但因為根本沒準備打,留守艦隊還是失了先手。英軍旗艦大型鐵甲艦愛勒考特號,以及兩艘有輕裝甲的五級戰艦威爾斯人好、雙子座號,已經引導艦隊排出了橫陣,另外的四艘六級戰艦和五艘炮艇也快速跟進,準備在開闊的海域上搶占t頭。
t頭的重要性,丁聖平太了解了,英國老師曾經無數次教育過他,海戰中t頭的重要性,眼下他也沒了辦法。留守艦隊的七艘戰艦,原本在與遠東艦隊對持,全軍以旗艦山曉號為核心,成v字形展開,現在再想變陣去搶占t頭也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憑著手裡的幾艘破船,留守艦隊肯定干不過遠東艦隊,所以丁聖平原來也有一個預案。在他的計劃里,留守艦隊絕不在外海與遠東艦隊開戰,一旦遠東艦隊一意孤行,那麼留守艦隊將向港內退卻,把遠東艦隊引到大連或者旅順港附近,然後艦隊與岸防火炮配合擊退敵艦。現在連t頭都快落到人家手裡了,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所以丁聖平馬上下令,艦隊順著英艦來襲的方向,全體右轉,準備退回港內尋求岸炮的支援。
丁聖平的這個計劃,前期基本成功,留守艦隊的轉彎半徑小於英軍,所以艦隊順利的把英艦甩在了身後,開始高速向港內退去。可才跑了沒多遠就褶子了,因為各艦的航速不同,旗艦山曉號居然被甩出了編隊,原來的v字形編隊,變成了兩豎加一點。並排後撤的六艘戰艦,不但幾乎與後側追來的遠東艦隊處於同一水平線上,而且外側的三艘戰艦還遮擋了最內側三艘友艦的射界。領跑的山曉號到是沒擋到人,也沒被人擋住,但是孤零零的在前面領跑,根本無法形成戰力,總不能艦隊被全殲,旗艦自己一艘船跑回去吧!
雙方追逐出了三十海里左右,丁聖平就知道自己無法安全撤到港口附近了。因為除了北海艦隊出身的山曉號,其他各艦航速上全都比不了英艦,已經漸漸被英艦追上了。雙方編隊基本平行後,遠東艦隊旗艦愛勒考特號率先發炮,開始引領編隊轟擊留守艦隊外側領跑的木製巡洋艦江楓號。面對十三四艘敵艦的集火攻擊,江楓號連兩輪炮擊都沒混過去,就挨了兩下狠的,可能是動力系統受損,航速大為降低。
「走不了了,升戰旗,跟遠東艦隊拼了吧!」出身北海艦隊的艦長徐宏興眼見江楓號中彈,恨不得立刻回身救援。
「喪師辱國啊!今日便為大將軍盡忠吧!」丁聖平看著已經基本不動的江楓號,就知道今天根本無法全身而退了。早年也在戰場上拼過刺刀的丁聖平可不會扔下戰友,而且如果繼續跑,肯定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江楓號出現,留守艦隊的家底賠光了,他逃回去又有什麼用。
「升戰旗,各艦整理編隊,就在這和他們打一場吧!即便輸了,也不能丟了咱們滿洲軍人的威風!」丁聖平還是底氣不足,他知道自己輸定了。
「丁先生,請您移駕他艦指揮編隊戰鬥!」徐宏興在下令升旗的同時,也請丁聖平走路,不過他也在旅順帝國海軍大學學習過,所以用了學生的口吻。
「你要幹嘛?」作為艦隊指揮官的丁聖平有點懵,徐宏興要造反不成。
「山曉號艦體脆弱,但……」徐宏興想說說自己的理由。
「混賬!丁某豈是貪生怕死之人,穿上軍裝為大將軍牽馬墜蹬的一刻起,丁某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丁聖平打斷了徐宏興,他不願開戰是理性分析,軍人的勇氣他還是有的。
「先生誤會了!學生的意思是說,山曉號艦體脆弱,但火力是艦隊最強的,眼下的情況不適合在編隊內作戰。所以請先生移駕他艦指揮編隊,學生率領山曉號,直接衝擊敵軍編隊,為艦隊爭取優勢!」徐宏興骨子裡是北海艦隊的人,所以對戰列線戰法不感冒,而且眼下按戰列線編隊開戰,留守艦隊死定了,不如放手一搏。
「勃然,此去……」丁聖平叫起了徐宏興的字,他是指揮過輕塵號的,就海參崴搞出來的木製軍艦,商船都抗不住。山曉號硬沖遠東艦隊編隊,十有八九是有去無回。
「當為大將軍戰死馬前!」徐宏興拍了拍自己的左胸,說起了入伍時的誓言。
「珍重,派小艇送我去香塵號!」丁聖平有心和徐宏興一起去衝擊敵艦編隊,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艦隊更需要他,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丁聖平轉移到香塵號上之後,北滿州留守艦隊的六艘外貿戰艦,快速調整了編隊,形成了一字橫陣。橫陣編隊以新旗艦香塵號居首,受傷的江楓號在隊末,身形較小的三艘驅逐艦被裹在了中間,雙方的數百門各口徑阿姆斯特朗炮開始了瘋狂的對射。炮是一樣的炮,人員訓練上北滿州也不落下風,但是船不一樣,火炮是數量也太不一樣了。英軍的旗艦是二級戰艦,其他也都是五級和六級戰艦,這都是戰列艦的標準。雖然他沒和後世的戰列艦還比不了,但是火炮數量、口徑,以及自身艦體的噸位都是非常恐怖的。尤其是旗艦愛勒考特號以及威爾斯人號和雙子座號,阿姆斯特朗炮只能在他們的裝甲上留下一道印子,根本無法擊穿它們的裝甲。而他們的六十八磅和一百一十磅炮,只要挨上一發就能把留守艦隊的木製軍艦砸成半殘。
山曉號試圖利用自身的航速優勢,繞到遠東艦隊的背後,這是個不錯的選項,但是這一個大圈子可不是一時半刻能兜完的。在山曉號到達預期位置之前,香塵號木製巡洋艦、五溪號木製巡洋艦、玉階號和燕草號驅逐艦已相繼中彈,其中五溪號還被擊中了鍋爐,引起了大火。碩果僅存的新雨號驅逐艦,居然不顧丁聖平的命令,擅自退出編隊,直衝距離他最近的英軍主力艦雙子座號,玩起了北海艦隊的決死衝鋒。
新雨號的勇氣值得肯定,可是過於突出的它,毫無意外的成了遠東艦隊的靶子,所有的炮火都瞄準了它。新雨號如同暴風驟雨中的一葉孤舟,在沖天的白浪中苦苦掙扎,似乎所有人都即將看到它被擊中傾覆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