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八旗 第五百二十一章 血泉山

    善玉和森源信等一線士兵，一起吃過了人生中的第一頓戰地午飯之後，俄軍終於有所動作，他們在各高地的山腳下布置炮兵陣地。看著自己十七號高地下的俄軍炮兵陣地，善玉差點下令自己大隊的炮兵開火，因為俄軍的炮兵陣地距離他們實在是太近了，也就是兩千米左右。居高臨下的善玉大隊，即便是使用換裝了無煙*的加特林重機槍，都能打到俄軍的炮兵陣地。善玉讓自己的炮兵瞄準了俄軍的炮兵陣地，不過並沒有下令開火，煮熟的鴨子飛不了，他得先弄清楚俄軍的意圖。

    「嗚……嗚……」空中突然傳來了非常刺耳的聲音，這聲音善玉非常熟悉，那是大口徑火炮的炮彈在空氣中高速飛行與空氣摩擦產生的聲音。傭兵們都在考慮要不要開火，後方的果興阿已經果斷的選擇了開火，後方高地上的近衛旅，開始用大口徑火炮轟擊俄軍的炮兵陣地。傭兵們使用的是進喜式火炮，在威力、射程、精度等方面都遠超阿姆斯特朗炮，但是和近衛旅的高技術新式火炮比起來，就是一堆過時的廢鐵，阿姆斯特朗炮就更是沒得比了。

    可憐的俄軍炮兵，連具體是哪裡開火了都不知道，便被摟頭蓋頂的來了一頓。山上的善玉都忘了下令開火了，因為他仿佛看到了一場精彩的炮兵展覽。隨著裝備輕重和時間推移，各口徑炮彈不斷的落在俄軍的頭上，七十毫米步炮、八十毫米山炮、八十八毫米加農炮、一百毫米山炮和野炮，一百零五毫米*炮和輕*炮，一百二十毫米加榴炮，一百五十毫米*炮，二百零二重榴炮。爆破彈在土層里爆炸，殺傷*在空中穿飛，燒夷彈把一切置於火焰之中，俄軍的炮兵陣地，很快便被恐怖的炮火打的支離破碎。

    「馬上進攻！」山下的米柳京當即下達了總攻的命令。

    按照米柳京的計劃，炮兵陣地後方聚集了大量的俄軍步兵，本來他們是要等炮兵對傭兵的陣地做一輪火力準備後再開始進攻的，但是現在等不了了。俄軍的各火炮陣地都遭到了恐怖的打擊，殘存的火炮雖然能為步兵提供一定的支援，也必然非常有限。若是步兵這個時候不沖，一旦讓滿洲軍恐怖的火炮緩過來，對著俄軍步兵再打幾輪，俄軍的攻勢必然將在開始之前結束，而且他們將面臨慘重的損失。再重新組織一次進攻，也躲不開滿洲人的火炮，沒有了炮兵這個「誘餌」，炮火肯定會可著步兵招呼，進攻的難度肯定要比這次還大。所以米柳京果斷的選擇了繼續進攻，哪怕損失會非常的慘重，這也是對俄軍最有利的時機了。

    看著蜂擁而上的俄軍，善玉的頭皮都有些發麻，實在是太多了。俄軍為了攻擊他僅有六百多守軍的陣地，居然派出了足足三千多人的一個加強團，實在是太嚇人了。而且俄軍密密麻麻的排成了戰列線，人海的效果更加明顯，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腦袋。善玉甚至可以在望遠鏡里，看到一張張猙獰的面孔。

    「開火！」緊張的善玉絕不能讓這些恐怖的傢伙靠近自己，所以放下望遠鏡，他就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傭兵的施耐德步槍已經被馬三和大彼得給賣了，他們現在使用的是單發的中正一式*步槍，有效射程五百米，最大射程高達九百米。但是這些就是個紙面數據，九百米就不說了，四百米外的人，在士兵眼裡就是一個模糊的黑點，打得中就出鬼了。所以這種步槍的所謂的有效射程，就是針對特別大的集群目標，拼的是個概率。善玉下令開火的時候，俄軍也就是剛剛進入有效射程，根本不符合滿洲軍兩百米開火的實戰經驗，但是善玉驚著了，他根本等不到兩百米。還好俄軍配合，三千多人站成一團，絕對符合集群目標的定義。

    「嘭！」森源信對著密密麻麻的人群開了一槍，巨大的後座力震得他肩膀生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中了誰，急忙拉開了槍栓，又填裝了一顆子彈進去，然後又是一槍。森源信手邊的十幾顆子彈都變成了彈殼之後，走得非常緩慢的俄軍終於近了一點，不再是模模糊糊的一團，能夠看清是一個個的人了。

    森源信急忙又從子彈袋裡拿出了十幾顆子彈放在手邊，然後繼續舉槍射擊。這次他可以看清目標了，肩膀上傳來幾次疼痛的感覺之後，森源信知道自己剛剛至少殺死了三名敵人。不過之後，森源信和很多同僚們一樣停止了射擊，因為他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俄軍沒有繼續，也沒有向他們射擊，而是非常奇怪的在山坡上停了下來，拿著軍刀的指揮官似乎在整理他們的隊列。一直接受滿洲式軍事教育的傭兵們，完全不能理解俄軍的行為，這幫白痴站在火線上整隊，找死呢！所以許多人都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射擊，開始傻乎乎的看傻子。

    「繼續打呀！傻了啊！殺光他們！」陣地上的火力驟然減弱，指揮所里的善玉當然暴跳如雷。

    「砰砰……」不用善玉怒吼了，山下突然飛來的炮彈，一下子把看傻子們的傻子們給叫醒了。俄軍裝備的英制阿姆斯特朗炮六磅和十二磅野戰炮，除了能射鐵球之外，還可以發射一些卵形的爆破*。這些能炸成四十九塊的曾經的高科技武器，讓僧格林沁的騎兵吃過大虧，傭兵也因為頭頂爆炸的殺傷*，第一次出現了傷亡。

    「oгohь！」揮舞著軍刀的俄軍指揮官，也終於喊出了開火的命令，傭兵們也體驗到了頭頂飛子彈的感覺，善玉大隊瞬間躺下了數十人。

    這次就不用任何人提醒了，普通士兵、機槍手、炮兵，見了血之後，全都清醒了過來，瘋狂的把子彈傾斜向對面的敵人。森源信的肩膀劇痛無比，但他還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裝填子彈，然後快速的瞄準扣動扳機。不是為了武士的榮譽，不是為了大將軍盡忠，更不是為了立功受賞，他只是想活下去。這就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烏拉！」俄軍在進行第二輪齊射無望之後，發起了亡命的衝鋒。

    傭兵們的火力幾乎不足以擋住這些瘋狂的傢伙，善玉差一點點就喊出了上刺刀的命令，萬幸近衛旅的炮火支援及時趕到，死傷超過三分之二的俄軍終於潰退而去。一仗下來，森源信的肩膀變得一片烏青，他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殺死了多少敵人，不過他發現十七號高地變成了紅色。俄軍用他們呆板的戰列線戰法，送給了十七號高地一個很血腥的名字——血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