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興阿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床上。床收拾的很乾淨,自己還有被子蓋。福全已經打了水,伺候果興阿洗漱。還給果興阿送來了和昨天晚餐一樣的早餐,讓果興阿好像又回到了妻子溫暖的懷抱里。
吃過早飯,賽尚阿等人在外面招呼人手,整理器械準備離開。果興阿也在福全的幫助下,整理了一下自己。果興阿本不適應福全妻子一樣的照顧,但是這清朝的大褂,沒有福全的幫忙,果興阿還真的穿不好。
果興阿讓福全把昨天瞌睡蟲爆下來的裝備,都拿了出來。檢視了一番,非常完整,而且嶄新,看來瞌睡蟲也是經手時間不長。子彈袋、火帽袋、刺刀一應俱全。而且火帽足有百多個,子彈也還有三十餘發。果興阿試著裝了發彈藥,確保自己能熟練應用前裝步槍。可惜試了一下才發現,前裝槍的裝藥,還真是個技術活。沒有長期苦練,即便熟悉武器如果興阿,也只能很勉強的做到一分鐘裝彈兩三次。
果興阿沒有系足有兩米長的腰帶,而是將瞌睡蟲的武裝帶系在了腰上。再次將雁翎刀掛在了腰上,果興阿做好了開啟自己清朝征程的準備。
不過出發前,從阿克敦處弄明白了目前情況的果興阿。只覺得後脖頸子有點發涼,而且很有砍了賽尚阿和豐升阿這一對兒故事大王兼目前總指揮的衝動。
佐領本隊據此五十里左右,但目前他們所處的這個荒村,翻譯成果興阿能理解的現代詞語叫做敵占區。也就是說,昨天晚上果興阿一行人,大搖大擺的在敵占區生火做飯睡大覺。所有指戰員還在一個小房間裡講了半宿故事,連個站崗的都沒安排。沒被敵人摸進來,挨個捆成大閘蟹。只能說明果興阿的主角光環閃閃亮,運氣好到了極點。
對於自家管理層軍事素養無語的同時,果興阿看到了一伙人就要亂鬨鬨的開拔。雖然果興阿本著低調做人的原則,還不想對幾位叔父輩的部下指手畫腳。但是這麼亂鬨鬨的穿越敵占區,簡直就是去找死。果興阿還是找到賽尚阿和豐升阿要求整理下隊伍。
三十二人的隊伍,由哈坦、阿克敦、喜壽、長祿各領五人組成四個戰鬥小隊,剩餘的幾個精幹包衣和果興阿、賽尚阿還有豐升阿組成核心團隊。眾人聽了果興阿的分派,沒有像果興阿預計的那樣出現反彈和不滿,反而很順從的按照指令整隊。福全以及喜壽、長祿幾個還大讚果興阿將門虎子,指揮有方。賽尚阿和豐升阿也誇讚果興阿見識不凡,一頓馬匹拍的果興阿直翻白眼。
「傻子都知道的事,讓你們拍的都快趕上諸葛亮了。你們誠心的吧!」果興阿還很委婉的向賽尚阿和豐升阿一頓道歉,表示自己年輕識淺要前輩多多指教。結果換來了又一頓馬屁,拍的果興阿直懷疑他們要消極抵抗。
列隊成行,實在太難為這些八旗子弟了。依舊亂鬨鬨的往外走,不過還好各自有了統屬,五隊人雖亂了些,不過好歹有個隊形。果興阿隊在中心,四隊人分在四角,前後左右都有了照應。
對於過分聽話的下屬,果興阿心裡有些沒底。就算是現代化軍隊,隊伍里都難免有兩個刺頭。老兵要擺擺資歷,新兵要喊冤叫屈。對於新來的領導難免要試試水,資歷威望壓不住的還要懷柔一下。自己的佐領職務還是個將來時,年紀又小的不像話。對於聽話的有些不正常的下屬,果興阿越想越嘀咕。
不過還好有果興阿的私人大清百科全書——福全,給主子分了憂解了惑。自從大清龍興關外以來,旗人的從屬關係變動一直不大。前期還只是針對於旗奴,可二百年下來,佐領也已經相當於旗丁的半個主子。即便是那一家發達了,身份也依舊是某某旗佐領下,也不能不給老主子面子。旗人打仗是不行了,但是順從和規矩,卻看得越來越重。別說果興阿的下任佐領已是板上釘釘,就算果興阿只是佐領的兒子,一樣可以讓旗下人俯首聽命。
絕對服從的部下,讓果興阿很開心,可是自己的部下除了服從什麼都不會,卻也讓人鬱悶不已。出則為兵,入則為民,是八旗起家的根本。但是失去了去明朝搶劫的動力以後,老也不出去為兵的旗人。徹底變成了一幫比較聽話的,有一定組織的老百姓。
隊伍默默的行進,將果興阿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站,那個不知名的江南荒村遠遠的拋在了身後。一上午走了將近三十里,晚上到達佐領營地不成問題。在賽尚阿等人的要求下,果興阿讓眾人按照隊形,就地坐下休息。而且已經有了一定覺悟的果興阿,還命令福全帶了三名包衣,在四周警戒放哨。
眾人剛坐下喝了點水,吃了些肉乾麵餅。福全和三名包衣就急沖沖的跑了回來,規規矩矩的向果興阿打千行禮。
「主子,不好了,有長毛殺過來了!」
聽著福全的報告,果興阿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派你去放哨的啊!大哥!見敵情,不求你遲滯敵人,分兵報信。喊一聲總行吧!你規規矩矩的跑回來,又行禮,又匯報的!等你說完!老子自己都看見敵人了!」
福全跑回來向果興阿等人報告,耽誤了許多時間。待福全說出敵人逼近,已經有二三十名原生態裝扮的長毛,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里。長毛早就發現眾人,已經擺出了銳角衝擊陣型,快步沖向眾人。
果興阿的隊伍成菱形,長祿的五人隊在前,阿克敦在後,哈坦在左,喜壽在右,果興阿的本隊居中。長毛的攻擊方向,剛好在阿克敦隊和喜壽隊之間,直衝果興阿本隊。
對方人數與己方相當,業餘軍事愛好者果興阿很想拿對方練練手。可惜自家隊伍根本沒有給果興阿發揮指揮才能的機會。喜壽隊面對突然出現的敵人,明顯反應遲鈍,竟然原地沒動。誇張的是哈坦,居然一躍而起,繞過了果興阿本隊,直接沖向了敵人。不過哈坦把他的五人隊扔在原地,一個人就沖了過去。唯一沒太離譜的是阿克敦,指揮著自己的五人隊,攻向敵人側翼。
「喜壽立即向前攻敵側翼,長祿迂迴敵人後方!」果興阿下達了人生的第一道軍事命令。
「保護五爺!」沒有人去傳達果興阿的命令,賽尚阿和福全反而拉著幾個包衣把果興阿包圍保護了起來。
「大爺的,拼了!」豐升阿帶著自己的一個包衣,回身又叫上了哈坦隊傻在當地的五個人,迎著敵人沖了過去,全力支援哈坦。
哈坦果然勇猛,孤身一人沖向敵人,一刀便砍倒了一名敵人,然後迅速陷入了四五名敵人的圍毆。阿克敦隊也在接敵以後,也被敵人半包圍,連續兩人被敵人打倒。豐升阿七人趕到以後,緩解了一下哈坦的局面,但仍然是以少打多。而且敵人十分勇猛,雖然穿著破爛,但是打出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的豪橫氣勢。除了哈坦以外,眾人都是不住後退。而且敵方顯然有一定的指揮,總能保證半圍著哈坦等人打。
喜壽隊和長祿隊則好像石化了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毫無反應。長祿隊離的較遠,又沒有命令,可以理解為沒有命令不敢妄動。喜壽隊對於近在咫尺的戰鬥,集體石化,除了賣隊友,真不知道說他們什麼好了。
「胡鬧!都跟我上!」看著詭異的戰鬥過程,果興阿實在不能再看著了,再看就團滅了。將步槍上了刺刀,就要帶著福全幾個加入戰鬥。
「主子,不能啊!」福全沒響應「弟兄們跟我上的號召」,反而一把拉住了果興阿。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五爺,讓哈坦他們頂著,長祿和福全保著您先走吧!」賽尚阿也攔著果興阿。
「我……」果興阿再次無語,長祿隊和喜壽隊集體臨陣腦血栓,本隊除了豐升阿和他的包衣都留下保護自己。人數還小有優勢的己方,只投入了一半的兵力,讓敵人以多打少。賽尚阿這個自己便宜老爸的首席助理,給出的意見居然是讓自己先撤。
「八旗兵,能打勝仗就他媽出鬼了!」被人攔著不能參戰的果興阿,恨恨的罵了一句。
忽然果興阿發現,敵方其實也有人一直沒直接參加戰鬥。敵方一共二十多人,雖然全部投入戰鬥。但是核心部分有三四個人,一直沒有動手,而是站在隊伍提刀中心指揮。
果興阿摘下了刺刀,將火帽裝在了擊砧上。舉槍瞄準了幾人中年紀最大的一個。調勻了呼吸,輕輕扣動了扳機。黑火藥產生的煙霧,讓果興阿看不清戰果。果興阿也沒有停下來觀察結果。而是快速的收回步槍重新裝彈。咬開紙筒火藥。將火藥倒入槍膛。把剩餘紙筒包裹子彈也一起塞入槍膛。拉出護木內的推彈杆用力將彈頭推進彈膛,將彈頭壓在火藥的上面搗實。再將推彈杆塞回護木。拿起槍,把擊錘扳到待擊位置。再把火帽裝在擊砧上。果興阿心裡默念著擊發槍的操作過程,並一步步的再次裝好了彈藥,再次舉槍瞄準目標。
年紀最大的一個已經消失在視野里,果興阿隨意選擇了一個咋呼的最歡的,再次扣動了扳機。
「五爺,神射!」賽尚阿讚嘆道。
「主子,您打的真准,又一個!」福全也跟著湊趣。
連續幾次射擊,果興阿將敵方的指揮者全部狙殺。又射殺了兩名敵方表現的最為勇猛的兵士,殘餘的敵人士氣奔潰,呼喊著果興阿聽不懂的語言,一鬨而散。
「窮寇勿追,看看咱們的人怎麼樣了!」戰鬥基本結束,果興阿長長的嘆了口氣,急忙命令福全帶人,收攏隊伍。想要追擊的哈坦,也被豐升阿拉了回來。
對於三五十人的小規模戰鬥,戰果還算不錯。己方無人陣亡,傷五人。其中三個旗丁,都是小傷。哈坦挨了幾下,不過都是鈍器,傷的不重。阿克敦胳膊上也挨了一刀,好在只是擦傷。殺敵十三人,果興阿狙殺了六人,哈坦殺了三人,其餘眾人殺了四人。看著被自己爆頭的敵方指揮,果興阿不得不承認,黑火藥步槍,的確不太適合亞洲人玩。自己瞄準的都是胸腹部位的大目標,結果爆頭的就有三人。黑火藥巨大的後坐力,對於亞洲人的體格來說掌控太難。果興阿今天的戰果,說是瞄準張三打到李四也差不多。
「福全,你怎麼放哨的!你怎麼不等長毛的刀架我脖子上再來回報!」面對興沖衝來拍馬屁的喜壽和長祿,果興阿有火也沒地方發。二位臨陣腦血栓的大爺,居然只有一丟丟的不好意思。而且被隊友賣的哈坦和阿克敦,也毫不在意的和他倆嘻嘻哈哈。果興阿只能把矛頭對準了福全。
「奴才有罪,請主子責罰!」打了勝仗還挨罵的福全有些莫名其妙,但良好的奴化教育,讓福全記得,主子永遠是對的。
「殺敵時不見你向前沖,仗打完了你到挺來勁。你腦子裡裝的是大糞嗎!八百斤壽桃,你好大個廢物點心。」果興阿把看守所里學來的俏皮話活學活用了一下。
「奴才沒用!」福全跪在地上低頭認罪。一旁的喜壽和長祿也是老臉通紅。
「記著今天的過失,下次再犯饒不了你!哼!」果興阿本想再多損福全幾句,順便教育教育個人英雄主義的哈坦。不過發現連賽尚阿和豐升阿的臉色也都不好,考慮到自己地位還不穩,只能一帶而過。
果興阿又查看了哈坦和阿克敦的傷勢,誇獎了阿克敦,又安慰了哈坦幾句。才把幾個有身份的大爺叫到一起重新分配隊伍。
五隊分組相互照應,雖然更科學一些。但是沒有合格的指揮者,再來幾次臨陣腦血栓,團滅的日子肯定就不遠了。果興阿只能將眾人分成三隊,豐升阿帶十人為前隊開路,喜壽長祿和傷員們全部加入本隊。人才稀缺,只能讓阿克敦輕傷不下火線,再領十人為後隊斷後。福全領著剛才表現不錯的包衣張毅和韓玉,作為行軍和休整時的哨探,同時在戰鬥中負責傳達果興阿的命令。
豐升阿有驍騎校的官職,而且在剛才的戰鬥中表現不錯。他能帶領一隊,大家都沒有異議。阿克敦不過是專達出身,不過是個高級旗丁。居然能和豐升阿一樣帶領一隊,充分說明剛才戰鬥中的表現,讓果興阿對他非常認可。
長祿和喜壽臊眉搭眼,不好說什麼,只得乖乖聽命,哈坦則很想和阿克敦爭一爭。畢竟老佐領惠揚在的時候,哈坦才是佐領面前得用的人。阿克敦則表現的非常普通,並不出彩。可一仗下來,雖然新佐領也誇獎了自己,但明顯更看重阿克敦。可惜剛才哈坦沖的太猛,很是挨了幾下狠的。鈍器擊打雖沒傷了筋骨,但胳膊活動幾下,後背就火辣辣的疼。哈坦只能恨恨作罷,想著下次再好好表現,好在新佐領面前說的上話。
重新整隊以後,眾人又再次開拔。果興阿刻意帶著福全和眾人拉開了些許距離,低聲向福全道歉。
「福全,剛才不是沖你,多理解。我也是沒辦法,委屈你了!」
「主子!……奴才不敢……」福全有些激動,眼裡都含了淚。
「不過你剛才做的也的確不好,以後我教你。下次機靈點!」果興阿被福全的眼裡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嗻,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好好學!」給奴才道歉的主子足以讓福全感動落淚。
眾人才走了五六里路,身後便傳來一陣槍聲。果興阿本想傳令讓後隊向本隊靠攏,穩住陣腳看看情況。但是只回頭一看,果興阿就改為尋找逃跑路線了。
古代小隊行軍,不可能向太遠的後方派出哨探,否則殿後警戒的哨探就與掉隊無異了。畢竟隊伍太小,哨探很可能找不到本隊。可沒有殿後哨探的結果就是,發現有敵人追擊的時候,敵人已經在視距範圍了。
身後追來的敵人足有百人以上,距離大概三四百米左右。缺乏遠程武器的搜索小隊,絕對不是這支裝備精良的敵軍的對手。適才的槍聲就足以證明敵方豪華的裝備情況。
離著三四百米就開槍,不是因為對方都是神槍手,他們也根本沒打中什麼。開槍只是為了恫嚇,所謂擾亂軍心。敵方指揮非常聰明,想主動出現在果興阿的視野里,顯示兵力優勢。再通過槍聲恫嚇,打擊果興阿隊伍的士氣。讓果興阿的隊伍自行潰逃,他好跟在後面趕鴨子。
果興阿明白對方的心思,卻不得不按照對方的想法來。沒辦法,敵方兵力具有絕對優勢,而且槍支裝備較多。自己這三十二個人,回身迎敵就是送死。而且自己兵力太少,根本沒有足夠的資本分兵斷後。留十個人斷後,和不留人斷後的效果是一樣的。十個人阻攔一百人,連一分鐘都堅持不了,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大家一起跑路。
「五爺,長毛有一百到一百五十人,洋槍最少三十支,像是廣西老匪。」阿克敦再次展示了自己的能力,沒等果興阿命令,已經帶領自己的十人隊快速和果興阿本隊匯合。而且利用殿後比果興阿距離近了幾十米的優勢,迅速觀察了敵情向果興阿匯報。
「哈坦,跟住了賽大叔。阿克敦、豐升阿管好自己的人。大傢伙都跟著我,跑!」果興阿當機立斷。前後三隊迅速合成一隊,一窩蜂似的開始狂奔。
「怎麼樣,清妖就這副德性吧!哈哈哈……」追兵中一個用紅綢子裹著頭的中年人,向身邊一個藍綢子裹頭的年起人笑道。
「清妖逃了,咱們追吧!」藍綢子道。
「不急,趕著走就行。他們還沒跑累,也還沒跑亂。要等他們跑累了,跑亂了,才好下手。殺了十幾個新兄弟,這群清妖一個也不能跑了。你帶些兄弟,從右邊兜一下,一個也別放跑了。」紅綢子打著全殲果興阿的如意算盤。
「是,給兄弟們報仇,一個也不能讓他們跑了!」藍綢子領命,帶著一部分人,向開始右迂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