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興阿追打哈坦,一直追到自己都氣喘吁吁了。哈坦帶著一肚子的血跡上躥下跳,連聲的慘叫。果興阿身體不錯,而且最近又一直在和慕順學功夫,武藝頗為了得,屬實把哈坦打得不清。不過圍觀的二十幾個人,沒有一個上前勸阻果興阿的,哈坦實在是太欠揍了。
佐領內武功第一的是慕順,勇猛第一的可一直是哈坦。就這麼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平時一直是婆媽張飛的,如今被槍子才打進去一厘米,居然裝出一副要死了的樣子,差點沒把大夥擔心死。真是自作自受,打死他都不多。慕順和貴武等幾個脾氣暴躁的,很想上前助果興阿一臂之力。
果興阿終於停手了,可眾人還沒準備放過哈坦。福全等人扶著果興阿坐下休息,賽尚阿上前又是一腳,再次把哈坦給踢躺下了。
「你這憨貨,出的什麼洋相?一點點小傷,你就來耍笑大人,耍笑我等眾人嗎?」賽尚阿厲聲問道。
「塞大人,屬下不敢,屬下不敢啊!」手上的血和土已經和了泥的哈坦,連連的擺著手。
「不敢?不敢,你這是作的什麼妖?」顯德也出來斥罵。
「不是說這火槍打上就必死了嘛!」哈坦小聲嘀咕道。
「你他娘的到是死啊!還在這哼唧什麼?」賽尚阿怒道。
「屬下錯了,以後不會了!」哈坦自己也是不好意思。
「你個憨貨!」賽尚阿又踹了哈坦一腳。
「大人,哈坦估計也是被火槍給嚇的,我們也都教訓他了,您就別生氣了!」賽尚阿轉頭向果興阿道。雖然氣憤哈坦搞出這麼一場鬧劇,但賽尚阿等人這一番施為,其實還都是為了給哈坦求情。
「自己說,你到底怎麼回事?」果興阿向賽尚阿等人點了點頭,又向哈坦問道。
「大人,屬下真不是裝死,您還不了解嘛!屬下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嘛!忽然被火槍打著,屬下就感覺像被鐵錘在肚子上砸了一下一樣,一下就給打倒了。爬了幾下都沒爬起來,就看著肚子上有一個小孔,不停的往外流血。您之前不是說過嘛,火槍打著基本就完了。屬下也以為自己完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也動不了,也說不了話。以前的事,小時候的事就一件一件的在眼前過。直到您剛才給屬下那一腳,屬下才一下子就活過來了,這手啊、腳啊才又聽了使喚。還是大人您高明,您那腳真靈。」哈坦越說越不好意思。
「是我脾氣急,錯怪你了!再把傷口包紮一下,好好歇著吧!」果興阿聽了哈坦的解釋,一下子想起來自己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那時候瞌睡蟲對著自己開了一槍,其實沒打到,但自己還是本能的倒下了。也是這樣感覺沒有力氣,所有的事一件件的在眼前過。哈坦以前是不知道火槍的威力,所以毫不畏懼。現在部隊裡都使用火器,哈坦太了解火槍的威力了,嚇到也不奇怪。被嚇傻了的人,沒有別人去告訴他沒事,自己的確很難緩醒過來。
「嗻!大人,讓您著急了!」哈坦羞愧的低著頭。
「不怪你!大夥也別笑話哈坦,火槍這東西就這樣,沒人幫幫他,嚇傻了都不奇怪!我剛剛也是太急了,你快去歇著吧!身上還有傷呢!」果興阿也不想這事影響勇猛的哈坦。
又安慰了哈坦幾句,果興阿才安排眾人各忙各的。一場大戰下來,佐領死傷不輕,而且房屋損壞了不少。傷員需要照顧,陣亡的需要整理入殮,村子也需要清理,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果興阿簡單安排了各人的司職,讓眾人各行其是,才留下慕順聽取追擊的情況。
知道黃達平和太平軍的主力還是逃走了以後,果興阿有些心煩。黃達平和太平軍主力逃走,早就在果興阿的意料之內。但果興阿還是曾抱有幻想,萬一慕順走運呢!可惜最後,還是要面對現實,黃達平這個巨大無比的後患還是威脅著佐領。
騎兵連打的可圈可點,要總結經驗,繼續挖掘騎兵連的潛力。三連的表現也是中規中矩,納什是個合格的守成之人。而突擊連的表現,則應該再打哈坦一頓。如果不是哈坦輕敵冒進,中了太平軍的埋伏,突擊連絕對不會陷入那樣的困境,幾乎全軍覆沒。突擊連指導員多三也表現的頗不如人意,不僅沒能阻止哈坦,發現哈坦被圍後的應對也有些草率。
慕順也指出太平軍的連環套太過巧妙,責任並不全在多三,給自己的部下說了幾句好話,但果興阿心裡還是給多三扣了幾分。當然也不是突擊連所有的人都失分,也有一個人引起了果興阿的好感,那就是曾經和果興阿頂嘴的承泰。哈坦負傷後,接替哈坦指揮被圍部隊的正是突擊連四排長承泰。
整編之後突擊連剩下的旗人也不多,矬子裡拔大個,頗有主見的承泰當上了四排長。哈坦中伏時帶的部隊,剛好是四排和三排。三排長也是被趕鴨子上架的,哈坦一被擊倒,他也成了無頭的蒼蠅。所以承泰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接過了指揮權,可以說是一個人力挽狂瀾。
尤其是承泰在指揮作戰時頗為注意班組協同與配合,兵力雖少卻能有序的組織配合,讓果興阿頗為讚賞。突圍後立即卡死了敵軍的退路,也頗有大將之風。果興阿自問如果當時突圍的是自己,估計也是向著自己人跑,而沒有勇氣去阻擊敵人。慕順對於敵情的分析,以及安排三連設置防禦,更是讓果興阿連連擊節。一場大勝之後,果興阿早已忘乎所以,根本沒考慮到敵人還有反攻的可能。可以說慕順的這個可能毫無意義的安排,把佐領從萬一的邊緣給拉了回來。
具體的戰果和損失還沒有統計出來,果興阿誇獎了慕順以後,也沒有具體的命令要下。但卻想到了三件當務之急,一是炮兵排必須立刻掌握繳獲的五門火炮,這個需要果興阿去親自指導。二是提升承泰為突擊連副連長,在哈坦養傷期間代理連長,慕順和突擊連都沒有什麼問題,畢竟承泰的功績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哈坦以往還算有些人望,承泰資歷又太淺,果興阿都準備直接換人了。第三就是立刻準備幾具太平軍的屍體給吳秀明解剖,這次哈坦的手術可是把果興阿嚇得不清,手術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麼簡單。而且手術必須要發展了,今天中彈的是哈坦,明天會是誰呢?必須保證如果出現萬一,手裡還有最後的底牌。所以吳秀明必須具備一定的手術能力,果興阿能指個大概方向,剩下的就要解剖屍體,要靠吳秀明自己學習了。畢竟不需要處理臟器修復之類,就看吳秀明能自學到什麼程度了。實在不行果興阿只能搞七三一,用太平軍戰俘上馬活體實驗了。
眾人分頭忙碌,一天很快過去。一夜無話,第二天果興阿剛剛把基本要領傳授給孔震,炮兵排剛帶著自己的新傢伙操練起來,賽尚阿已經整理好了戰報,來向果興阿匯報。
這一戰再次斬首八百,再加上部分殘缺的屍體和燒焦的屍體,保守估計殲滅太平軍一千人以上。繳獲了火槍五百餘杆,不過其中老舊的滑膛槍不少,還需要再次清點,確認實際能用的有多少。軍糧雜物等自不必說,金銀也足足有兩千餘兩,可以說是發了一筆橫財。不比土匪們的騾馬都是馱馬,繳獲的太平軍的戰馬可是實打實的戰馬,也有五十餘匹,估計也是太平軍從那部清軍手裡弄來的。最大的繳獲就是炮兵排正在操練的五門洋炮,不說火炮的價值,單是鑄造火炮的黃銅,就價值不菲。而且還有一樣繳獲被果興阿給貪墨了,就是卡爾的那套軍裝。卡爾不只是身上穿的,行囊里還帶著四季的軍裝,從呢子大衣到短袖襯衫可算是給果興阿湊齊了四季的衣服。兩人身量也差不多,果興阿穿著正合適。苦於穿不好長袍馬褂的果興阿,終於繳獲了適合自己的衣服,當即就給貪墨了。
不過除了繳獲以外,佐領的損失也堪稱空前。傷亡足有一百五十餘人,其中陣亡近五十人,重傷殘疾的到是沒有。本就人手不足的果興阿一下子就減員將近十分之,心痛竟然衝散了獲得火炮的快樂。
果興阿肝腸寸斷了沒多久,顯德就帶著另外一個壞消息來了,曾經讓果興阿無比期待的援軍非常不是時候的到了。雖然恨不得這些來的不是時候的援軍趕緊滾蛋,但果興阿還是親自帶著全體軍官出迎。
出迎的果興阿很開心,因為和春答應他的洋炮被援軍送到了,三門十二磅炮。火炮不是什麼高級貨,也是歐洲一二十年前的產品了,不過口徑還算對得起果興阿。仔細檢查了一下以後,果興阿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和1841這個數字有緣了。送來的居然是m1841十二磅口徑榴彈炮,也是美國貨,而且還是果興阿繳獲這五門的親戚。
賽尚阿等人可不像果興阿一樣,見了武器就沒心沒肺,而是仔細的和援軍交流了起來。才敘談了幾句,幾位老人就差點鬧了起來。這隊三百人左右的人馬,居然是援軍的先頭部隊,帶隊的只是個綠營把總。讓果興阿堂堂的四品大員,親出轅門來接你一個小小的七品把總,這也太過分了。諸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那綠營把總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說大隊援軍馬上就到,便訕訕的站在一邊不敢言語了。
得了合手的火炮的果興阿,到是無所謂,既然大隊沒到,我們就等一會吧!果興阿帶著一眾軍官,在村口足足站了大半個時辰,五百人左右的大隊援軍才姍姍而來。
「長毛髮匪在哪裡?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謊報軍情,不要腦袋了嗎?」一個一身盔甲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軍官,端坐在馬上一步三搖的緩緩來到村口。果興阿等人剛準備上前等他下馬序禮,這年輕軍官便已挑著眉毛呲著牙尖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