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磚加瓦 第一三四章 打擂和開盅

    時間來到了85年6月上旬，這一天，距離遞交標書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再有兩天，就是中銀大廈項目開標的日子。

    「阿勇，來，試試這身衣服。」

    看著正在興致勃勃為自己挑衣服的林蔚，李華勇一臉黑線。

    「怎麼了？喂喂，你這是什麼表情？人家可是按最好的幫你挑，目前香江最時髦款式。」

    李華勇心說我還能不知道這是最時髦款式，你看這喇叭褲，緊身花襯衫，還有這俗稱「三接頭」的男式高跟皮鞋，假如再配上一頭半披肩的長髮，那絕對是我前世童年時期的美好記憶啊。但是現在……

    「我說蓮花，你是故意想讓我出醜是吧？」

    林蔚擺出一副很無辜的模樣：「沒有啊，怎麼會。」

    「那就是你的品位有問題。」

    李華勇前一句話沒問題，這句話讓林蔚生氣了，只見她雙手叉腰做母老虎狀：

    「你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難道你沒聽說那什麼，男人的打扮好像有個什麼什麼標準。」

    「嗯？」

    林大小姐來購物的地方那當然不是普通地方，旁邊肯定是有購物小姐的。李華勇這話不僅引起林蔚興趣，連旁邊的購物小姐都來了興趣。

    購物小姐保持著很職業的微笑：「這位先生請指教。」

    「指教不敢，「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好像是這樣說吧？」

    說到這李華勇又含笑轉向林蔚：「至於我脫衣有沒有肉，這個已經被你上次看走了，那你說我要是穿這身衣服的話，那還能顯瘦嗎？不被裹得跟個肉粽子似的。」

    「呸！」

    聽了李華勇前半句話，林蔚先是俏臉微紅呸了一聲，不過聽了後半句話以後，尤其聽到「肉粽子」，林蔚上下打諒打諒李華勇，她終於忍俊不住，前俯後仰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不僅林蔚在笑，連那位購物小姐也在笑。這兩位既然都笑，那這身衣服自然就沒買成。

    「後天就要開標了，那現在怎麼辦？」

    「我說大小姐，你知道我就一打醬油的，嚴格來說後天的開標現場，我到不到現場都沒關係，你幹嘛要逼我買什麼新衣服？」

    「就是要買。」

    「那你總得先給個理由吧。」

    「因為……」林蔚歪著腦袋想了想：

    「因為後天的開標現場，本小姐也準備親自出席，而且我要你陪我出席，我怕就你著寒磣模樣影響本小姐的形象，這個理由足夠了吧？」

    「這……」

    李華勇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兩人的對話卻被購物小姐打斷。這位購物小姐挺會來事呀，同時也很有生意頭腦：

    「這位先生，我覺得這位小姐說得很對，二位在後天將有一個很重要的活動需要參加是吧？那麼一身合適的正裝是必須的。剛才這一套雖然不合適，不過小店還可以提供訂做服務，我剛才聽您能說出那樣的話，就知道先生一定是個很有眼光很有品味的人，如果能在您親自指點下，我相信我們一定能製作出讓您滿意的服裝，您覺得這個建議怎麼樣？」

    「是呀是呀，阿勇你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李華勇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麼？這種事還能不答應嗎？先別說林蔚這幅躍躍欲試模樣，就說人家這位購物小姐那多會說話，有眼光有品位的誇了自己半天，自己這個時候還好意思拒絕？

    訂做自然就要找裁縫丈量裁剪，就在裁縫在李華勇身上動手動腳的時候，林蔚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閒聊：

    「阿勇，對於這次能不能夠中標，你心裡大概有幾成把握？」

    「中標這種事誰說得清楚，大概4成左右吧。」

    「這可不像平時的你喲，我看你平時總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李華勇苦笑：「這可是7選1，我說有4成已經很高了好不好。那大小姐你覺得呢？你覺得我們這次有幾成希望？」

    林蔚看著背對著自己的李華勇：「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怎麼也應該有6成以上吧。」

    聽了這話李華勇笑了，他學著林蔚的口吻：「咦！這可不像平時的你喲，我看你平時總是很沒譜的樣子，這次怎麼這麼有信心？」

    林蔚繼續盯著李華勇的背影，對他說自己「平時沒譜」也不生氣：

    「說不清楚，也許是你們這幾天在本埠出的風頭，讓我憑添了幾分信心吧。」

    「呵呵。」

    在最近這幾天，不是李華勇個人，而是「華夏建總」這家單位算是在香江小小的出了一把風頭。

    要說一個工程項目的投標，在做標的時候難度最大最重要的當然要屬經濟標。那麼到了評標的時候，難度最大的自然就要算評技術標。

    從遞交標書到現在這段時間，就是「怡和測量師行」在評技術標的階段。目前技術標的分數已經打出，和李華勇預料的那樣，憑藉「倒椎法」，這份技術標不僅收穫「怡和測量師行」聘請的專家評審團一致好評，獲得所有7份技術標中的最高分，一舉拉平和「熊谷組」他們的距離。另外一個收穫，就是讓「華夏建總」和「天下置業」在整個香江本埠都小小的出了一把風頭。

    細想這事也不難理解，香江本身就一屁大地方，雖然它和大陸從來就沒有「同心同德」過，但這畢竟是華人的聚集地啊，因此對於來自大陸的消息，比如這次「華夏建總」和「華信集團」分別和本地公司組成聯合體同時競標的消息，本地媒體還是比較關注。

    這種關注也是一步步加深的。

    在雷建軍他們剛到香江來尋找合作夥伴的時候，「消息靈通人士」當然不是問題，但媒體報道卻非常少，只能在市面上偶爾看到零星報道。

    等第一輪初審資格結果對外公布時，媒體報道開始增多。不過報道增多是增多，卻沒有引發多少議論和話題，因為所有媒體差不多都是一個聲音：認為大陸企業這次來本埠的目的，是「重在參與」。

    可是等到技術標的分數公示後，媒體報道就開始鋪天蓋地了，這時候不僅是主流媒體和財經類專業媒體，甚至連很多八卦媒體都跑來湊熱鬧。大家不僅把整個項目的來龍，去脈，遊戲規則，每家參與遊戲者的背景和老底，甚至「裁判」的組成和構成都被扒得清清楚楚。

    這事還是有吸引眼球的道理，尤其是在很多人都知道整個遊戲規則之後，對「華夏建總」的刮目相看實屬正常。心說這是怎麼回事？不是都說大陸還相當落後嗎？怎麼他們做出來的技術方案，居然能在和全球最頂尖同類公司同台競爭中獲得第一？

    這其中最最重要的是：這個第一，是沒有任何水分不容任何質疑的第一！

    因為「怡和測量師行」聘請的專家評審團，這其中有美國人，有英國人，有德國人，有日本人，有一個香江本地人，還有其他西方國家的建築師和結構師。然而這其中，唯獨沒有大陸人。這樣評出了的第一，當然沒有任何水分！

    還因為等技術標評分結果出來後，「怡和測量師行」把「華夏建總」的技術標進行了公示，他的對手們都對「倒椎法」進行了研究和推理，李華勇和李二愣子甚至還參加了兩場類似於「答辯」一樣的活動，至少到目前為此，除了收穫陣陣讚嘆和驚嘆，沒有出現任何關於這方面的雜音。

    能折服專家團，能讓對手輸得無話可說，這樣的第一，當然容不得任何質疑！

    也正是因為這個不容置疑的第一，就讓本次競標愈發受到關注了，更讓後天的開標受到全港的矚目。

    李華勇倒不認為全香江人都是那麼愛國，都希望「華夏建總」能贏。只是大家可以想想，像這樣的競標，有沒有幾位武林高手在擂台上打擂的感覺啊？

    另外一個，現在誰都知道這最後的經濟標，這其中有很大的運氣成分，既然是比運氣，那麼後天的開標，是不是有一種賭場中押寶後開盅的感覺啊？

    沒錯，打擂台和賭博開盅，這才是香江人民真正喜聞樂見的了。這才是後天開標如此備受矚目的原因。李華勇高度懷疑，要不是香江本地禁毒的話，關於本次競標的「盤口」都不知道開出多少。

    而林蔚就是在這種背景之下，才一定拖著李華勇要來做新衣服的。

    訂做衣服的前期工作很快完成，大家約定明天來取衣服的時間，李華勇和林蔚一路返回。路上林蔚問道：

    「雷生他們今天晚上會到吧？」

    李華勇想想這事就好笑，這幾天「華夏建總」風頭無二，但老雷卻沒享受到。沒有辦法啊，誰讓國內現在窮呢，在遞交標書的當天，為了節省幾天出差成本，老雷就返回鵬城去了，只留下李二愣子這一位「華夏建總」真正員工在這裡。

    「這我真不知道，這得回去問問李二愣子去。」

    兩人返回駐地後，正好看到李二愣子出來：

    「喲，墩子你回來了正好，陪我一塊去接人去。」

    這次接到的人居然不是以雷建軍為首，蔡老頭竟然也跑來了。

    等蔡老頭看到李華勇後，他以一種異常敏捷的速度竄到李華勇面前，緊緊握住李華勇的雙手：

    「小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