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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4 、
「為何要跟額涅睡了,嗯?是納瑪那邊兒不好麼?」
就在廿廿還微微有些猶豫的時候兒,不成想皇上已是大步走過來,倒將這個話茬兒給接了過去。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綿忻一吐舌頭,趕忙跪倒請安,「汗阿瑪那兒當然好!只是兒子知道,汗阿瑪日理萬機,便是夜晚也都時常處理國事,通宵達旦兒子唯恐自己驚擾了汗阿瑪去」
別說旁人,就連廿廿自己都有點兒震驚了。
這小四兒,才多大點兒啊,且是皇上這樣突然到來的時候兒,皇上還問出這麼刁鑽的問題來廿廿自問,若是叫自己來答,都未必能答得這麼周全,可是這小四兒竟然是半點兒都沒猶豫過,這話竟是張口就來的!
廿廿回眸,正瞧見月柳和五魁幾個正張大的嘴,還有月桂那一雙含笑的眼。
皇帝便也笑,抬眸看了廿廿一眼,伸手輕撫綿忻的頭頂,「嗯,說得好,像你額涅小前兒!」
廿廿含笑垂眸,「皇上謬讚了。我若這麼大的時候兒,可說不出這樣一番話來。」
皇帝挑眉,「那難道是我記錯了麼?——當年你剛進宮,給和孝當侍讀的時候兒,不是也才四周歲,不到五周歲去?」
「當年我遇見的那個小丫頭,玲瓏剔透,宛若靈玉雕琢而出,一張口便叫已過而立之年的爺都張口結舌的那竟是誰來著?」
綿忻這才聽了個大消息,這便也跟著張口結舌,攥著廿廿的手,「額涅,原來你小時候沒有在宮裡啊?那你住哪裡?」
「噗」五魁那邊都笑出聲兒來了。
皇帝也是大笑,伸手輕拍一下綿忻腦袋瓜兒,「剛夸完你聰穎過人,這一扭頭就又犯糊塗了?還以為你要問,你額涅原來那麼早就在宮裡啦;可是卻原來你要問的竟然是你額涅那沒在宮裡的幾年」
廿廿便也笑,「額涅那時候當然還在外祖家呀。是如你這麼大的時候兒,才被你皇瑪父挑選了進宮來,給你十姑母當侍讀的。」
皇帝認真地介紹,「就你這麼大,納瑪就認得你額涅了。後來啊,更是認準了。」
廿廿忙捂住綿忻的雙耳,臉紅地嗔怪,「皇上!」
皇帝便又笑,「沒事兒沒事兒,傻小子們都懂事兒晚,現在還都是個小生瓜蛋兒呢。」
綿忻果然徹底迷糊了,左右擺頭,看看額涅,又看看納瑪。
趁著綿忻的暈乎勁兒,四喜趕忙又上前來抱住綿忻,「四阿哥,這回真累了吧?那還是跟奴才去歇著吧,好不好?」
綿忻揉揉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這才乖巧地依偎進了四喜的懷裡,「有勞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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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忻由四喜抱著走了,皇上和廿廿的目光卻也都追隨著而去。待得走遠了,皇上才笑,伸手扳過廿廿的下巴頦兒來,「現在,只准看著爺。」
廿廿無奈地笑,「誰不看著皇上了?皇上是天子,自然萬眾矚目。」
皇帝捏廿廿鼻尖兒一記,「還說!那這幾個月來,兩個月來,是誰連爺的面兒都不肯見的?便是爺厚著臉皮非得挨進門兒來,就算是面對面了,也只將眼珠兒定在旁邊兒,都不凝眸看爺一眼的?」
廿廿撅了撅嘴,「那時候兒生氣呢。生氣的時候兒,誰還看盯著人看啊。除非是苦大仇深了,這便狠狠盯著,睚眥俱裂去。可惜我跟皇上也沒那麼大的仇啊,難不成皇上倒希望我那麼盯著爺去不成?」
皇帝無奈大笑,卻是笑聲未歇,先按捺不住,躬身垂首來齧了廿廿嘴唇兒「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叫你再噎得爺沒話說。」
廿廿登時羞了,趕忙跺腳,「這還是在外頭呢!」
皇帝只顧著唇齒相依,瓮聲瓮氣地吩咐,「你們都背過身兒去!」
哪兒能就這麼了呀?廿廿急得腳趾頭尖兒都直摳鞋底兒。
皇帝卻顧不得,只扭著廿廿那緊張的小手,背轉到她身後,讓她的身子不自覺地向前貼合了過來,與他緊緊地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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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回了寢殿去,廿廿換衣裳時,看見鏡子裡的自己臉頰兒雖紅,可是卻比不上嘴唇兒紅。自不是用了什麼口脂而是,都腫了。
廿廿又羞又惱,不由得咬牙,心下說,待會兒非咬還回去不可!
可是還沒等在心裡發完了狠,門口便多了個人,正大光明地扒著門往裡看。
——偏這兒是行宮,故此便是皇上和皇后的寢殿,也都是小小的三間,中間兒是明間,左右都只得一間罷了。這麼多人擠在一間小屋子裡頭,便格外顯著侷促。
月桂和月柳見著皇上過來,都有些想笑,卻都繃著。皇上瞧見了,清清嗓子,「你們下去吧。」
可是皇后主子的衣衫還沒換完,釵環也剛卸了一半兒啊。
皇帝瞧出來了,又清了清嗓子道,「這兒比不得京里,一切規矩就都沒的那麼嚴整。朕不怪你們就是,下去吧。」
屋子太小,沒兩步的距離,月桂和月柳就出了門檻兒去了。廿廿還沒來得及抗議,皇上的手,便已經落在了她肩上
「索性要更衣,就一遭兒吧」皇帝溫熱的氣息,便吞吐在了廿廿頸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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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帳飄搖,終於緩緩重歸平靜。皇上躺下,卻還不肯放過廿廿去,一徑箍緊了她,將她緊緊扣在身畔。
「等爺一會兒」終究是五十歲的人了,不敢連番折騰去,當間兒總得歇口氣兒。
廿廿自聽懂了,這便羞得將面頰埋入了他的氣息里去。
便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可是畢竟皇上已經五十歲了,這般地叫「老人家」勞累,她可有點兒心懷愧意呢。
為免羞澀,這便自顧岔開話題去,「每回謁陵,禮成之後,按著規矩,皇上和歷代先帝們都會在第一晚駐蹕的行宮裡,賜宴給隨駕的王公大臣們。可是皇上今晚兒這算什麼呢,怎麼好端端地就不賜宴了?」
廿廿故意向窗外努努嘴,「太陽還沒全落下去呢,正是晚晌的時候兒,皇上不如這會子起來,一切還都趕趟兒。」
皇帝閉著眼輕哼著笑道,「不成。爺現在哪兒還有勁兒起來啊?」
皇帝說著翻了個身,與廿廿面對面來,慵懶地睜開眼,對上她的眼去,「要不,爺聽你的話,還是起來,就這麼著賜宴群臣去,叫他們都瞧瞧爺現在的模樣兒,怎麼樣?」
廿廿登時雙手捂住了臉,「還是別了我改了主張了,今晚兒不去就不去了。反正,明兒個還留在秋瀾行宮不是?那明兒個再賜宴不遲。」
皇帝又哼了聲兒,「明兒怎麼就行了?明兒爺還沒夠呢」
廿廿無奈地笑,抱緊了皇上,便一下一下兒如小鳥兒啄泥似的,輕輕咬著皇上的嘴,將之前的「報復」給還回去,「可是皇上這麼著,哪兒成呢?皇上在東陵恭謁禮成,也賜宴了呀;怎麼到西陵這兒就不賜宴了,難道要讓王宮大臣們覺著皇上厚此薄彼不成?」
皇帝滿足地輕聲哼著,享受著廿廿這樣的輕齧,嘟囔著說,「在東陵的時候兒,你還沒搭理爺呢啊。便是一併行禮,你在大臣們面前是跟爺一切如常,可是回到寢宮去,你還是不給爺開門兒呢。」
「要是你那會子也開了門兒那爺一樣兒也只顧著『門內』,外頭什麼都顧不上了」
皇上這一語雙關,惱得廿廿又要嗔怪了。皇帝大笑,「也沒外人,爺就說給你一個人兒聽,再壞也不讓外人知道,別怕。」
廿廿嗤了一聲兒,「那倒是都怪我了,我應該在到秋瀾行宮的時候兒,也再跟皇上繃兩天去。好歹等皇上在這兒賜宴完了,別耽誤了正事兒才好。」
皇帝卻哼了一聲兒,「不准!爺就非要在秋瀾行宮便是你再不開門兒,爺也硬闖進來!爺五十歲了又如何,老夫聊發少年狂的勁頭兒一樣是有的!」
「老夫」為了證明自己的話說得對,這便緊跟著就又發了一回「少年狂」來
再度平靜下來,廿廿枕著皇上手臂,半闔了眼,咬著嘴唇兒問,「怎地非在秋瀾行宮?皇上是喜歡這地方兒,還是喜歡這名兒?」
皇帝懶懶而又滿足地樂,「嗯,名兒」
「名兒?」廿廿一時沒能會意,「名兒雖好聽,卻不應景啊。現在是陽春三月,可是這的名兒卻應了『秋』字去」
皇帝疲憊地哼了聲,用指甲尖兒掐了廿廿一下兒,「笨丫頭。」
「嗯?」廿廿不服氣地睜開眼,向頭頂望住皇帝去。
皇帝緩緩而笑,這一笑悠長,「那些日子,你雖與我生氣,每次見了我便是不肯理我,可臨走之時,卻都還會投下一縷回眸。這便與你小前兒還是一般模樣。」
皇帝輕嘆一聲,對上廿廿的眼,「這便是最奪魂攝魄的——臨去秋波那一轉』啊」。
「無論是當年你因年紀小而抗拒爺,還是如今跟爺生了氣,你卻都是這般給爺再留下一線門縫兒去。當年你的臨去秋波,叫爺知道原來你心下也是有爺的;而如今你那秋波一轉,更是讓爺知道,你便是生了爺的氣,可卻從未動搖你對爺的感情去」
廿廿心下不由緊緊地一顫。
臨去秋波那一轉而「秋瀾」,正是「秋波」之意啊。
皇上深意若此,這會子便是什麼言語都已然多餘,廿廿不由伸臂緊緊地抱住了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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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帶著廿廿,在秋瀾行宮裡盤桓了幾日去,依舊尚未起鑾回京。倒是綿寧那邊廂已然從王佐村踏上了回程。
出了王佐村,往東是回京,往西是西陵的方向,綿寧左右望望,「聖駕到哪兒了?按著行程,應該過了半壁行宮,今晚兒上該駐蹕黃新莊行宮了吧?」
隨同綿寧一起赴園寢的蘇楞額在畔低聲道,「回二阿哥,皇上還沒到黃新莊行宮。今晚,依舊駐蹕秋瀾行宮?」
「什麼?」綿寧意外,不由高高挑眉,望向西邊兒的官道方向,「汗阿瑪還在秋瀾行宮?而且,我聽著你的意思,是用了『依舊』二字。這就是說汗阿瑪這幾天都還在秋瀾行宮?」
蘇楞額忙道,「正是。奴才瞧著皇上的意思,仿佛並不著急就回宮了。奴才忖著,興許一來是因為皇上馬不停蹄地恭謁東陵、西陵之後,需要幾天修整;二來也是因為畢竟離著京里也不遠了,皇上便沒那麼著急。」
綿寧深深吸口氣,「汗阿瑪身子還好吧?總不至於是因為汗阿瑪疲憊了,甚或是身子哪兒不得勁兒了?」
蘇楞額皺了皺眉頭,「奴才竊以為二阿哥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奴才此前也有此念。因為皇上不僅在秋瀾行宮裡停留了多日,更將原本該有的賜宴隨行大臣的安排,給取消了。」
「這是大事,又是一向謁陵之後的慣例,皇上除非有極其特別的緣由才會更改,否則便不至於的」
綿寧便微微眯了眼去,「如此說來,汗阿瑪是病了?」
蘇楞額趕忙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提醒,「此話,便是天下人都說得,二阿哥卻獨獨最說不得。」
綿寧閉了閉眼,點點頭,「我明白。當年太子胤礽,就因為窺探聖祖爺寢帳,仿佛是希望聖祖爺身子有恙,被聖祖爺叱責非人子之心,這才徹底寒了心的」
蘇楞額打馬去問了問內務府其他人員,轉頭回來說,「聽他們說,皇上無恙,這幾日還陪皇后與四阿哥在行宮裡放紙鳶」
「什麼?!」不用旁人的眼睛,綿寧都知道自己的臉色變了。不過幸好,此時暮色四降,如層層面紗,能堪堪遮住他的神色去。
聽二阿哥的語氣,蘇楞額也不敢直視,忙垂下頭去。不過蘇楞額心下也沒想別的,只以為二阿哥是聽說皇上寵愛四阿哥,他心下不得勁兒了呢。
綿寧收緊指節,攥緊了韁繩去,「那紙鳶,又是哪兒來的?沿途的,不是叫你們早已打掃乾淨了麼?!」
【親們明天請一天假,周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