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太多對你也不好,畢竟此事有些複雜,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她學著趙晏的語氣,用他的話回應了他。
她忽而一笑,不禁再一次感嘆,他們有的時候真的是太像了,像到連說的話都一樣。
趙晏不滿意這個答案,但是也沒再追問下去。他也明白,只要她不願意說,再追問下去都沒用,也只好作罷。
「話說,難不成你還真的打算為了我,奪皇位嗎?」
她嘴上這麼說著,但是卻仍然希望不要。古今往來,多少皇權更迭,兄弟相爭,頭破血流的戲碼爭相上演,慘不忍睹,沒有勝者,只有生者。
「你想我爭嗎?」
這個念頭他早就有了,只是不願做那個壞人罷了,更何況,他也不願意魚死網破。對於趙鎣,他也十分欽佩,如若他是皇帝,一定是一個體恤百姓,愛民如子的好皇帝。
但是現在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多,且不說趙放和鬼醫,還有皇后在後方盯著她們,如果不是趙鎣提前告知,他們根本不會料到有這麼一出。
追根溯源,全都是因為自己站得還不夠高,還沒有足夠的實力讓他們全都閉嘴。
他並非想給這個自私的目的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而是經此一事後,他心裡的那股火又竄了出來,想要再去爭取一下,如果失敗了,他無話可說;但是如果成功了,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日後誰還敢如此為難他們。但是自己又跟趙鎣達成了交易,現在似乎又被困住了。
但是他不介意做一個壞人,只要她一聲令下,爭了又何妨!
「不想,一點都不想。趙晏你知道嗎,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看出了你眼中的堅毅和桀驁,而旁人只道你是太子的得力助手;在清明閣里做局抓謝華懷時,我就覺得你不一樣,那時候,我覺得你是想的;可是你還記得在太子被刺中時,你那麼著急地沖了進來,甚至不惜大開殺戒,最後淚眼朦朧地抬起他就走,那一刻,我又覺得你不想。你們相處的時間比任何人都久,你捫心自問,是真的想要站上那萬人之上,無人之巔的位置上嗎?」
他順著她的話語回想,一樁樁,一件件,都不停地浮現在他的眼前,他也被問住了。
這天下本就是他的,他是父皇欽點的太子,以後這江山不出意外,肯定是他的。
如果相爭,就必須要互相傷害,你死我活,這種局面他也不願看見。他自問不是想站到那個高位上,而是想不再被苛待,能夠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他所求的僅此而已。
他搖了搖頭。
「既然不想,何必去逼迫自己呢?我知道你的本意,但是我想和你說,只要我在這個世界一日,只要這裡需要我,我就不會有危險。只不過,天機不可泄露。」
「好。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再拒絕我。」他沒再糾結那些他聽不懂的話,只是想再次印證一下,她不會離開自己。
「我答應你!」
——
他們還是按照之前的約定和衣而眠,從沒逾越雷池半步,只是比以往更加親昵了。
但欣喜之餘,李言笑也在思索著,小桃與趙鎣他們到底會怎麼樣呢?還有趙放,至今為止都沒有找過他們的麻煩,然而批命事件已過,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會做什麼呢?
當然還有能夠了無大師,看上去不像是能被收買的人,又為什麼要替趙放說話?看來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他既然精通卦象占卜,自然能看出來她的話術,其實頗具漏洞,又為什麼不拆穿呢?而且在最後他說的那句藏好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又翻了個身,想把滿腦子理不清的思緒拋出去,但是始終未能做到。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靜靜等祈福結束,等禁止婚配的命令一解除,就要立刻為明月和楊鈺這兩個小鬼操辦,免得夜長夢多。
現在自己認命了,按照規定的劇情走下去了,應該不會再出現差錯了吧,應該不會有人再有危險了吧。還有那個人應該滿意了吧......
她突然覺得疲憊不堪,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李言笑未找了無大師,他便首先找到了她。
還是和之前的儀式一樣,只不過這次不是由了無大師念誦經文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徒弟,他在一旁協助,只是目光頻頻投向李言笑,頗含深意。
待祈福一結束,便攔住她一個人。
李言笑雖不知為何,但也是來者不拒:「了無大師找我有事?若還是為了批命那件事,奴才向您道歉,皇上也已經罰了我,現在我是代罪之身,您不會還要找奴才的茬吧?」
她的話語盡顯鋒芒與無畏,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當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就是擁有所有的時候。
她連死都不怕,還怕他?
了無大師微微皺眉,有些意外。但還是平靜說道:「你不必如此杯弓蛇影,也不用自稱奴才,我也不是宮裡的人。我來找你,只想求證一件事情——就是你為何會知道那麼多不存在於這裡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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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時警鈴大作,沉寂地都幾乎能聽到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她還是警惕地看向了四周,小心翼翼地問出了那句暗號:「宮廷玉液酒?」
滿心歡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從來沒覺得時間竟然如此漫長,如果回答是的話,她真的會激動到尖叫起來。
但是卻是事與願違,了無大師滾了滾佛珠,一臉正氣:「阿彌陀佛,出家人不能飲酒。你說的這酒,貧僧不知。」
李言笑「哦」了一句,垂下了眼眸,那股衝動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澆滅了。
「沒事,只是一時興起。另外我之前說過,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她中規中矩地回答,並不想說太多。
了無大師卻不滿意這個回答,但是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是嗎?公子如此覺悟,卻只是二殿下身邊的奴才,太過於屈才,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徒弟,與我一同待在這裡,共同講學,如何?」
「講學?」李言笑對此並不感興趣,她對這個太廟也沒有什麼好印象,打算找一個藉口推脫掉,「我自認資歷不夠,講學怕是無法勝任。再者,我回京城後免不了一死,所以大師,抱歉。」
她沒心思與他糾纏下去,便匆匆離去了。不過今日與他攀談後,倒是得知了他的品行為人,只要他日後不再與趙晏對立,那也沒有必要再多與他費口舌。
了無並未阻止,只是淡淡看著她走開,悄聲說了一句:「你一定會再次回來的。」
接下來,每日都是按照規定的時間,路線,祈福,跪拜,念經,還有就是吃著清湯寡水的齋飯。每個人都瘦了一圈。
好不容易熬到了回京的日子,大家都歡呼雀躍的,但是美其名曰,是驅除了邪祟,神佛給了新生。
同樣的馬車,同樣的路途,還有同樣的儀式,但是此時卻有著不同的心境。
這次她緊握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肩頭:「趙晏,回京後,該如何躲過這死罪呢?」
「犯錯的是我身邊的侍衛,和你安遠郡主有何關係?放寬心,一切我會擺平。」趙晏暗暗挺直了腰板,十分喜歡這種被她依靠的感覺。
「不過你為什麼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說起來,我們認識這麼久,好像從來沒見到你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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