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萊迪·帕維特心虛的看了趙傳薪一眼。
班傑明·戈德伯格這孩子,換做平時,他還沒那麼反感。
可偏偏大晚上的往莊園跑,尤其是現在趙傳薪在家,這不是竟給自己添亂麼?
要是讓趙傳薪知道鎮子上傳出的風言風語那就糟糕了。
怕什麼來什麼,趙傳薪問:「班傑明誰啊?是客人的話,叫過來一塊吃,添一雙筷子的事而已,我們關外人主打的就是熱情好客。」
弗萊迪·帕維特趕忙說:「老爺,這個班傑明,就是一個有些古怪,腦子有些問題的孩子。他和馬庫斯·恩克魯瑪是朋友,沒少給咱們莊園添亂,我這就把他趕走」
趙傳薪大咧咧的擺手:「那就是熊孩子?熊孩子趕走沒用,你把他叫來,我教育教育他。」
弗萊迪·帕維特雖然煩班傑明·戈德伯格弄壞了莊園的名聲,但他變了臉色:「老爺,班傑明還是個孩子呀!」
趙傳薪一愣:「不是,弗萊迪你以前也是百精百靈的一個人,現在也沒喝酒,咋竟說醉話?我還能打死打殘他怎地?別廢話,將班傑明叫來,我有話對他說。」
李叔同好不容易找到插話的機會,勸道:「放心吧,帕維特先生,傳薪他對小孩很有一手。」
誰不知道趙傳薪喜歡孩子?
熊孩子在別人那是熊孩子,在他那反而能成大事。
這是經過實踐的,有目共睹的。
弗萊迪·帕維特自知是誤會了,嘴角抽了抽,快速朝外走去。
這邊已經上餐了。
趙傳薪告訴女傭:「再添一副餐具。」
女傭很有眼力見,見桌子上全是筷子,就問:「老爺,要筷子還是刀叉?」
「筷子!」
見大家都沒動筷,趙傳薪就說:「愣著幹啥?歐美都是分餐制,自己吃自己的,動筷子吧。」
李叔同:「」
他是懂一些西餐禮儀的,現在學英文講究這個。
於是拿起勺子,小口的喝湯。
卻見趙傳薪端起湯盤,一飲而盡,砸吧砸吧嘴:「歐美人就是小家子氣,喝個湯用盤子。」
李叔同:「」
反而是瑪希娜,卡納卡人不在乎這些餐桌禮儀,學著趙傳薪端盤子喝。
苗翠花說:「英國管家,連吃飯都要弄的好像宗教儀式,太繁瑣了。」
趙傳薪說:「等明天你去後廚張羅教她們做飯,西餐也就吃個新鮮,飯菜太粗糙,以後還得吃咱們的飯菜。」
說話間,弗萊迪·帕維特將班傑明·戈德伯格帶來。
趙傳薪那餐巾擦擦嘴,向熊孩子望去。
這孩子很瘦,簡直是皮包骨。
倒是很白淨,棕色頭髮,只是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這熊孩子的體格,比起皮實的鹿崗鎮的鼻涕娃差了些,能熊到哪去?
趙傳薪對他招招手:「伱過來。」
班傑明·戈德伯格看見趙傳薪的剎那,腦海中自動勾勒,一個殺伐果斷,在虛空中無人敢招惹的巨靈神形象出現。
睥睨縱橫,桀驁狂放。
頓時打了個激靈,乾巴巴道:「先生,我」
說來也怪,遇見別人,他都不怕。
唯獨見了趙傳薪,心底是有些畏懼的。
他怯怯的來到趙傳薪身旁。
趙傳薪對弗萊迪·帕維特說:「搬一把椅子過來,我看看這娃有什麼問題。」
班傑明·帕維特老老實實的坐好。
「先生,我不餓。」
「不餓也吃點,沒見過不貪嘴的鼻涕娃。」
弗萊迪·帕維特在旁邊解釋說:「戈德伯格家族是鎮子上的大戶,他們家不差錢。」
趙傳薪不以為然:「你看這娃,瘦成這樣,還能叫不差錢嗎?來,先吃一顆山楂丸開開胃。」
說著,將山楂丸遞給班傑明·戈德伯格。
班傑明·戈德伯格沒見識過中國式長輩的手段,更沒見過趙傳薪這樣的人,有些手足無措的回頭看看弗萊迪·帕維特。
畢竟,弗萊迪·帕維特才是他的熟人。
不等弗萊迪·帕維特說什麼,趙傳薪一拍桌子:「怎麼著?不給面子是吧?讓你吃你就吃。」
弗萊迪·帕維特苦笑。
班傑明·戈德伯格形同看見金剛怒目,被神祇盯著的感覺很瘮人,趕忙將山楂丸塞嘴裡。
這一嚼,別說,又酸又甜,真挺好吃的。
吃完後,很想再吃一顆。
再看餐桌上的食物,便有了胃口。
於是,拿起湯勺,小心的舀著喝。
「這就對了嘛,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趙傳薪樂呵呵的開吃,風捲殘雲。
小羊排一塊接一塊,骨頭被丟的滿桌子都是。麵包一塊接一塊,狼吞虎咽。
幾乎每個人都會被他感染,多吃了些。
班傑明·戈德伯格家裡吃飯,從來都是禮儀為先,吃的文縐縐的,飯前還要禱告一番,哪裡見過這個?
這頓飯,他吃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將肚子都吃的撐了起來。
趙傳薪發現這鼻涕娃竟然一頓飯的功夫不到,就把筷子用的有模有樣,也是嘖嘖稱奇。
趙傳薪吃的最多,但吃的也最快。
吃完,他把餐盤一推,問班傑明·戈德伯格:「大晚上,你跑莊園來做什麼?」
「先生,我來找馬庫斯·恩克魯瑪玩的。」
「白天怎麼不來?」
「我父親看著我,不讓我來。我是偷跑出來的。」
弗萊迪·帕維特驚奇發現,班傑明·戈德伯格在趙傳薪面前,竟然變得正常了不少。
趙傳薪問他:「你為什麼喜歡和馬庫斯·恩克魯瑪交朋友?」
「因為他願意聽我講我頭腦里的東西。」
「哦?」趙傳薪來了幾分興趣:「說說看,你頭腦里有什麼?」
說完,他還拿出畫板和紙筆。
班傑明·戈德伯格再次陷入幻想當中。
隨著他的講述,趙傳薪化身人形印表機,握著筆尾,手腕急抖,鉛筆在紙上急速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
等班傑明·戈德伯格講完,他也畫好了。
將畫板翻轉:「你腦子裡就是這個?」
眾人也好奇的望來,發現一個漂浮在虛空中的、穿戴鎧甲、瞠目咧嘴威風凜凜的神靈,躍然於紙上,惟妙惟肖,似乎隨時都會踏破虛空,鑽出紙面。
李叔同震驚。
我曹他也會西洋畫,但是像趙傳薪這樣快速的畫,自問是做不到的。
而且,這還不是拿參照物來畫,完全是靠別人口述。
他也沒見過哪個西洋畫師有這種本領。
以前,趙傳薪主打的就是練習速寫。
這幾年強加練習,加上各方面身體素質的增加,速寫的速度已經堪稱是變態級了。
班傑明·戈德伯格瞪大眼睛。
平生第一次,有人能將他的想像具現化。
他激動的點頭:「是的,先生,就是這樣」
趙傳薪笑了:「你這個小娃,挺有天賦啊!我看莊園裡有些修剪的奇形怪狀的灌木叢,應當也是你指揮馬庫斯乾的吧?」
很久了,別人都說班傑明·戈德伯格的想像力是一種病,一種難以治癒的怪病。
唯獨趙傳薪說這是他的一種天賦。
這讓班傑明·戈德伯格有種被認可的快感。
他愉快的承認說:「是的,先生,我只是想把腦子裡的東西表現出來。」
趙傳薪心說:老子要是有這種想像力,當年肯定能混的更好,每天都要搞原創,可能早就發家致富了。
當年做的那些營生,只要有點新意的原創,就肯定餓不著肚子。要是能靠想像力,創造出一個全新的故事+產品,那就能大火。
他問:「還有別的本事麼?」
聽趙傳薪將他的想像力描述成「本事」,班傑明·戈德伯格得到了極大的鼓勵。
他趕忙說:「先生,我能在大腦里,把我母親的手搖縫紉機拆解,重新安裝。我覺得手搖縫紉機不方便,所以就在頭腦中,製作出一架可以用腳踩的縫紉機。但是,他們都不相信我的話。我沒有您的能力,不能畫出來。」
這時候的家用縫紉機,大多數都是手搖的,比較落後。
經常要別人配合,一個搖一個縫紉,需要默契,這也導致效率低下。
趙傳薪一琢磨,這不就是設計天賦麼?
班傑明·戈德伯格目前只能想,無法將想法變現。
那他要是學會了繪畫,是否會犧牲想像力呢?
想到了設計,趙傳薪心裡一動:「班傑明,如果說,給你一把槍,你能靠想像,改進這把槍麼?」
旁邊的弗萊迪·帕維特驚呆了
我曹,竟然還能這樣?
他趕忙勸說:「老爺,班傑明只是一個有些奇特的孩子而已,可別耽誤了您的大事。」
他認為這是極不靠譜的。
專業的事,還要靠專業的人來干。
「不會耽誤的。」趙傳薪淡淡道。
弗萊迪·帕維特說:「就連他的父母,都覺得他這種問題需要治癒」
人家父母不比你了解這孩子?
「呵呵。」趙傳薪冷笑:「你懂個屁,他父母懂個屁?千里馬常有,而祗辱於奴隸人之手,駢死於槽櫪之間,說的就是你和他的父母這類人。」
弗萊迪·帕維特就不說話了。
既然老爺堅持,那就等著看他笑話吧。
一個孩子,難道還懂槍械設計不成?
趙傳薪轉頭看向班傑明·戈德伯格:「怎麼樣?你能想像出一把槍嗎?」
當班傑明·戈德伯格和旁人提起自己的想法,也就只有傻乎乎的馬庫斯·恩克魯瑪願意聽。
趙傳薪是第二個不覺得他有病的人,而且還是個大人,是伊森莊園的莊園主。
班傑明·戈德伯格眼睛亮燦燦的,猛地點頭:「先生,這點我想是沒問題的。」
趙傳薪剛要說話,女傭又來報告:「老爺,外面,有人自稱是班傑明的父母,來找他回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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