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念晚 授命

    縷清了這些，才恍然發現月已至中天，約摸子時了，方洗漱了剛欲睡下，才猛地想起我路上耽擱了許久，竟忘了給澤青報個平安了。復又起身，尋了紙筆，硯了墨，告知他我已到鼎山，讓他不必擔心，又說門派事務些許繁瑣，恐要滯留許久，仔細囑咐他好好用藥，等我回來。擱了筆，想著明日找只鴿子將信送過去，這才肯安心睡下了。

    次日一早才將信鴿放了，便有弟子來報說是今日出門採辦的三個弟子不知何故被人殺了，屍體就在門口。我一驚，正欲隨她去查看，又忽而止了步，問道：「此事師傅可知曉？」

    「事出緊急，還未來得及告知掌門！」

    「告知其他弟子，此事先別驚動師傅。」

    弟子看我一眼，終是答：「是。」

    我隨她一路飛奔至山腳，就見到地上躺了三具屍體。

    都是年輕的弟子，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可偏偏就這樣香消玉殞了。我仔細觀察了屍體，她們三人身上都沒有別的傷口，只自額頭而下一道血痕。是被人迎面一刀劈下而死。一刀斃命，真是好功夫！

    我問：「屍體是幾時發現的？可知是何人送來？」

    「約是辰時，我在院中掃地，聞得有人扣門，開了門便見到幾個師姐躺在地上……並未見到其他人……」答話的弟子捂著嘴，眼中噙淚，身體略有些發抖，想是被嚇懷了。旁的弟子忙著安撫她，眾人神色多有恐慌悲戚。我收回眼光，又仔細看了屍體。

    此時身後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是蒼山派所為，這迎面一刀便是蒼山的絕活天旋斬！」

    我回頭，冷不丁才發現宣霖不知何時也來了。此時她抬眸望我，「蒼山派想必早有準備，如今只是警告你我，怕還會再有動作，師姐有何打算？」

    我說：「我不知道。」

    我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輕蔑。她說：「茲事體大，還是先稟明師傅，再做定奪吧。」

    我命人將屍體抬進去，又詢問了死者是否有親屬，仔細將她們的後事交代下去，這時又有弟子來說師傅因聞了此事，動了肝火，現下咳得厲害，讓我速速過去，我問是何人告知師傅，弟子答，是宣霖師姐。

    我嘆了口氣，終是隨她去了師傅房間，替師傅診了脈，又施了針，方才平復了些。

    我勸慰道：「師傅不必憂心，好好養傷才是。我們眾弟子一條心，定能挺過這個難關的。」

    宣霖笑道：「誰不知大師姐離派三年，如今才回來幾天竟然好意思說和我們一條心，真是可笑！」

    我望著她那張嬌美的臉，三年了，真是一點沒變呢，一樣的毒舌，處處與我作對。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也曾是無話不談的姐妹，如今卻怎地越走越遠了？

    這時師傅道：「縉雲如今處於水火之中，而我重傷未愈，門中需要一個能主持大局的人。」她從左手拇指上取下那枚鑲著綠色寶石閃著瑩瑩綠光的代表掌門身份的指環，交到我手中，「素心，此番叫你回來就是為了此事。你是大師姐，眾弟子中數你武功最高，也最為穩重，這段時間，就由你代理掌門，替我打點縉雲事務。」

    我心下一沉，但覺那小小的指環有如千斤重，忙跪下身，「師傅，萬萬不可！」雖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到宣霖看我的眼神中的仇恨，甚至，還有幾分殺氣。我說，「如宣霖所言，我離開縉雲太久，許多事情都不熟悉，恐怕難堪此任！」

    師傅又一陣咳嗽，握著我的手略有些顫抖，「此事，非你不可！」她眼神堅定，帶著不可違逆的威嚴。我才發現，三年不見，師傅鬢邊竟多了許多銀髮。心中一緊，終是朝她磕了個頭，應道：「謹遵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