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與此同時,孔雀法王心中也再次認定一個事實。
王離的福緣實在太過深厚了。
說嚴肅,王離真的很嚴肅麼?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王離的劍罡都差點捅到劫雲里了,這和嚴肅,和敬畏天劫根本搭不上邊。
天道法則從古至今都是絕對的一視同仁,不可能存在懲罰其中一名修士,卻不懲罰另外一名修士的道理。
但現在這誅邪陽雷對王離偏偏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威脅,在他看來這只能說明王離的福緣太過深厚,在天道循環,因果報應方面,就是天道法則肯定覺得在別處對他很有虧欠,所以在這天道法則之中才會法外開恩,才會如此放水。
當然孔雀法王十分理智,他覺得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這道劫雷懲罰血神子,那最後還有一道劫雷懲罰王離,但若是最後一道劫雷都不懲罰王離,他就覺得自己接下來肯定要抱緊王離這條大腿,好歹也能沾染些福報。
也就在這個時候,王離的聲音卻再次響起,「血神子,你不聽話歸不聽話,但我可是要提醒你,你可不准用任何的法寶和法器,不然這賭約你就算輸了,不用等第四重劫雷,你就可以直接給我跪下喊我爺爺了。」
「.….!」
王離這樣的話語頓時讓所有圍觀的修士又是一陣無語。
這種劫雷無限針對血神子這種修煉食死法門的邪修,不讓他用法寶和法器,那自身的元氣消耗不知道有多少,這典型的太過欺負人了。
血神子氣得幾乎再次要吐血,但王離的聲音卻是又響了起來,「不行,你至少要讓我們看到你有沒有動用法寶和法器,你這樣用這個血瘴遮掩,誰知道你在裡面有沒有作弊,有沒有偷偷祭出什麼法寶和法器。」
血神子原本就是個狠人,他被王離這一激,哪裡還受得了,更何況這血瘴如此釋放也是純粹被誅邪陽雷多消耗元氣,所以他氣得咆哮一聲,身外血紅色骷髏頭一陣劇烈涌動收縮,卻是凝聚在他身後,變成七個懸停的猩紅燈籠。
這七個猩紅燈籠組成一個法陣,每個燈籠上面都往下滴滴答答不斷往下流淌鮮血,鮮血在空中匯聚,卻是又奇異的消失,好像隔空直接貫入了血神子的心脈之中。
原本這七個鮮血流淌的燈籠必定令人覺得觸目驚心,但此時所有人的視線卻是瞬間被吸引在他肩頭上那個邪氣森森的鬼嬰身上,別說尋常的仙門正統修士,就連自幼和鬼物打交道的萬夜河看到這個鬼嬰邪魅的樣子,都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令他十分心驚的是,尋常哪怕是用剛剛掉落的元嬰煉製的法寶和法器,這元嬰要麼是自身威能,要麼是靈性自然就會有損,煉製出來的元嬰,自然不可能比這元嬰修士的元嬰強盛時強出許多,但此時這元嬰陰測測的環顧周圍,它身上的氣機雖然也盡數收斂,但是萬夜河卻直覺這元嬰的實力不減反增。
這連在血神子身上的鬼嬰似乎不只是完美的保存了自己的力量,還從血神子的血肉和道基之中汲取了不少力量。
修煉蠱蟲和修煉這種屍鬼之術的修士其實最怕反噬,所以此時看到這鬼嬰的剎那,萬夜河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難道就真的不怕被這樣的鬼物反噬麼?」
「我丟!」
王離也算是各種怪異的東西看的多了,看到一個渾身漆黑的鬼嬰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他還是被嚇了一跳,「你不是在啃腳丫子麼,怎麼啃出了這樣一個玩意!」
「誰啃腳丫!」血神子整個面容都有些扭曲,他忍住了對王離出手的衝動,伸手一揮,他的右手五指指尖全部裂開,流出粘稠的鮮血,這些鮮血如同血膠一般凝結,竟是在他身體上方形成了一面圓盾。
咚咚咚…..
誅邪陽雷衝擊到他這面圓盾上,就像是在敲擊著皮鼓一樣,發出沉悶的響聲。
「還有這樣的法門?」
王離目瞪口呆,這似乎是一種氣血分離的血系法門,這好像是純粹靠消耗自己的鮮血來抵擋劫雷。
這種消耗雖然相當於不斷流血,但相比於真元被大量消融,對於一名邪修而言,也的確是好很多了。
看著王離目瞪口呆的樣子,血神子獰笑起來,他心中想著,等到老子撐過第四重劫雷,老子就一定要弄死你這小兒。
然而讓他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心中這樣的念頭才起,他左肩上坐著的這個讓人心悸的鬼嬰卻是突然渾身一抖,直接從左肩繞到他的身後,就像是長在了他的背上。
與此同時,這個鬼嬰叫出一句,「你想屁吃呢?」
「.….!」
所有人都懵了。
別說是王離,就是血神子都沒有預料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是駭得渾身一震。
這鬼嬰的聲音和血神子有幾分相像,但是聲音卻極其尖利,傳入所有人的耳廓時,就像是有陰冷的細針在不斷戳刺他們的耳膜。
「你!」
血神子猶豫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他轉過頭去,「你什麼意思。」
這種鬼噬之術極為陰毒,混亂洲域的血河宗雖然強悍,但當年被逼入混亂洲域時,的確已經缺失不少經藏,而到了混亂洲域之後,血河宗有人使用過這種鬼噬之術形成伴生屍鬼,但的確沒有人用過自己的元嬰煉成這種鬼嬰,而那些屍鬼一般神智不清,只是殘忍嗜殺,卻從未聽說過能夠清晰的說話的。
而且這一開口還說出一句這樣的話語,豈不是讓他震驚萬分?
「你想屁吃!」
他方才轉頭,就又看到鬼嬰一個哆嗦,喝出一句,接著鬼嬰的聲音響起,「他體內有至強的本命誅邪法寶…你想要殺他,真的想屁吃呢?」
「什麼!」
血神子固然是不敢相信,但王離也是愣住了。
這鬼嬰所說的至強本命誅邪法寶,應該就是他體內的那盞紫色油燈。
但這盞紫色油燈平時根本不流淌任何氣機,幾乎到目前為止,任何元嬰修士接近他,都不能感知出他體內有這樣的法寶存在,但這鬼嬰在此時天劫之中,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語,這就讓他難以置信了。
這鬼嬰的感知竟然如此敏銳?
「你這….」王離下意識的便想和這鬼嬰交流一下,但一開口卻也不知道如何稱呼對方,猶豫了一下就直接道:「你居然能夠感應到我體內有強大的誅邪法寶?」
血神子身後的這鬼嬰雖然看上去光憑外貌和隱而不發的氣機就讓人心悸,但此時卻似乎對王離反而畏懼無比,它聽著王離的問話,躲在血神子的身後根本不敢露頭,但卻也不敢不回話的樣子,「是…一盞油燈,似乎可以鎮壓一切陰氣…」
「那除了這件法寶之外,還能感應到別的麼?」王離頓時有些心虛。
「沒有。」鬼嬰顫聲道。
王離微微一愣,旋即又問道:「那你的感知是只針對誅邪法寶,還是可以感應出別人的本命法寶?」
「不只是針對誅邪法寶。」這鬼嬰出聲:「我感知內氣和血氣敏銳,應該超出尋常元嬰許多。」
「我丟。」
王離頓時覺得這鬼嬰若是沒有說謊,便是因為自己體內這灰色道殿的手段太高,應該是讓這鬼嬰根本無法感應出他氣海之中的東西。
「誅邪法寶…可以鎮壓一切陰氣的油燈?」血神子此時卻是忐忑起來,他和這鬼嬰有些心神感應,自然可以確定這鬼嬰並非是說假話。
這個時候王離卻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珠子一轉,對著鬼嬰道:「你既然感應出我有這種誅邪法寶,那你怕不怕我?」
「怕…」鬼嬰頓時縮了縮頭,整個身體都幾乎沒入了血神子的後背。
「那你想不想活?」王離頓時神氣起來。
鬼嬰卻是突然猶豫,好像大腦渾濁了一般,片刻之後,才糾結道:「可我本身就是死的啊…」
王離這下倒是跟不上這鬼嬰的思路清奇了,他汗了一下,道:「那你想不想和現在一樣,想不想我不用這油燈鎮壓你?」
鬼嬰馬上道:「想。」
王離道:「那你聽不聽我話?」
鬼嬰不假思索道:「聽!」
王離頓時得意起來,一揮手,道:「那你聽我的話,給我揍這個血神子。」
鬼嬰愣了愣,血神子也愣了愣。
所有人都愣了。
就連最為熟悉王離的何靈秀都驚了,還有這樣的操作?
然而讓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啪」的一聲爆響,這鬼嬰竟然真的伸出一腳,重重踢了血神子的後腦一記。
「我丟!」
這下王離自己都驚了,「真的能這樣?」
「我…..」
血神子哪裡能夠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頭顱一沉,只覺得眼前都一片漆黑,他頭疼欲裂,只是下意識的想要控制這鬼嬰,但這鬼嬰此時卻偏偏和他對抗,一時間,他背上黑氣震盪,兩股力量不斷衝撞。
王離喜出望外,他看到血神子背後血肉牽扯,就像是兩團血肉在自己打架。
「厲害啊!」王離興奮起來,「給我繼續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