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離於冬暖的夏涼 愛似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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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離於冬暖的夏涼,愛似水仙

    盛開在冬天裡的水仙，孤獨、高傲，不屑與百花爭奇奪艷。ai愨鵡琻它有著自己獨特的芳香，浸人心脾，這便正是它吸引人的原因。

    當鍾雲高開車來到了那棟已經闊別了二十多年的別墅前時，不由得透過車窗觀望周圍的光景。他不禁有幾分錯愕，因為完全沒有想到的是都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這個別墅竟然沒有多大的變化，而且看情況來講，應該是有人居住的。

    「可是，會是誰呢？」他有點摸不到頭腦。走下車後，他一邊思考，一邊往別墅大門處走。原本他以為這老別墅該是換主人了，那樣他就只能站在門口瞅著這以前熟悉的風景。不過，當他的身子不小心碰到大門時，竟發現是門是虛掩著的，似乎就在等待著什麼人回來。

    就是這樣，他抱著僥倖的心裡回到了自己曾經居住過的地方。踏進門口的那一刻，一種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現在是冬天，可是就是在這個季節里他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住進了這裡。

    「許倩！」一剎那間，回憶像冬日裡的凜冽寒風一般毫不客氣地刮進了他的身體。意識到有點冷，他特意把脖子上的圍巾又繞緊了一圈，只是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因為他自己也知道這種寒冷並不是來自天氣本身，而是發自他內心深處冰封了多年的那份回憶磧。

    寒風中，他艱難地往別墅裡面拖著沉重的步子。誰料，每走一步，便愈覺得難以再前進。他突兀地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可是，他始終堅信這裡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

    果不其然，他的眼前變得模糊一片，恍然中他瞅見一個美麗年輕的女子正站在別墅門前對著自己笑得一臉恬靜。

    「許倩！」他喜出望外地叫著那個女子的名字，而當看到女子那雙清澈靈動的眸子時，他不由覺得自己心裡所有的寒冷都被驅走了。一種久違的幸福感逐漸地占據了他的整個心臟，他感覺自己一下子變年輕三十歲了，似乎回到了那個敢愛敢恨、為愛痴狂的年紀攸。

    「雲高……」

    他清晰地聽見美麗女子正在溫柔地喚著自己的名字，她的聲音很輕，卻足以達到醉人心脾的效果。「小倩，我回來了……」他也不由自主地衝著女子溫潤地笑。

    「我終於等到你回來了！」許倩一邊淡淡地說著，一邊開始落淚。她不知道她眼淚滑落的那一刻，幾乎讓鍾雲高快要心疼死了。

    兩人終於緊緊地相擁在一起，而鍾雲高的心情是既激動又幸福的。他萬萬沒有想到竟能許倩還會像以前那樣站在原地等著自己，只是有點奇怪的是她還是那麼的年輕漂亮，而自己已然變成一個遲暮的老人，命將休矣。

    「小倩，我好想你！」他激動地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裡，不肯稍稍松一點手，似乎害怕一放鬆她便又消失不見，就像這些年來他做過的那些夢一樣。

    「雲高，你弄疼我了！」許倩嬌羞地回答，她的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滴。

    「哦！對不起！對不起……」鍾雲高趕忙道歉，這才發現自己的確把她抱的太緊了，他稍稍地鬆了一下，卻不經意間瞅見了她臉頰上的淚。

    他是最見不得女人哭的，更見不得自己心愛的女人哭。說實話，當他一見到她哭，就有點不知所錯了，當然更多的是心疼。

    「寶貝，你怎麼了？」他一邊輕柔地拂去許倩臉上的淚，一邊溫聲詢問。

    「沒事！」許倩過了好一會兒才收起眼淚，而後她的臉上便浮出一抹像水仙花一般清純的笑容，「雲高，我只是好久不見你，然後想你了。」

    「我也是！」鍾雲高溫柔地撫摸著自己心愛女人的小臉，不經意間，他感到自己的眼角竟也開始淌出淚水，只是這淚水的不再那麼清澈。

    「雲高，我們可不可以就像現在這樣抱著，永遠不分開？」突然，許倩憂心忡忡地問道，原本還帶著喜悅的眼睛也猛然變得憂傷起來。

    還沉浸在相聚的歡樂中的鐘雲高壓根兒沒有想這麼遠，也沒有料到許倩會突然這般問。於是，他語塞了，似乎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我……我……」他試圖用吞吞吐吐來拖延時間，腦子也開始高速運轉組織語言。

    只是，正當他準備說「當然可以」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懷裡的人竟然正在一點一點地消失。「小倩！」他拼命地想要抓住臉上依然帶著甜蜜笑容的她，可是卻無能為力，只能無奈地看著她似一陣輕煙一般飄散。

    「小倩！」他站在原地大聲地叫著她的名字，絲毫不在乎已經順著臉頰往下掉的眼淚。寒風呼嘯，眼淚仿佛也凍得打了個冷戰，竟直接劃到了他的嘴邊。

    「小倩！」他一面往嘴裡吞著鹹鹹的眼淚，一面繼續喊著心愛之人的名字。不過，此刻他已經變得清醒了，原來剛剛這所有的一切只是他的幻想，而幻想往往就像美麗的肥皂泡一樣最終會破滅。

    「我真的想永遠都和你在一起！」他終究還是釋懷了，略帶滄桑的臉上浮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而後，他又緩緩往別墅裡面移步，正好看到大廳里的那面牆上掛著許倩的照片。如果記得沒錯的話，那張照片還是他當年親手掛上去的。

    「沒有想到你一直都在！」鍾雲高走近了，對著照片上的女子溫柔地說。同時，他還聞到了淡淡水仙香味，而他自然記得這便是當初她最喜歡的味道。在他心裡，一直把她比作冬天裡的水仙，盛開在寒冷里卻依然能帶給他溫暖。

    慢慢地，他把注意力從許倩的照片上移走。他在整個大廳里閒逛，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的注意力。果然，他在另一面照片牆上看到了一個年輕男子的照片。

    「是他！」他忍不住大吃一驚，因為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而就是他的私生子許寧。「難道他這些年一直住在這裡？」他好像意識到什麼，嘴角不由得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或許我應該早點來這裡看看！那樣那個孩子就不會受這麼苦了！」他越想越慚愧，也更加確定了最初的抉擇。他知道自己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補償許寧，不管其他人怎麼反對他，他都義無反顧。

    「張瑜，你過來！」許寧看著自己的女人正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裡，不禁生氣地吼道。見沒有效果，他顧不得平時的紳士形象，直接衝到張瑜和林曉之間把兩人拽開。

    「你瘋了啊！」林曉自然不允許張瑜被別人搶走，所以也回吼道。其實他想直接一拳打過去，但是見有人張瑜在，便忍住了。

    「我說了，我和張瑜的事不用你這個外人管！」許寧一邊故作鎮定地說，一邊用眼睛狠狠地剜著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張瑜。

    「不好意思，這件事我管定了！而且，現在你才是外人吧！」林曉不甘示弱地冷笑道。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再讓張瑜回到許寧身邊的，為了簡筱玥他也得這麼做。

    「張瑜！」許寧似乎完全沒有把林曉的話放在眼中，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個沉默而堅強的女子身上。不知怎的，他現在覺得自己已然把她當作了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況且，她還有了自己的骨肉，他又怎麼忍心再放她離開。當初，他已經迫不得已地放走了桃小樂，現在怎麼也不願意再犯同樣的錯誤。

    「張瑜，你跟我回家吧！我們訂婚！」而後，許寧沉默了幾分鐘後，終於吐出了自己的心聲。他帶著祈求的目光盯著張瑜，只是她竟突然把目光移開了。

    聽到許寧說要和自己訂婚的時候，張瑜幾乎驚得目瞪口呆。她高興極了，幾乎在心裡笑出了眼淚。她是多想直接衝到他的懷裡，告訴他自己願意和他回家。只是當她想要跨出步子的時候，卻感覺被什麼纏住了腳。

    「不！不可以！」她在心裡使勁地把所有的喜悅之情都壓了下去，她不能和許寧結婚，她不能拖累他。可是，她又是多麼想和他在一起啊！

    於是，她變得矛盾極了，腦子疼得似乎快要炸掉，她在心裡大聲地吶喊著：「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她明明看到了許寧那真誠而祈求的目光，不過，由於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決定，索性直接別開了自己的眼睛。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說只要看不見就可以逃避，只是她的心裡依然亂得像一團理不出頭緒的麻線。

    「許寧打算和張瑜訂婚？」林曉當時也一下子怔住了，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當他看到許寧那堅定而真誠的目光時，還是被迫相信了。可是，在他心裡竟有點不願意張瑜嫁給許寧，因為他感覺自己也似乎愛上了這個像水仙一樣的姑娘。同時，他也很似乎同意了，因為許寧若是娶了張瑜，那麼他便有機會和簡筱玥在一起。

    一想到簡筱玥，他不禁想到她那甜蜜的笑容和溫柔的聲音。沒錯，他愛的人還是那個平時從不對自己有好態度的女人。他知道她任性、驕傲、自負，也知道她向來不太會與人交流，但是他還是喜歡她啊！不對，應該是愛，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愛。他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留在她的身邊忍受著她的乖戾、囂張，不正是因為愛她嗎？

    因為愛她，他不願她跟著別的男人受委屈；因為愛她，他願意默默忍受她的怪脾氣；因為愛她……「那麼因為愛她，我是不是該讓她幸福呢？」他不禁如斯想，不經意間又掉入矛盾的深淵之中：他不知道愛一個人是應該把她留在身邊，還是放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張瑜！」猛然間，他的腦子裡又閃過這個名字。慢慢地，他回到現實，下意識地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張瑜，突兀地覺得更加迷茫了，因為現在已經是四角戀的複雜關係了。

    說實話，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亂糟糟的。如果只有三個人的話，一個人退出另外兩個人就能夠得到幸福，可是現在就算他退出了，情況還是那般的複雜。

    「張瑜！」許寧的態度由最開始的強勢逐漸變得溫順起來，他在乎自己在張瑜眼裡的看法，也不願總把自己偽裝成那副冷酷無情的模樣。他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內心的脆弱，所以強逼著自己變得冷漠。不過，如果放棄這種漠視一切的態度可以換回張瑜，那麼他寧可變成那個不堪一擊的自己。

    或許，最開始他會和張瑜在一起是因為想對她負責。然而，後來呢，他清楚地了解自己對張瑜的感情真的沒有簡單地局限在責任之中。

    他不敢確定這種說不清的情愫是不是愛，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裡愛過的人只有桃小樂一個，而且他也不允許讓其他人取代她的位置。

    「那麼，我對張瑜到底是什麼感情？」他想不清楚，也不願再想。他只知道這回他是絕對不會放她離開了，寧死也不要。

    對於張瑜的感覺怎麼說呢，如果能把她比成一種花，那麼他第一反應便是自己家裡種的水仙花。其實，在遇到她之前他幾乎是完全沒有接觸過這種花的。而現在只要一回家，他便能聞到那淡淡的香味。好多時候，他都想著去多聞聞這個味道，不過都被她攔住了。

    「這個花有毒，不可以離近了聞的！」現在他想起她在家指著自己碎碎念的時候，居然不覺得煩了。取而代之的是溫馨，慢慢地他都害怕突然失去這種嘮叨了，因為他也明白在生活中只有對自己關心的人才會熱衷於無休無止地絮叨。

    本來，這麼多年許寧一直嚮往的就是能有一個溫暖的家，而現在張瑜給他的不就是家嗎？如果說當初桃小樂對他的意義是人生中的第一縷陽光照亮了他前方的路，那麼張瑜對他的意義就是一個完整的家，溫暖無比。

    「張瑜，你願意和我結婚嗎？」許寧不知道自己已經說了幾次這樣的話了，不過，都沒有聽到回答。不知不覺中，他都變得有點絕望了。他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了張瑜的身上，卻依舊沒有等到她的回頭……

    「林曉，你覺得我這樣做對嗎？」原本坐在林曉車上沉默了將近二十多分鐘的張瑜突然開口說話了，只是她的聲音有點虛弱。

    「啊？」正在開車但也心事重重的林曉聽到旁邊的人在叫自己的時候先是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只是，他還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身旁臉色憔悴的張瑜，不由覺得心疼。想起她剛剛牽著自己的手求著帶她走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了她有什麼難處。

    原本他以為她會同意許寧的要求的，可是結果出乎意料。不過，看她當時那麼堅定而祈求的目光時，他便又當了回英雄。

    不得不說，他現在對許寧和張瑜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還不了解。只是隱約中，他還是覺得他們對彼此都是有感情的。不然，許寧也不會為了張瑜和他這個外人打架，而張瑜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來當擋箭牌。

    「或許是我多想了吧！」他不願意相信那麼單純善良的張瑜會有如此心計，當然他也不介意自己被張瑜當成依靠。

    「你自己覺得沒錯就行了！」最終，他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來。他有些尷尬地瞅了張瑜一眼，總覺得自己很慚愧。如果不是剛才他自作主張地把許寧叫來，就可以少好多事了。然而，他卻不後悔，至少現在張瑜肚子裡的孩子還在，畢竟那也是一條人命，不應該因為別人的錯誤埋單。

    「謝謝你！」張瑜依然用那種淡然的語氣回答。不知從何時起，她發現自己居然習慣了現在這般的淡定。也許，她也只是覺得自己突然成長吧！不應該像以前那樣的浮躁和不安，而該是學會對於任何事情都泰然處之。

    「那個……」聽到張瑜的道謝，林曉竟有點意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思量了許久後，他才淺笑地說：「這是我應該的！」

    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時間裡，兩人都沉默著，似乎有著自己的心事。

    當許寧看到張瑜再一次選擇林曉的時候，他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而這種聲音他在桃小樂選擇鍾星宇的時候也聽到過，於是不知不覺中另一種不好的感覺漫上他的心頭。他沒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壓抑下來的仇恨再一次冒出他的腦海。

    「背叛我的人，我要讓你們全都付出代價！」他把拳頭攥緊，任由裡面已經長長的指甲陷進肉里。他以為手疼了心就不會痛了，可是卻發現這只是自己的主觀臆想。

    不過，被仇恨充滿頭腦的他確實有點太自私了。他總是覺得是別人對不起自己，從而把自己偽裝成無辜的受害者。這樣的他也很少從自己身上找毛病，更不會去主動理解別人的苦楚，譬如，他直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桃小樂當初下那麼大的決心為什麼會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