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又該一槍打下飛機的石楞子上場了
該石楞子他們長槍小隊的上場了吧。
彭琦輝知人善用,蕭易精細,善武功,給他們小隊使的是短槍,有什麼武器打什麼仗,他們小隊擅長的是「面對面」,把鬼子打得屁滾尿流,使得高橋膽戰心驚。
而石楞子他們小隊使長槍更得手。
直從鬼子湖西大掃蕩,石楞子三八大蓋槍一順,舉槍打下鬼子的飛機,頓時結束了鬼子的大掃蕩,救出了馬子曉政委後,彭琦輝對石楞子越發喜愛了,就把全隊裡,最好的步槍,全集中在了他們這邊兒,並將石楞子這個班,長留在自己身邊來,每逢戰況緊急,都是手一揮,石楞子他們就如野狼下山,就像蒼鷹俯衝,一陣龍捲風卷下,將眼前的石頭荒草,一掃而精,每戰必捷。
三八長槍,槍身長,就是開戰的另一個角度了,「面對背」,打黑槍,打冷槍,搞伏擊,都是三八大蓋兒的特長,用鬼子的槍同樣地把他鬼子打得屁滾尿流,也使得高橋膽顫心驚。
遍地開花的各個八路軍小隊,個個特色,人人特點,因而如同撒到湖水裡的魚苗,可著勁兒的顯出自己的本事來,將諾大的湖西,搞得四處冒火,狼煙四起,鬼子看傻了,不知道怎麼應對了。
湖西抗戰專署的這一小隊對小股的決策,在湖西使用,實在是太對了。
,,目標明確,專打鬼子,直對高橋。
這四處遊蕩的餓狼,總能碰上送上門的肉來的。
石楞子就是運氣好,今兒早上,他們轉悠到了成武縣的葛家集,他熟門熟土的地界兒。
這會兒,石楞子正沉著臉的滿臉的不高興,臉上掛著冷霜哩。
昨兒晚上,石楞子可是整整一個晚上的沒睡著。
這可不是他石楞子的風格,小子雖然愣怔,但有一樣好,從來了公安隊,心裡從來不擱事兒,腦袋瓜兒往枕頭上一放,轉過身子的功夫,就能呼上了。
昨晚兒,在炕上,翻一夜「燒餅」的原因,在蕭易,石楞子是吃了醋的節奏,他對蕭易滿心裡羨慕嫉妒恨。
蕭易昨晚上回隊裡,那個眉飛色舞,那個歡實,那個蹦跳。要不是屋頂是三層子稻草苫成的,要不是有「不損壞老百姓一草一木」的紀律壓著,他准能一頭將房頂撞個窟窿。
不就是用智謀,消滅了六加七等於十三個鬼子嘛,不就是繳獲了十幾輛自行車,繳獲了一個鬼子汽艇嘛,至於。你這一吞了耗子藥的張狂,叫我們一同出來混的各個小隊,咋個張開臉,抬起頭,甩開胳膊走起路。
關鍵是彭隊長的表揚,彭隊長興奮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把個蕭易誇得,滿身都是花兒。雖然,他石楞子也經常地被彭琦輝誇得渾身長滿花兒,但是,昨兒個,他沒被誇,被長花兒,而更令石楞子受不了的是,彭隊長,竟然要他,在蕭易繳獲的長槍里選好槍,裝配給自己的小隊裡。
這個癟,可是吃大啦。
石楞子昨兒可是有志氣,就是沒給蕭易那張得意洋洋的臉,硬硬的沒拿蕭易繳獲的一槍和一彈。
他有志氣,今兒兒,一定也要繳獲,也要殺鬼子,並且,他從昨晚上就咬著牙,暗暗發大誓,殺鬼子的數兒,一定超過十三個,一定要繳獲汽車,汽車才能超過自行車,還要繳獲汽艇,總之,一定要比過蕭易,一定讓蕭易挑自己的戰利品,一定要讓隊長的眼睛樂成一條縫。
石楞子一邊咬牙一邊往葛家集村子裡走。
在湖西大平原,村莊的名字,一般也有規律的:叫「莊」的,一般的,前後左右是平原地界;帶個「窪」字的,一般的,在湖邊,河邊,都鄰著水;而後面是「集」的,就基本上處在路口,是集市了,處在過往城鎮的要道口上。
葛家集,就是這樣,處在北去成武縣城,南到金鄉城裡的十字路口上。
處在這樣位置上的村子,南來北往的車,自然的多,人呢,自然的也多,這樣一來,葛家集自然地就重要了,不僅是道路交通的要道口,也成了一個周圍村莊較為大些的集市。
湖西的集市,約到俗成,一般是每月的逢五逢十。
石楞子的家,離葛家集不遠,小時候,沒少跟著奶奶和娘來這兒趕了集,跟著爺爺和爹在這裡賣打的兔子和皮貨。
石楞子對這裡,可是親和,小時候,最盼望的就是到這裡趕大集。
逢五逢十的葛家集市,可是熱鬧,賣什麼的都有,熙熙攘攘的人流,不到天黑不叫稀。
石楞子跟著奶奶和娘來,總少不了買幾串糖葫蘆,那個糖葫蘆,那叫做一個甜,總是捨不得一口氣兒吃完,小心地舔,會心地品,走到家裡,坐到院子裡的石碾子上,還不會吃完;而跟著爺爺和爹呢,賣完野味,總會被領到羊雜湯鍋前,來一大土碗羊雜湯,爺兒倆分著喝,他是全家的寶貝,自然的,羊雜碎,基本上都是他來吃,羊血的筋道,羊肉的鬆軟,羊肝的咯牙,羊蹄筋兒的嚼頭兒,到現在,一想起來,都他淌口水。尤其是羊雜湯,掰下干餅子到碗裡,泡一會兒,用筷子,撈到嘴裡,辣椒的辣,花椒的麻,羊肉的香,等等等等,全燴到湯裡面,干餅子吸飽了湯,變得酥軟,成了佳肴,撈在嘴裡,嚼著,那才叫一個好。
尤其是葛世源家的羊湯鍋,才叫好。就是因為石楞子的饞,兩家子的厚道,實誠,才成了萬年交,兩家好。
每到這時候,石楞子就蹲在羊湯鍋前面,不吃個肚兒圓溜溜,他是絕對的拉不開腿的。
就這樣,蹲在羊湯鍋前,一邊泡著,一邊吃著,那時候,喝羊湯,湯是隨時的加,直到再也吃不下,才挺著圓鼓鼓的肚子往家走,一直到晚上,肚子都不餓,嘴裡還有香,晚上做夢,又去喝羊湯。
而現在。。
只剩下他一人了。
每想到這些,石楞子的眼,總會一下子紅,淚撲撲地落,牙咬得吱吱響,有時候,想奶奶爺爺,爹和娘,想得實在憋不住了,就跑到沒人的地方,一個人,抱著頭,嗷嗷地嚎,嗷嗷地嚎,嗷嗷地嚎著大哭一場,一直到,把心裡的思念,把肚子裡的憋屈,把對被鬼子殘殺而死的親人的期盼,全倒出來,輕省了,才啞著嗓子,回隊上。
隊上,才是他唯一的家;戰友,才是他唯一的親人。
鬼子的兇殘,造就了一個一個石楞子這樣的孤苦伶仃的孩兒,也造就了一個一個石楞子這樣的戰士,鬼子的兇殘,只能給自己挖掘葬身的墳墓。
時間長了,隊裡的同志們,就都知道了石楞子的這個秘密,每每見石楞子發呆,沉悶,脾氣暴躁的時候,就知道他極其極其的想念他的冤屈、慘死的親人們了,就都躲閃開,讓他在自我的漩渦中,咀嚼發自心底的哀傷,在感情的宣洩中,重回到冷靜和平靜的現實。
有些傷口,只能在孤僻的懸崖下,在料峭的寒風裡,在奔流的河邊上,自己舔。
其實,那時候的八路軍戰士,哪個不都是一肚子苦水。哪個不都是滿腔的仇恨。
也都與石楞子一樣,實在想家了,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痛苦獨嘗,痛苦宣洩。
我們的苦難深重的前輩子。
我們的多災多難的民族呀。
你們的背負,太沉,太重了。
你們,才是我們偉大民族屹立東方的堅強基石,才是推動國家強盛的永久動力,才是我們奮發向上的崇拜的榜樣。
我們有何理由。不作出百倍的努力。建設好我們的祖國。。
我們要以千般的優勢,萬般的堅強,屹立在東方,再也不受磨難,再也不被欺凌,再也不被蔑視。
更讓我們的後代們,永遠永世,享受著燦爛的陽光,享受著當家作主人的崇高和自豪。
所以,我們要再加倍的努力。
所以,我們理解石楞子,他們上輩子人的悽慘的心境,知道他們為什麼一見鬼子就眼紅,就變成惡狼、餓狼,撲上去,不管環境的惡劣,不論生死的幾何,義無反顧,將這些獸兵,吞進,咬光,把惡毒、惡魔,一掃而光,給後人,給我們,打下這麼一個光輝燦爛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