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朱友煥越級上訪又挨鬼子揍。
朱友煥越級見鬼子,又被鬼子揍出來,街頭的流浪狗一樣流蕩時候,卻碰上了四老虎,於是,一個惡毒的計劃行成了。
實在沒辦法了,朱友煥躊躇再三,只好硬著頭皮,去見松下一郎。
朱友煥之所以躊躇再三,這裡面有原因,四老虎怕這些保長鄉長爭行市,嚴格交待:不許越著他去見皇軍的任何一級官長,他怕四老虎知道了生氣,捋了他的保長官兒。
松下一郎,他認得,按照四老虎的安排,上個月,還給松下一郎送過花姑娘呢。
朱友煥記得清楚,接花姑娘時,松下一郎泥鰍眼笑成一條縫,豎手指頭直誇獎他「腰細」,他左右迷糊了好一陣子,才明白這是日本話,不是誇他腰細,是誇他能辦事的意思,當下激動得跪在地上,給松下一郎,連磕了十八個響頭。
萬沒想到,松下一郎能輕易地見到。
松下一郎正在憲兵隊辦公室里數錢,不知是哪位蠢豬保長孝敬的。
聽說又來了一個保長,認為又是給他送禮的,馬上樂了,直著三子的叫喊,就叫進來。
朱友煥一聽讓進皇軍的辦公室,感動地眼睛裡頓時冒出淚花來,心裡直著默念「大官好見,衙役難纏。大官好見,衙役難纏。」
松下一郎本身就是大老粗,聽完朱友煥添油加醋鸚鵡般學說,泥鰍眼立馬變成牛犢子眼,把桌子一拍,「八格牙魯!這些人良心壞了壞了的,死啦死啦的,湖一定封,稅一定交,抗命的,死啦死啦的!」
——人家再是狗,大老遠地來送禮,總得說句順腸子的話吧,松下一郎再憨,也知道半月就是二十天,他這是引他拿錢計,日本國里的三十六計的幹活。
朱友煥聽著這些話,就像大伏天啃了根嫩黃瓜,心裡別提多愜意了,剛才的委屈早拋到九霄雲外,禁不住腰彎成九十度。他還直想搧自己的耳刮子,恨自己光想著蹲牆根,沒到街上買盒好煙,只好揪空兒拿起桌上的煙盒和火柴,見松下一郎停下嘴,立馬抽出一根,遞到一郎的嘴邊,待一郎噙住,趕忙劃火兒給點上。
「太太君,有太君撐腰,咱趙州村一定能把稅收完,太君放心放心的幹活,嘿嘿,放心的幹活!」
松下一郎拍拍朱友煥的肩膀頭兒,「朱的,你的,良心大大的好,大大的!撕布告的事,很多村的有,皇軍懲辦大大的。」
松下一郎往朱友煥腦門上抹滿「漿糊」,坐回椅子上,端起架子,等這保長把禮拿出來。
這保長,卻沒有拿錢的動靜,慢慢地,松下一郎疑惑了,上下的看朱友煥,這傢伙兒,該凸的地方不凸,錢藏在什麼地方了?
朱友煥本來就不是送禮的,當然沒看出來松下一郎的架勢,松下一郎的架勢明擺著不出兵,不由的有些著急,手腳並用地比劃著督促,「太君,是否現在出兵呀?那趙老大、趙竹合,可在窩在家呢,一抓一個準。」
「這個——」松下一郎臉色一怔,轉頭看看窗外。
窗外,一片霞光,那是晚霞,霞光過後,天就黑了。
松下一郎是粗人,粗人自然就沒有細心眼,話說的粗而直,「天黑,毛猴子八路的利害,皇軍的,不能出兵的幹活,明天,叫鄧的,帶隊伍去,抓的幹活。」
這松下一郎,早得了渡邊的命令,皇軍只是想法子撈東西,撈中國的錢,中國的物,配合大東亞聖戰,再往國內送吃的用的和造的,不得輕易動用兵力去剿八路,維護好城裡治安,再就是主要道上順暢就行了,渡邊說,這,也是上面的命令,剿八路的,皇協軍的幹活。
朱友煥一下子急了,「明天?太君,明天,他們就跑了,跑了,就抓不住的幹活了!」
如果趙老大知道他去縣城搬兵抓他們,今夜,一定有他的好果子瞧,把他一刀刀了,哼,也備不住。
「八格牙魯!你的,快回去,把他們看住!」松下一郎見他遲遲不把禮拿來,就有些焦急,現在聽他這麼一說,才想起,他來這裡,不是送禮的,是被揍出來的,想搬兵,替他去官報私仇。
不送禮,還想著坑皇軍?哪有這樣的好事?!
當下,松下一郎急了,泥鰍眼珠子瞪得直溜溜圓,要不是為晚上慰安所的幹活省點勁兒,早一皮靴揣上了。
「太君……我的……咋能看住他們呀?」 朱友煥不識木,腦子只想著搬爹老子皇軍去出氣,見鬼子不理這碴兒,就急得要嚎哭。
「八格牙魯!你的死啦死啦的!」松下一郎見這擰勁兒,賴上皇軍了,一把抽出戰刀,就要砍他的頭,嚇得朱友煥扭頭就往門外跑。
朱友煥徘徊在大街上,就像條流浪的野狗,心裡翻來覆去想:松下隊長一定忘了送花姑娘的事。上次人家皇軍對咱多好呀,這回發脾氣,主要怨咱,可能來得不是時候,趕上皇軍心情不太好或者有事情正纏著,誰背不住有點窩心的事?咱時運不及湊巧趕上皇軍正窩著心,不訓咱訓誰?順著這路子想,心寬慰多了,可,接著又犯愁:沒搬來兵,咋回去呢?卻又攤了個看守的活兒,那看的可是老虎!不把自己嚼了就算萬幸,還看他們?他就這樣胡亂想著,理不出個頭緒。
就在這迷糊時候,峰迴路轉,他遠遠地看見了四老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