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松便笑了:「律所里常備錫紙?不好意思安律師,我真的想不到這其中有什麼必然的聯繫?所以還是需要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了。」
安澄挑眉睨著周松。
她早料到了會有這樣一問。所以是在意想好了策略才敢策動這一場訴訟,才敢含笑上庭作證。
「因為我們律所里有位老活寶。」她揚眉朝莎莉眨眨眼:「莎莉,你告訴周律師,咱們律所里為什麼常備錫紙!」
這樣的橋段最適合鍛煉莎莉在法庭上隨機應變的能力。況且,要莎莉代為回答,也是要讓外人感受到,律所常備錫紙這事兒是人盡皆知的。
償.
莎莉一愣,先下意識彈簧似的起身。
她的思維還沒跟上安澄,可是她卻知道這樣的時候,就算腦袋還是空的,卻也要先挺身而出。
安澄笑著眨眼:「梅里太太。」
莎莉登時悟了,興奮地一舉拳頭:「對,梅里太太,錫紙!我們律所里有位老活寶梅里太太,她最大的愛好就是烘焙甜點,每天下午在律所都給我們來些新鮮的鬆餅、曲奇,所以我們的律所無論是早期的車庫,還是現在的辦公樓,裡頭都常備著錫紙。」
莎莉終於跟上了安澄的節奏,便越說越輕鬆,索性朝周松也眨眨眼:「別說錫紙,我們律所同樣還常備電烤箱呢。上次我們的喬遷酒會,你也去了,還親口嘗了梅里太太做的藍莓小餅乾,你不是也讚不絕口來著麼?我記得安還向你介紹過,說不是外面買的,是我們律所自己烘焙的,你怎麼給忘了?」
「就這樣還好意思說是我們安律師的粉,還說自己對安律師的了解要比旁人多一些?」
安澄讚許點頭,周松則被搶白得圓臉一片通紅。
門牙終於克服了緊張,能正常發功,安澄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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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方律師,你還有問題麼?」
周松愣在當場,一時無言以對,就連巴頓法官都忍不住催問。
莎莉挑起半邊眉毛睨著他,言外之意是「還不下去?」
周松看見了,忍不住抿緊嘴角:「法官大人,我還有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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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松又走回安澄面前:「安律師,因為我是你的粉,所以我一直很關注你在業務上的表現。」
周松說著還故意又瞟了莎莉一眼,分明是反挑釁。
莎莉get到了,朝他呲了呲牙。
周松滿意地轉回去專注對著安澄:「我記得照片拍攝的時間,正好是安律師上一次溫莎廣場踩踏案結束。這個巧合讓我忍不住回想起當時的案情:你代理被告哈什,而湯律師代理溫莎廣場。」
「作為律師,我當時都替安律師你捏一把汗。在溫莎廣場、受傷高中生和捕夢網這樣的強大對手面前,哈什真是太弱小了。那是一個幾乎沒什麼勝算的案子,可是安律師你竟然不可思議地不斷破局,尤其是令當時的反方立場最為強大的溫莎廣場主動撤訴!」
「太神奇了,當時外界百思不得其解,都不明白安律師是怎麼做到的。可是今天,我卻踩知道原來安律師跟湯律師的關係,竟然是,呃,情侶。這麼想來就也難怪了,怕是湯律師為了安律師,私下裡說服了他自己的當事人的,卻把功勞都記在了安律師的頭上,是麼?」
安澄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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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莉也起身喊:「反對!與本案無關!」
巴頓法官也皺皺眉:「反對有效。安律師,你不必回答辯方這個問題。」
「不,法官大人,我願意回答。」
安澄柳眉輕豎:「我這個案子打的就是維護湯燕犀的名譽,如果這個問題我迴避了,就算這次有機會告贏雷歐,可是我相信接下來外界也會再針對周律師提出的這個疑問,再對湯燕犀產生誤讀。」
巴頓法官也輕嘆一聲:「既然證人願意回答,那本庭尊重證人的選擇。」
安澄輕吸一口氣,冷艷而笑:「周律師,關於上次那個案子,外人百思不得其解,我可以理解。畢竟他們是行外人,所謂隔行如隔山,不懂是正常的。可是周律師你可是業內才俊,現在又是h&p力捧的年輕律師,你怎麼能真的就參不透?」
周松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安澄這才滿意微笑:「上次案件的關鍵,不在於我與湯燕犀的私人關係,而是我找到了更好的辦法來彌補溫莎廣場的損失。溫莎廣場的訴訟動因是營業受到影響,減少了經濟收入,所以我就針對這方面找到了更好的辦法而已。」
「是有私下裡的說服與交換,可是完全合法,並且是溫莎廣場自身完全滿意的前提之下才做出的撤訴決定。甚至,當時就連湯律師自己都是被蒙在鼓裡的。是客戶自行做出了決定,之後才通知他的。」
「周律師如果還有疑問,我可以答應你休庭之後讓你連線溫莎廣場的相關負責人,由他親口向你做出回應。」
安澄面向眾人:「這是一個與本案無關的舊事,我不認為有必要在法庭上提出來,妨礙本案的審理過程。不過既然對方律師提問了,出於對他的尊重,我願意放棄我的迴避權而給予了回答。也希望對方律師適可而止,不要再浪費本案的人力和物力。」
「謠言止於智者,相信律師本身就更應該是智者。」
連莎莉在座位上都忍不住朝安澄豎起大拇指。
周松無言以對,只能對法官說:「我暫時沒有問題了。」黯然走回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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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松鎩羽而歸,保羅卻重振旗鼓,再度起身。
「法官大人,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提請法庭注意:既然安律師跟湯燕犀有情侶的關係,那麼本案安律師作為原告律師並且出庭作證,並不合適。我方提請法庭考慮請安律師迴避。」
安律師毫不意外,回眸向法官嫣然一笑:「法官大人,我能先說兩句麼?」
巴頓法官點頭。
安澄含笑注視保羅:「真不好意思,讓對方律師替我的私事操心了。從踏入律師這行業的第一天,我就知道這一行最要公私分明,所以我一向不願意把私事和公事混為一談。」
「可是既然今天是對方律師一再把我的私事拿出來追究,那我也只好給個明確的告知吧:我是跟湯燕犀律師有私人關係,當然這更多指的是世交、青梅竹馬。至於我們兩個之間的情愫,呃,其實只有那麼短短一念間。在本案正式開庭之前,我跟他早已路歸路,橋歸橋了。」
保羅十分錯愕:「分手了?這麼巧?」
安澄聳肩:「是啊,愛情不是這世上最難捉摸的事兒嘛。昨天還喜歡,可是一覺醒來可能就什麼感覺都沒了。我自己也控制不了,保羅你這麼大年紀,情史一定比我豐富更多倍,你覺得你能主宰得了這回事麼?」
保羅目光陰沉下去。
「可是我記得坊間都有傳言,說安律師原本是湯家另外一位小公子的女友。多年交往,怎麼忽然劈腿給了湯燕犀?這可是兄弟鬩牆。」
莎莉起身高喊「反對」。
安澄咯咯一笑:「傳聞證據,更與本案無關,我真沒興趣在這兒回答。」
法官點頭:「反對有效。」
安澄起身向法官微微鞠躬:「我既然已經回答了前一個問題,這次就對對方仁至義盡吧,所以這個問題,我也回答就是。」
她坐回去,目光清亮凝視保羅,轉而卻是傲然一笑。
「我劈腿還不行麼?對方律師,你終於找到了我道德上的污點,你可以滿意了麼?」
保羅怔住,站在原地啞口無言。
她已經自黑如此,他若再緊追不放,法庭上下將會對他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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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審理到此,安澄的目的已經達到。
她和霍淡如在意的其實不是什麼索賠金額,而只是要向外界廓清湯燕犀吸毒、運毒的傳言。當安澄親自出庭作證之後,辯方那張照片造成的影響力,已然盡數瓦解。
安澄結束了下午的庭審,便急匆匆離開法庭,要趕回律所。
湯燕犀的名譽得救了,可是她的客戶、她的律所又已經如何了?!
霍淡如追出來,扯住安澄的手肘。
安澄搖搖頭:「不好意思霍阿姨,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談。」
霍淡如整場庭審都表現出了身為心理醫師的沉靜與從容,可是這一刻卻是目光微微凌亂。
「澄澄!我就問你一句話:真的……真的就不能再愛犀犀了麼?
---題外話---謝謝cliangcj、顏秋晨的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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