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說嫌棄是代可可脂,冒牌貨又不健康,可是他還是在她眼前咬開了包裝紙,將巧克力嚼進嘴裡,毫無遲疑。
安澄聽見自己心底湧起的悠然嘆息。
他一向都是如此的,嘴上從來都是與她針鋒相對,可是等眼前的迷霧散盡,中舉看到的都是他的一片用心良苦攖。
她咬住唇,鳳眼瀲灩起水光,倒映著琥珀色的燈影,翹起眼角挑釁地瞟著他。
「怎麼,嫌棄我的巧克力了?」
他口中的巧克力正好融化開,雖然比不上純正可可脂的香醇,卻也足夠甜蜜。他剛想說話,卻不想——
「那如果再加上這個呢?」她說完,主動抬起身子,兩臂纏住他頸子,便從下向上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丁香萌動,滑入那化開到正好的巧克力,在那樣一片妙不可言的香滑里,與彼此纏繞。
償.
一直占據主動的湯燕犀,這一刻不由得心跳漏了數拍。
他帶一點不敢置信,任憑她纏繞,自己卻不敢動,只垂眸凝緊她的眼睛,苦求答案。
安澄在那一片香滑間無聲地嘆息。
這個笨蛋,還要問麼?
她一手繼續勾住他的頸子,一手鬆開,主動沿著他敞開的衣領口滑下……
.
她的動作就是最好的指令,他登時奮起,將她粗魯卻又不是溫柔地推至長桌上
。
他膝頭跪在桌面上,仿佛至高的膜拜。
他扯掉了兩人之間所有的阻礙,終於覆蓋下來時,他的眼灼熱而清冽,像森林秋日噼啪燃燒的烈火煮沸了山間千年冷冽的山泉,最後都化作氤氳浮生的霧,層層包覆下來,化作紗帳,將兩人籠罩其中,與外面的世界隔絕。
……
這個晚上,他讓她嘗了另外一種巧克力的吃法。
酒心巧克力。
用他酒莊自釀的酒,配那一塊錢的巧克力。
酒在心兒里,淺嘗深啜;巧克力化成了外皮,以齒相就,輕薄濃脆。
再廉價的代可可脂,在極品自釀酒的勾兌之下,都濾去了廉價的甜膩,保留下純粹的香醇。與酒香融和,兩者合一的回味層層疊疊,綿長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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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宿酣暢,天光點亮窗簾,將現實世界搬回安澄眼前。
她裹著被子起身,看陌生的房間裡一地狼藉,尷尬地耙了耙頭髮,卻並沒逃避,而是冷靜地起身一件件拾起了衣服。
外套和褲子還好,襯衫卻實在太皺了。
她赤腳走到衣櫃旁,打開卻失望地挑眉。
本以為裡面至少該有他的替換襯衫,可是柜子里卻空空的。
回頭一想,她自己也皺眉。真是的,他說這酒莊是他的,可是也不意味他自己總來住,所以這裡未必就放了他的替換衣物。
正在為難,有人輕輕敲門。
那音量控制得極好,能正好被醒來的人聽見,卻又不至於吵醒還在睡夢裡的人。
安澄回眸看湯燕犀。他竟然還在酣然沉睡,手臂放鬆地散開。
他一向都是警醒的人,從小到大都不貪睡。可是他竟然在她身邊睡得這樣沉。
心裡莫名湧起惆悵,她便自己走過去開門。
是昨晚那個酒保。
安澄不方便被人家看見衣衫不整的樣子,於是整個身子都躲在門後,將門只打開一條門縫,只將臉露出去。
那酒保卻竟然目視地面,連一寸都沒抬起過,只將一盒替換的貼身衣物放在門邊,便微微鞠躬後轉身離開了。
安澄將衣盒捧進來。衣料摩擦過掌心,她能大致感受到這衣物的價格不菲。
「請等一下。」她忽地叫停那個酒保。
酒保詫異轉身
。
安澄指著他身上的白襯衫:「這種工裝,你們還有備份的麼?我的意思是,小號一點的,最好是新的。」
酒保揚了揚眉,隨即笑了:「庫房有。」
安澄點頭:「麻煩你幫我取一件來,謝謝。」
.
關好門,回過身去,湯燕犀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擁著被子坐起來,無聲地打量著她。
儘管昨晚酣暢淋漓,他又是剛醒來,但是在周身的慵懶之間,他雙眸子卻依舊寒泉一樣的冷靜。
「為什麼?」他只問她這三個字。
安澄抱著那盒衣服,略作遲疑,卻還是決定直面他的疑問。
她環視四周:「你說這酒莊是你的。它原來是誰的?」
湯燕犀不由得皺眉。
就知道等夜散了,她酒醒了,腦筋就會恢復運作了。
安澄卻不等他回答,垂眸淺淺一笑:「是菲力的。怎麼,他把這筆重量級的遺產,都留給你了麼?」
他無名指上的黑曜蛇戒忽然燃起了火似的,燒得他手指好疼。
「你查過他的遺產名單?」
安澄揚起下頜:「當然。雖然他生前不肯認罪,可是他的遺產名錄里也還是會記錄下他的罪行:只需徹查他的遺產,總能找到他犯罪的證據。遺產也會講話,會告訴我他曾經如何強取豪奪,或者如何威逼利用。」
湯燕犀恨得牙根痒痒。
瞧她說起這些來有多冷靜,多犀利。就像昨晚他沒有做「計費一塊錢的鴨子」,沒有那麼拼了老命去服侍她一樣。
真應了那句俗話,提上褲子就不認人。
「酒莊是他的,可是衣服是我的錢買的。」他指指她手裡的衣盒,「反倒你要的那種工裝襯衫,是原來就在庫房裡的,才屬於他的遺產。」
安澄也被他說得愣住。是她疏忽了,他在尋找邏輯漏洞的方面的能力,無人能敵。
安澄哼了一聲:「既然接受了菲力的遺產,那誰敢保證現在你的錢就是乾淨的了?既然都可能是染著血和罪惡的,我寧肯兩害相權取其輕。」
她走回來,將衣盒扔給他:「我就穿那襯衫,回頭我給你錢;或者乾脆就當我徵用為證物。」
他擁著被坐過來,伸手嘗試捅捅她:「就這麼絕情?昨晚好歹……」
她終究還是紅了臉,轉頭瞪他一眼:「昨晚怎麼了,我付了費的。你若不願服務,幹嘛手收我的錢?」
本來還那麼冷靜又犀利的女檢察官,這一刻忽然又面染紅霞。與他四目相撞的剎那,竟然是那樣清麗無比的眼波流轉。
湯燕犀愣住,小心凝視她,只覺心都不敢跳了
。
這輩子幾乎第一次感覺,他有點看不透她了。
時光仿佛一下子就退回到三歲那年,他因為是初次正式見她,完全不了解她的性子和路數,所以毫無準備之下竟然輸給她,而且輸到那麼一敗塗地,無可挽回。
從三歲到現在,中間那二十多年,他自認都是能看透她,都能將她攥在掌心的。可是此時看來……一切又都回到了三歲那年,中間的這二十多年,竟然都是白過了。
「你……真的生氣了?」他堂堂湯燕犀,這一刻竟然不得不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她顴骨上輕紅未褪,眉眼卻重又板起:「總之昨晚只是一場等價交易,你我都付出了,也都收穫了。總之我是不會想太多的,」她妙目吊住他:「湯律師這樣的聰明人,也同樣不會想多了,是麼?」
湯燕犀眨眨眼,忽然覺得這一刻腦筋有一點跟不上趟兒。
也是,昨晚太累了,體力嚴重透支,腦供血和養料供應都不及時。
他提一口氣:「我為什麼不能想多?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一句:其實不用我想多,反正我已經想得很多了。」
他說著豁然伸手,將她又捉回懷裡。
他垂眸,熾熱鎖住她的妙眸。
「你回來了。其實也本來也從未走遠。」
安澄心下也是輕顫,可是眼裡卻依舊是冷靜的澄明:「什麼離開回來的。我沒興致瞻前顧後,我只活在當下。」
她推了他一下,沒推開,便也沒拼命。
只是仰頭瞟著他:「我手裡接下來的幾個案子,前期的調查已經有了眉目,大多與菲力集團的舊案相關。湯律師,聽見號角聲了麼?薇薇安的案子頂多只算個前奏,咱們接下來法庭過招的機會即將接踵而來。
「別以為我會再如薇薇安案一樣對你手下留情。菲力不同於薇薇安。生前玩弄司法,死不悔改的老傢伙,就算已經進了墳墓,我也會攪得他做鬼也不得安寧。」
「喲呵,你可真狠。」他心裡輕輕重重地提起又放下,放下了又提起,小心傾聽她每一個字的語氣,仔細揣摩她每一句話背後真實的情緒。
難道酒心巧克力吃多了,反倒幫她打通了任督二脈,反倒讓他自己變笨了麼?
她冷不丁推了他一把,終於把他推開。
她的目光不知有意無意落在他無名指上:「湯燕犀,從現在開始我要玩兒真的了。你可小心了。」
---題外話---咳咳,看懂了吧?難的我呀~~
謝謝的紅包、的鮮花、煙雨的鮮花、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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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花、樹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