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樓門,宿管老師就迎了過來。不是劉雲飛,丁百感到一絲詫異,但也沒精神往深處想,報出了自己的身份,就由馬國玉和齊彪攙著上了樓。
「這學校也太TM坑爹了!四萬五一個學期的宿舍,居然沒有電梯!這群只會撈錢不干人事兒的豬!活該那個老犢子禿頭長爛瘡!」馬國玉身高不足一米六,又黑又瘦,臉上粘毛跟猴子一樣一樣的。這小體格攙著丁百這麼個大塊頭兒,自然是吃不消。再加上齊彪個子高,架起丁百的胳膊之後,幾乎所有重量都壓在馬國玉身上。一路上,他嘴是一刻也沒消停。逮什麼罵什麼。路不平,燈不亮,樹太高,人太少,反正最後都歸結到可憐的康校長那沒毛的地中海髮型上。禿頭不是罪啊!
不過他卻一句也沒說丁百。看得出,雖然馬國玉和齊彪心氣兒高,但是對王世強很尊重。王世強的看法和決定,他們兩個都無條件支持。既然老大認為丁百可交,那以後就是自家兄弟了。兄弟出了狀況,自己給扶回寢室,天經地義。何況他馬國玉也是拎著一根凳子腿兒,追打對手三條街的七中小黑虎,吃力歸吃力,卻不能認熊。於是他汗珠子砸地上用腳踩,咬牙挺著走向6307寢室。
齊彪也是個瘦排骨,體力不是他強項。雖然身高有一米七一,在同齡人里已經是不矮了。但只有一百斤不到的他,架著一百六十多斤的丁百,累就不用說了。有時候,他是真的佩服馬老二,都累得跟狗一樣了,他那兩片嘴兒還能叭叭的臭貧,也是醉了。這何老師的電話粥算是煲不完了,一路上王世強都在耷拉個腦袋聽電話,不時地冒出一句「不知道。」也是,突然間班級生活老師和班上的女同學都暈倒在廁所門口,還是這個三馬路小太保送的信兒,最可疑的是這小子一問三不知,除了不知道,什麼都不說。
何老師的心都快要糊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想瞞是肯定瞞不住的。她前腳剛帶著幾個女生把梅、韋兩人送到校醫院,康校長的電話就到了,責令她立即查清楚事情的原委。並說馬上要帶著市教委來參加迎新晚會的呂副主任,以及校領導班子來看望暈倒的兩個人,並了解情況。康校長早就對這種花費巨大......啊不是,應該是自由散漫的迎新篝火晚會感到不爽了。正好借著這次的事情,上報市教委和校董事會,取消這個放任新生胡鬧的荒唐晚會!
何老師從外甥口中,實在是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只得警告王世強道:「小強,你要是知道什麼,一定要和舅媽說。這可不是小事,如果真的牽扯到你,必須現在告訴我。不然一會兒康校長和市里領導都要來了解情況,那時候就一定會調取現場的監控錄像的,等到錄像調出來,誰也伸不上手了,你知道嗎?」
王世強很冤枉。這一路上,他被舅媽反覆嘮叨,就好像她早已認定是自己把那兩個女人怎麼樣了似的。他知道這裡邊可能有些不能對人說的事情,但是丁百急急忙忙的催自己送他回寢室,就是想從這裡邊抽身,那當兄弟的,自然要替他扛啊!可關鍵是自己底子太潮,舅媽也是為自己好,矛盾啊。沒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相信這個新認的兄弟絕對不會是那種被美色迷昏了頭,辦錯事的人。
雖說他和丁百就認識了一個多小時,可是這個大個子卻令王世強莫名的有種信任感。他在社會上浪跡了幾年,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斷力。所以他咬緊了牙,不斷的重複著「不知道」。再說了,事情牽扯到了韋佳妮那個女變態,他也不敢多說話。社會上關於那個女人的傳說不勝枚舉,自己也吃過她的虧,早就都學乖了。
何老師沒辦法,只能從那兩個暈倒的人身上想辦法了。於是她再次警告了王世強不要胡鬧,儘快回宿舍去,便掛斷了電話。
王世強長出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這沒來得及串供的第一輪算是挺過去了。後面的問題,得看丁百有什麼主意和安排。於是他緊走幾步,從馬、齊兩人手中接過了那個重擔。好不容易進了6307宿舍,馬國玉直接栽倒在客廳的沙發上。齊彪則是衝進衛生間,撅尾巴管擰開了,給自己灌水。兩個人和丁百像極了親兄弟——都是從一個水塘子裡撈出來的。
把丁百放在床上,王世強也累得夠嗆。後兩層樓梯都是他自己背著的,他身高有一米七五,比齊彪還高著少半個頭,小時候經常打架,體力還過得去。最近幾個月又開始進出健身房,不過更多的是想練出一身漂亮的腱子肉,用來勾引......咳咳。反正他比起那兩個兄弟,身體素質還是好了很多的,背著丁百上樓,只是有些喘,並沒有脫力。
「兄弟,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怎麼會和韋大仙兒攪和到一起的?還有那個梅老師,你們三個不會是有什麼貓膩吧?」王世強一口氣剛喘勻,就迫不及待的詢問丁百。
丁百無奈的癱在床上,連舉手的力氣都沒有,也沒心思和王世強解釋,更沒時間解釋。「你去我的背包最裡層,找一個明黃色的木匣給我拿來。」丁百有氣無力得道。
王世強也不見外,打開臥室的衣櫃,只見一個北面的登山包整齊的放在底層。他打開背包,裡面都是些零碎,在最底下,他找到了一個類似鉛筆盒大小的黃色木匣。入手沉甸甸的,上邊還裝飾著紫紅色的銅活兒,一看就不是凡品。尤其是匣子口上那把精緻的銅鎖,雖然小巧,但透著一股靈氣,好像是個古董的樣子。
王世強在社會上混的時候,也接觸過文玩,他雖然不喜歡,但是也見過那些吃得開的大哥們把玩和討論,這個匣子上的銅活兒,明顯是出了包漿的,木質應該也是很有講究。拿在手裡,離了老遠就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傳來。
把匣子遞給丁百,卻見他搖了搖頭,吃力的說:「我沒力氣打開。你把那鎖的下半截向左用力轉三圈,它會彈出來一節,再壓回去兩次,就開了。」
我靠?這麼先進?動態密碼鎖?王世強按照丁百的吩咐,果然打開了那把鎖。同時這一施加力道,他也感覺到這鎖恐怕不是普通的銅做的,結實無比,想靠蠻力打開,那是痴人說夢。有錢人就是會玩兒啊!王世強暗想。
打開之後,裡面居然只有一張黃色的紙,紙上用不知是血還是什麼的紅色東西,畫的一個古怪的符號。靈符!王世強腦海里蹦出這麼一個詞。這分明就是殭屍片子裡那種驅魔治鬼的靈符嘛!這時馬國玉和齊彪也稍微緩過了些體力,剛巧進來,看見了那張靜靜躺在盒子裡的符。
他們兩個都是和修行界有些關聯的人。齊彪是因為小時候經常得病,醫院無論怎麼查都查不出病因。有老人就提醒他父母,也許這不是實病,搞不好是孩子衝著什麼了。多方求問下,他的父母找到了東城的王老歪——王滿堂。這人是個老光棍。用他的話說是犯了五弊三缺的孤弊,註定一輩子單身,而且要是有了後人,會夭折,所以他都是一個人。他看了幾次,告訴齊家夫妻,孩子沒什麼大事兒,但是得改名字。那時候齊彪叫齊天傲,王滿堂說孩子的名字起得太大,得罪了路過的仙家,這是仙家和孩子開了個小玩笑,也算是磨了磨孩子的心性。將來對孩子有好處。只是這孩子必須拜在王滿堂門下,當乾兒子。其實說白了就是他徒弟。齊彪的父母無奈下只好答應了。
馬國玉和齊彪不同。齊彪是拜了堂子,才接觸到修行界的。他則是因為自己的姥姥是個薩滿,於是生來就和修行界扯上了關係。薩滿是不同於出馬仙的東北民間宗教人士,和遊戲裡的牛頭人沒什麼關係,不過性質差不多,都是上狀態的輔助職業。滿族定鼎天下之前,薩滿教曾經是後金的國教,只是後來由於各種原因,不得不讓位給了佛教。但是在當時的深宮裡面,仍然保留了供奉薩滿巫師的傳統。當年馬國玉的姥姥,那也是遠近有名的大神兒。聽說年輕的時候,馬姥姥還給當時的東北王張大帥跳過呢。
兩人一見到那張符,都吃了一驚。雖然不認識,但是天下符籙都是出自道家傳承,大同小異。齊彪的乾爹是自己畫符,馬國玉的姥姥則是用沙盤和傳統的柳筆,請來上仙賜符。很多時候姥姥扶乩,他就在一旁幫忙。當然姥姥非常疼愛這個外孫子,從不肯讓他充當乩童。今天看見這張符,兩個人都不是很懂,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符,但是因為兩人經常接觸術法,多多少少能夠感受到從這張符紙上散發出陣陣生機。
丁百沒有解釋什麼,而是閉目養神,並且集聚體內的氣息,以備發動這張符籙使用。大約過了四、五分鐘,丁百勉力抬起右手,從盒中拿出符籙,並以劍指夾持符紙,口中祝禱:「天心凡清道德高,古韻綸音降瓊瑤。」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右手凌空小幅度的揮舞了一下,王世強驚異的發現那符紙竟然散發出淡淡的金光!而且隱約間,空氣中似乎有陣陣音樂聲傳來,他也聽不出是什麼樂器演奏的,但是那似有若無的樂聲,卻令他心神安定,只覺得好像所有煩心的事情都不算什麼,似乎得到了解脫。
丁百按照丁家祖傳的清心咒決吃力的畫足了九遍,才接著道:「溝通大道無量眾,命魂自在得逍遙!神兵火急!敕令!」只見他用沙啞的嗓音,幾乎拼盡了全力,喊出了最後兩個字,然後劍指指向眉心,揮手甩出那張符紙。奇象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那張輕飄飄的符紙,居然就那麼緩緩升高,每升高一點,就會有一聲浩蕩凜然的鐘聲響起。聲音越來越大,符紙升高了九次,鐘聲就敲擊了九回,一聲響似一聲,到最後直震得王世強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腦門上滾落。
反倒是馬國玉和齊彪,象沒事人一樣,看著王世強突然臉現痛苦之色,急忙上前扶著他坐下了。再回頭看那符紙,在空中划過一道金色的閃電,沒入丁百眉間印堂穴。緊接著,丁百的周身三百六十個大穴也開始放射出光芒,他急忙結迦打坐,五心朝天的入定,運行周身之氣,消化這枚天工行竅符引動的氣機。
馬國玉和齊彪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異。竟然是個高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