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了七點,於東看著幾乎滿員的教室,點了點頭,然後把幾張信息登記表分發了下去。
隨後於東開口說道:「確定報名這門課的同學把信息寫在表上,不確定以後每節課都能到場的就不要寫了,以免出現缺勤引起麻煩。寫之前,你們也問一問自己,是否真的是對這門課感興趣,如果不是的話,我不建議來聽,這真地會浪費你的時間。」
於東沒有勸那些湊熱鬧的學生現在就走,也是顧及到他們的面子,通過這種填表的形式,默默地決定走或者留,要溫和很多,也能避免一部分學生為了面子強留下來。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的時間,表格被填好送了上來。
於東大概地數了一下,四張表格加起來八十多人,而這間教室此時大概坐了一百二十多人,除去劉昌敏他們幾個,也就是說有三十多個學生最終決定不報名了。
這在於東的意料之中,畢竟這一百多人裡面,肯定有不少是過來湊熱鬧的。
於東又多看了幾眼信息登記表,想要看看哪個專業報名這節課最多,隨後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他抬頭看了一眼程硯秋的方向,搖了搖頭,這位程老師真是瞎胡鬧,她竟也跟著填了信息表。
注意到於東的目光,程硯秋回了一個「瞅我幹啥」的眼神。
於東本想回一個「瞅你咋滴」,最終還是作罷,輕咳一聲拿起粉筆在黑板上沙沙地寫了起來。
「文學作品構成中的戲劇性。」
寫完之後,於東把粉筆往桌上一扔,開口道:「其實還有一個戲劇中的文學性,不過這十個課時暫時不涉及到後者。在正式講課之前,我先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麼看待戲劇性的?」
於東提出一個問題,底下的學生們小聲討論起來,過了一會兒,王闊舉手道:「於老師,我認為戲劇性就是衝突和矛盾。」
「嗯,很好,還有其他意見麼?」
傅清歡舉手道,「我認為戲劇性就是人物關係的突變,也是脫離我們普通人普通生活的一類故事,就像是我現在在課堂中舉手回答問題就沒有戲劇性,因為學生回答老師問題是生活常態,但是如果我現在跟於老師你表白,那肯定就有戲劇性了。」
「吼!」
「厲害,厲害。」
傅清歡的話一出,其他學生的情緒一下子高漲起來,嗷嗷叫地在起鬨。
何煜戳了戳馮明,小聲說道:「最近這學生們都這麼大膽,公然調戲老師?」
馮明點頭道:「是啊,真羨慕啊。」
「……」
另一邊的劉昌敏用著異樣的眼神看了馮明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明顯就是:你小子有問題。
台上的於東也是沒想到傅清歡膽子這麼大。
確實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前幾年,國內興起女性詩歌,這些文學作品中,女性意識逐漸覺醒。文藝女青年們讀著這類文學作品,思想越來越解放,也越來越大膽。
於東倒是不怎麼惱,笑著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靜下來。
等到沒人說話之後,於東才再次開口:「這兩位同學對戲劇性的理解,都沒有錯,但是不夠全面。其實在我們的生活中,戲是無處不在的。我們在座的每個人,不論是否懂得戲劇理論,其實都知道一個『戲』的概念。就像剛才一樣,聽到這位女同學發完言之後,肯定有人在心裡大喊,有好戲看了。」
「又或者是某些人覺得看不慣,也會甩出一句『真會做戲』。我們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也會用有戲或者沒戲來表達自己的看法。這些『戲』並不是指戲劇藝術本身,而是指戲劇藝術所持有的一種品性:戲劇性或者帶有戲劇性的事件和行為。」
「所以這一節課,我們就通過這些通俗化表達,來聊一聊戲之所以為戲的某些特性。」
於東知道金藝的學生不具有文學專業性,所以為他們準備的課案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儘量做得深入淺出,就怕把他們說糊塗了。
為了讓他們能夠聽明白,於東特意從生活中的通俗化表達開始說起。
還有剛才傅清歡鬧那麼一出,雖然有調戲老師的嫌疑,但是確實也對學生們理解戲劇性這個東西是有幫助的。
所以於東並沒有呵斥傅清歡,而是繼續往下講課。
講了一段時間通俗化表達之後,於東又跟學生們講了一下三分法和十分法。跟學生們講這兩種專業的分類方法,於東並沒有想要學生們死記硬背,他也只不過是想要引出一個概念,那就是想要把握戲劇的特徵,必須從戲劇性這一關鍵性概念的了解著手。
這也就引出了於東要開這門公開課的目的。
在了解戲劇之前,先了解戲劇性,是對以後系統學習戲劇有很大幫助的。
兩節課的時間並不算長,加上之前填寫表格用掉的時間,剩下的時間很快就在於東的講課中度過。
在座的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之前都沒有接觸過這種專業性的文學理論課,聽起來非常新鮮。
而且講戲劇性本身就要比其他文學課程要有趣一點,雖然涉及的理論同樣枯燥,但是特別適合舉例子,打比喻。
有時候於東說上一句,下面也能跟著響應,就是因為戲劇性這個東西雖然是超乎人們日常生活的,但也同樣是很貼近人們日常生活的。
「好,下課。」於東看了看時間,一到點他就喊了下課,也不管後面的東西有沒有講完。
說完之後,他正要拿板擦擦黑板,坐在前排的曲愛國一骨溜跑了上來,從於東手裡搶過黑板擦,滿臉諂笑道:「東哥,我幫你。」
於東看了曲愛國一眼,也就隨他便了。
學生們慢慢離開,之前扎堆進來的那一群女人走過講台的時候,有人笑著問於東:「於老師,我們平時要是有不懂的,能不能去找你問啊。」
「主要是傅清歡問題比較多。」又有人喊道。
於東擺了擺手,「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