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輝怒氣沖沖的在會議室發完火,胸口起起伏伏,旁邊的安夫人從沒見過他火成這樣,立馬走到他身邊安撫著。
「你這跟他們較什麼勁兒?一群為老不尊的東西,你又何必給他們好臉色。雖說這事我不便插手,但有句話我不得不說,這群名義上的宗祠那邊的人,你真打算讓他們打著家族的名義去外面胡作非為?公公把這爛攤子留給你了,我可不希望你再留給安旭。你兒子你不疼,我可疼著呢!」
「你在說什麼胡話!」安國輝揉著太陽穴,瞪了旁邊的婦人一眼,覺得自家老婆又給他出難題了。
安夫人停下幫他順氣的手,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雙美目狠狠剜了安國輝一眼,「我這哪裡是給你出難題啊,要真是誠心給你出難題我早就拿著槍去嘣了那幾個了,看他們還拿什麼橫!」
一聽這茬,安國輝更加頭疼了,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夫人,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也蓋不住她這直腸子的本性。
「你別給我使亂,」安國輝怕安夫人回去找娘家幫忙,趕緊囑咐著,「這是家事,不好讓外人插手,別到時候讓人白瞧了笑話。」
叮囑完,安國輝覺得他也是頭昏了,楚家那位整天處理的都是國際上的正事,時不時的在國際新聞報紙上露個面,哪會管商業間的道道。
至於他那侄子,比他父親更為難琢磨的存在,勢必不會跟著自家夫人胡鬧。
安夫人哼了一聲,接了電話,也不想再跟安國輝置氣,她看到了手機上的來電顯示,一身怒氣就消失了,用溫柔到滴水的聲音跟許初晴通話。
許初晴回包廂跟許文崇解釋著安夫人不來的原因,隱下了心中微微是疑慮,安姨似乎並不喜歡她爸爸,每次提到爸爸的時候,語氣都會淡很多,至於她媽媽,安姨連提都不願意,更別說見面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許初晴直覺中間肯定是有什麼原因,但卻找不出半點頭緒,爸爸媽媽沒見過安姨,這是她能肯定的。
許建安最近似乎蒼老了很多,鬢邊冒出了幾縷銀絲,他皺眉看著許初晴,「晴晴啊,安夫人真的有說要幫我們嗎?最近許氏的藝人或多或少都爆出了黑料,一些名氣大一點的也毀約去了ak,剛剛助理打電話來說許氏已經被工商封了,我們的資金也都用在了廣電和公關那邊,下一步根本沒法走,安夫人再不出手我們撐不過三天了。」
許初晴心情也沒好到哪去,心不在焉的回答許文崇,「爸爸,你先回去,別著急,我跟安姨約好了去咖啡廳,到時候我會問她的。」
許建安憂心忡忡的回家了,一開始他也以為有安氏幫忙這件事會輕而易舉的就揭過,但事實並不是,許氏每況愈下,已經是岌岌可危了,他此時才意識到,他們許氏,應該是惹到京中某座龐然大物了。
此時,就看安氏能不能幫上忙了,安氏這麼強的底蘊,再怎麼頂破天的家族,也會給一點面子吧?
一開始,安夫人也是這樣想的。
b市臥虎藏龍,但論底蘊論權勢,安氏絲毫不差,國家百分之十的財富就掌握在安氏手中,更別說二十多年,安氏跟楚家聯姻,逆天的財閥加上逆天的政治背景,便搖身躋身於帝都的頂尖,在京中的影響力自是不言而喻。
可以說,帝都能大過安氏的,一隻手也數的過來。
可是,許家的這件小事兒,安氏插手都不給過?
安夫人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電話那頭人早知道安夫人會聯繫他,不慌不忙的搬出了早就打算好的說辭。
「安夫人,我也就不給您滿嘴跑火車應付廣電那一套了,給您一準話兒,這件事是何家那位老爺子親自插手的,您有什麼話,直接跟他說,只要他一鬆口,我這立馬就撤了對許氏的封殺。」
許初晴在一邊看著安母那高深莫測的面容,不安的攪著咖啡,整個包廂就只剩下偶爾有勺子碰到杯壁的聲音。
就在她緊張到要窒息的時候,安母終於說話了,「晴晴,明天準備一下,跟我去見一個老爺爺。」
軍區大院有這麼個地方,來回的哨兵挺直腰板走動著,背後黝黑的長槍泛著森冷的光芒,不遠處是一個圈著白圍牆的庭院,隱隱可見裡面兩層的小樓房。
在這遍地都是裸房的軍區大院,唯有這精緻的小庭院格外引人注目。
許初晴跟在安母后面,惴惴不安的走著,她低著頭,柔滑的髮絲滑下來,搭在她白嫩的臉頰上,顯得異常的安寧美好。
但她的內心遠沒有她的外表來得平靜,這一路的放哨兵人,森嚴的監管,還有那肩上幾顆星的魁梧兵人對著她們如松柏般的敬了個軍禮,讓她覺得這氣氛太壓抑,喘不過氣來的那種。
到了目的地,安母站在門外,看著這許久沒來的熟悉的地方,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
「安夫人?」看門的年輕軍人看到安母,顯然是認識對方的,然後爽朗的笑了下,「您是來找何老將軍的吧,我這就去稟報。」
安母叫住他,「等一下,你去告訴他我是帶著許家的姑娘來的。」
那小兵應聲進去了。
屋子裡,何廷煜正死人般的躺在搖椅上,那張精緻的妖孽臉皺成了一個扭曲的弧度,「爺爺您一定要好好教訓何廷毅那丫的,他竟然要我去出賣色相,就為了給他套出點情報,擦!勞資是那種人嘛?」
何老爺子拿起紫砂壺,他最近迷上了茶藝,最得他心的便是宋初流行點茶法,把茶葉碾成細末,衝出來的茶湯色白如乳,不過老爺子年邁才修身養性,衝出來的茶湯色澤不濃,手藝不精,輕時那種衝動的勁兒也就沒了,也喜歡上了種種花的樂趣,過得如一般老人一般閒散的生活。
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兩隻眼睛深陷,但目光清亮,額頭的皺褶很深,他看了躺在沙發上的人一眼,哼道:「臭小子,沒你哥那半點兒穩重,你但凡有你哥半分也就讓我這老爺子和你爸媽少操點心了。」
「您這是人身攻擊!人身攻擊!」何廷煜一個打挺翻身而下,跑到何老爺對面,憤憤不平,為自己辯解著。
何老爺子用鼻孔哼了一聲,「少來這套,我叫你回來,可不是聽你耍嘴皮子的。」
何廷煜一聽就蔫了,趴在桌上有氣無力,「那您是找我幹嘛來著?」
見不得他這副懶樣,何老爺狠狠的敲了下他的腦袋,見他吃痛的抱頭而走,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上次你讓你爸查的那個人,還記得嗎?」
上次?何廷煜眯了眯一雙眸子,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老爺子指的是哪個,「您是說酒吧那個人?這屁大點事兒竟然驚動您這位老泰山了?!」
何廷煜一臉的不可思議。
裝的。
何老爺子覺得這麼嚴肅的事那臭小子還在耍寶,於是心底暗暗記下明天讓何廷毅多整治整治這臭小子。
「給我嚴肅點,」何老爺子瞪他一眼,那張滿是褶皺的臉沉了下來,渾濁的雙眼微微閉了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著,「那個人,是許氏的,就是當年的那許家。」
何廷煜本是吊兒郎當的靠著藤椅聽著,聽到後半句時,臉上的那抹調笑頓失,變得嚴肅起來,一雙丹鳳眼也不見半點波光,沉得發黑。
大廳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良久,被年邁的管家打住了沉默,「老爺,安夫人帶了個小姑娘求見,自稱是帶著……許家姑娘來的。」
管家有些猶豫的說了後半句,作為老爺子的心腹,有些事,他知道的比一般人要多很多,所以一聽門衛稟報的話,他就斟酌了一番,才決定親自來老爺這走一趟。
「許家的姑娘?!」不過老爺子眯著眼還沒反應過來,一邊的何廷煜就咋呼起來,尖銳的聲調讓某位老爺子牙疼的摸摸耳朵。
這混小子真是投錯男胎了,這要是個粉嫩的孫女該多可人疼啊?
「nnd,陳爺爺,家裡有什麼可以攻擊的東西嗎?算了直接拿把槍給我,媽的看我不弄死那丫的!爺爺你這麼多年不讓我們找許家人的麻煩,今兒她們找來了這不怪我吧!」
何廷煜在大廳里轉悠一圈,然後火急火燎的將老爺子掛在牆上的步槍扛起來,一往無前來勢洶洶的向大門走去。
嘿,你看這小兔崽子!
何老爺子從呆愣中回過神來,然後抄起手邊的一碟點心就朝那臭小子砸過去,不過又立馬心疼了,這是好不容易讓人買回來的徐記鬆餅,還沒吃上一口就光砸這小子了,真是浪費。
「臭小子,湊什麼熱鬧,給我滾回來!」
何老爺子的威勢畢竟還是在的,何廷煜一步踏空在空氣中,一臉苦逼的回頭看著老爺子,一邊揉揉被砸疼的肩膀。
靠,這麼疼,絕逼不是親生的。
「老陳,你讓安家那孩子走吧。」何老爺子眼皮子也沒抬一下,直接讓陳管家出去了。
一聽老爺子這樣吩咐,何廷煜瞪著他那一雙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爺爺,你逗我玩呢?幹嘛不讓我去啊,嘲諷嘲諷也是好的啊!」
何老爺子抬起了眼皮子,冷笑一聲,「你這麼厲害?你這麼厲害你讓小念今年回大院過年啊!可憐我這麼一大把年紀的老頭子,每年都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年,想想也是心酸,累不愛了……」、
說道最後,還裝模作樣的抹了把眼淚。
何廷煜:「……」
老爺子您當我們這一群人死的呢?
還有,答應我,您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就別刷微博了好嗎?
不管這兩人怎樣,站在外面等何老爺子的安夫人很沉穩自信,她今天是來帶許初晴認祖歸宗的,也同時讓何家放過許家,她想澄清中間的誤會。
登陸半天,沒有等到老爺子,也沒有等到進去的通知,反而等來管家的話,「安夫人,您回去吧。」
「回去?」安夫人看見管家,本來是眼前一亮,不過一聽他的話,就懵到了,「陳管家,您沒有說錯?」
管家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夫人,我沒有說錯,您也沒有聽錯,阿勤,送一送安母。」
旁邊的年輕小伙子聽到管家的話,立即挺直腰板,嚴肅的請安母離開門外。
安母擰著眉,她不明白何老爺子什麼意思,但是她也知道在這裡不能吵鬧,於是就帶著許初晴離開了,「那我先離開了,代我跟老爺子問好。」
管家站在古樸大氣的門邊看著三人的背影,目光變得有些幽深,他盯著那個素白的身影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進了大門。
「她們走了?」何老爺子看著手中清綠的茶水,然後嫌棄的趕走了在一邊泡茶的何廷煜。
「是的。」管家接過何廷煜手中的茶壺。
何廷煜抓起一塊鬆餅,兩口就啃下去了,口中模糊不清的問著,「她們就沒說什麼?還有安伯母,我還以為她要挽起袖子跟揍阿勤一頓呢。」
「安夫人沒說什麼,不過看著不太高興。」
「對了,陳爺爺,你看清楚許家那小婊砸了嗎?」何廷煜將頭湊到管家身邊。
管家眯著一雙晶亮的眼睛,臉上的皺著加深,他沒理何廷煜,只是問何老爺子:「要把事實告訴安夫人嗎?畢竟她是元靈小姐的朋友,把她蒙在鼓裡不好吧。」
何老爺子眼皮沒抬,「不用了。」
若真是關心,何至於連真相都查不出來。
聽到這三個字,管家點頭,沒再多說,他心底也是支持這個決定的。
見沒人理自己,何廷煜就鬱悶了,不過何老爺子找他回來可不是看他這副鬼樣子的。
「你最近在跟你哥鼓搗什麼呢?那一群人都哭到我這兒來了。」老爺子站起身來,準備去澆澆花,何廷煜則是有些苦逼地跟在他身後。
「沒幹什麼啊,這事兒可不能賴我,完全楚老大一個人挑起來的!」何廷煜連喊冤枉,立馬解釋。
「我就說,這麼雷厲風行的手段,也不是你們倆能使得出來的,果然。」何老爺子嫌棄的看了何廷煜一眼,這次,連帶著何廷毅也被虐了。
何廷煜:「……」
「小念都被那隻大灰狼拐走了,您還擱這兒可勁兒的誇人。」何廷煜小聲的念叨著。
「我說你這臭小子,跟人家大姑娘似的,走得還沒我這老頭子快,算了,你去把書房裡那盒鬆餅給小念那送過去。」
原來是找他回來當搬運工,何廷煜翻白眼,「她這會子在上班了,難道要讓我送到她公司?」
「怎麼,你這當哥哥的給妹妹送吃的怎麼了?啊,你說,怎麼了!」這老爺子氣不過,直接將噴嘴的水往那臭小子身上淋去。
何廷煜一個驚聲尖叫,咋呼著跑到一邊,這是他今天早上剛換的新款!
「別介,我這就去,這就去!」
管家早就將打包好的盒子拿下來了,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看何廷煜耍寶,「煜少爺,趕緊走吧,時間長了就不好吃了,我可是定了一個月才排到的。」
何廷煜完全不想說什麼,已經沒愛了。
他苦逼的拎著一盒很少女的盒子慢吞吞地朝門外走去。
門內,管家看著何廷煜走遠了,然後轉頭問正專注澆花的老爺子,「許氏那邊……」
何老爺子頭也沒抬:「繼續,在剝他們一層皮之前可別讓他們出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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