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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色,能不能,能不能給我生個孩子?」
徐豐嘆了口氣,把她摟的極緊,問出了自己非常急切想問的話來。
所以,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不過,凡是與信任有關的問題,她都比較慎重。
他這話轉換太快,前半句和後半句風馬牛不相及,還說得忒深奧,弄得顏色一頭霧水。
徐豐仍是把她圈緊在自個兒的懷裡,淡定地笑問:「好了我不說了,行不吧?!我就喜歡你母夜叉,只要床上不母就行了……我說,顏顏,你信任我麼?」
「你!哼!」顏色有些臉紅。
「是,是,我不敢,我的女王殿下……」徐豐有些哭笑不得,笑著搖頭繼續:「傻顏顏,其實,我喜歡你哭,喜歡你在我面前哭,委屈了就哭鼻子,高興了就大叫大笑,多好?別整天像個孫二娘似的裝母夜叉,表面上雲淡風輕,可這小肚子裡啊,全是苦水!」
「哼,你反了天了?」努了努嘴,顏色揉了揉眼睛,眉頭一挑就要收拾他。
「喲嗬,顏小姐,你還知道自個兒是女人啊?我以為你除了在床上的時候,都快忘了自己的性別了呢。」
這樣的小女人樣子,讓徐豐感到有些好笑的同時,又特別的窩心,揶揄。
慌亂,難堪。
老實說,顏色在徐豐面前,很少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都怪今兒被抓了包,一切都不按正常軌道進行了似的。
說著說著,她竟垂下了頭。
「你傻了?」打斷他煞有介事的警言,將他豎著的兩根指頭拉了下來,顏色有些無語了,哭得有些發啞的嗓子越發低沉,哽咽:「瘋子,我都知道……我就是,就是發泄一下嘛……你知道,女人麼,女人麼……」
「就肉麻,我還是那句話,我徐豐是個孝子,我的確不敢不經父母同意就擅自結婚,但是,顏顏,我對天發誓,要麼我就一輩子不結婚,如果結婚我只娶顏色一個女人,否則天打雷劈……」
「肉麻!」顏色哽咽,捏緊了他的襯衫,揉成皺巴巴的一團。
徐豐倒是沒有她那麼猶豫,乖乖地就直接交代了:「顏顏,都是我不好,這些年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但是,我真的不是你說的那種男人,不管你今後變成什麼樣子,顏顏,我都一如既往的喜歡你。」
顏色無解地瞅他,態度太過端正,有異啊!
輕笑了一聲,徐豐將她扯著頭髮的手緩緩的拿下來握在手裡,溫柔的聲音里滿是真誠:「顏顏,對不起!」
被抓包了糗事兒的顏色,扒拉了一下頭髮,發現今兒做啥都有點窘態。
「嗯?談……談什麼?」
「顏顏,咱倆談談!」
捏了捏她的鼻子,徐豐自然也明白她這點小心思,轉身給她倒了杯水,一口一口餵她喝完,然後同她一起坐到沙發上,摟在自個兒懷裡,柔聲說。
她也不是真肚子餓,不過就是不知道如何打開話罷了。
矜持了,害羞了。
但今天,興許被元素那麼一攛掇,她突然覺得自己多了一些小女兒的嬌態來。
其實吧辦這種事兒,她倒真沒什麼放不開的,兩個人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但凡能想到的都幹過了,沒什麼可矯情的。
翻了翻白眼兒,顏色臉紅了。
「哪個?哪個餓?……顏顏,我說的就是肚子啊,要不然你以為呢?」
男人全是下半身動物真沒錯兒,顏色聞言非常的惱火:「靠……肚子餓,不是那個餓……我……」
聽到懷裡的女人悶悶的聲音,徐豐抿著唇笑了,「餓了?那我現在餵你吃?」
想到有分手的可能性,她心裡頓時有些窒息般疼痛,還有一些道不分明的慌亂,猶豫了許久,衝口而出竟然是一句:「瘋子,我餓了!」
她和徐豐是那麼深沉的愛過的。那麼,他倆如今走到這一步,又該選擇哪一種方式?
第二,或者和平或者哀怨的分手。
第一,順其自然踏入婚姻。
人都說每一段愛情走到最後,只有兩種結果,沒有第三。
我了很久,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
「嗯,媳婦兒,有事兒吩咐?」
「瘋子……」
顏色睫毛上還滿著未乾的淚水,眼睛哭得紅紅的,被他這麼柔情蜜意的一抱,這麼軟軟的喊著,心裡剎那划過異樣的情緒……
有一下沒有一下拍著她的後背,徐豐將頭擱在她小肩膀兒上,心裡柔軟成了一團棉花。
沒想到,回到家會看到她哭得稀里嘩啦的委屈小模樣兒,原以為她對什麼都滿不在乎,原以為她什麼都放得開,哪知道她的怨念竟是如此之深。
可是——
剛才在路上的時候,他一遍遍撥打她的電話都在通話中,想著她和施霖盛那曖昧廣告,想著她那白嫩嫩的裸背,那原本只有他一個人才能看的美背被人給看光了,想著她是不是跟那個野男人在通電話,他一肚子的火兒,殺了她的心都有。
滿腔的怒火竟悉數化為了柔腸。
話未說完,就被疾步衝過來的男人緊緊摟住,然後半是囈語半是柔情的聲音響過耳邊兒:「顏顏,我想你了!」
半晌,見徐豐有些反常的擰著眉看她沒有上前,她不安地摸了摸臉,有些難為情了:「瘋子,剛才……剛才我是不是嚇倒你了?噯……我那啥,我就跟小圓子開開玩笑,逗她玩呢,沒啥事兒,你別以為我……」
或者說叫著鴻溝,一道他倆跨了很多年都沒有跨越的鴻溝。
所以,她和他有著最親密的關係,可永遠都保持著一種距離。
而她和徐豐在一起,真沒有半點兒的安全感,她怕死了受委屈,她怕最終傷得體無完膚,所以總是一次次的提醒自己,她是獨立的個性,她沒有了他一樣能活得很好。
錢老二給了元素太多的安全感,讓她可以將自己的一切放心的交到他手上,由著他來安排,反而樂得輕鬆慪意,只須要靜靜地享受男人的寵愛。
她的愛情和元素不同。
外表強硬無匹的小女人,其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偽裝的堅強,不過是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掌控的理由更簡單,她需要確定自己的價值,她有太多不安全的考量在裡面了。
挑著眉頭,斜睨著徐豐。
這丫表演技術不錯,不肖幾秒鐘時間,就將剛才在元素麵前那一副柔弱的小女人形象收斂起來,換上了一慣的強硬女王的樣子。
聞聲,顏色趕緊掛掉電話,慌亂地偷偷抹掉眼淚,再抬頭時,還是難堪地扯出一抹笑容來,「你,你啥時候回來的,怎麼都不出個聲兒?偷聽人家講話有意思?」
「我也一直在,媳婦兒。」
這時候,身後卻突然響過一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聲。
「在,你繼續說……」電話那端元素輕聲回答。
說了好一會,她吸著鼻子抽泣著問:「小圓子……嗚……你還在聽沒有?」
那邊兒元素一直沒吱聲兒,顏色就一直哭著,一直不著調的說著,一會兒罵徐豐,一會罵自己,整一個嫁不出去的大齡女青年的恨嫁形象。
「嗚……小圓子,我想我媽媽了,這個世界上,誰愛誰啊,誰離了誰活不下去啊?只有父母,只有父母啊,徐豐那個王八蛋,現在提都不提要娶我這事兒了,再磨蹭兩年我人也老了,花也謝了,人家再找個小的,水嫩嫩的小妹子,玩起來不比我強啊?嗚嗚……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倒霉,愛上這麼個沒有責任感的王八蛋……」
哭,哭,一直哭,哭得整個人弱弱地趴在沙發上,哭得嘴裡胡言亂語著:
然後,低低地嗚咽聲,徹底變成了不要命的號啕大哭。
於是,久未光顧的淚水瞬間就溢出了她的眼眶,從慢慢地擠出一滴,到兩滴,再淚如十下,如珠簾般緩緩滑落面頰。
在小圓子面前,她不想再偽裝堅強了,小圓子是她最要好的姐妹兒,她怎麼哭都好,小圓子都不會笑話她的
這一刻,她真的想哭了。
柔軟的地方,總是容易疼痛,這種疼痛,一直會延伸到心裡。
這番話,她是有感而發,說得相當地誠懇,再配上她獨有的柔媚嗓音和低低勸慰,在掠過顏色的耳膜時,竟成功的挑動起了她久未撥弄過那兩根兒柔軟的心弦兒來。
元素很淡定告訴她:「當然不會,哭是調節人的情緒最好的辦法,發泄麼?你千萬別憋著了,女人哭吧哭吧,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天生就該哭的,在男人面前不要一味的逞強,該示弱的時候還得示弱,懂嗎?對愛你的男人來說,十個拳頭不及一滴淚水。」
哀哀嘆了口氣,她的聲音有些迷茫,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努力回想哭應該是什麼樣的動作和步驟。
「我如果哭了,你會笑我嗎?」
看來,最終了解她的人,還是只有小圓子。
可是,小圓子卻說,小顏子,你哭吧!
所以,但凡認識她的人都知道,這丫頭沒心沒肺的,從來不懂得哭泣,整天樂呵得跟個大傻妞兒似的。
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顏色覺得挺搞笑的,她為什麼要哭,她自己有多久沒有哭過了?打從她媽媽過世之後,這麼多年以來,她從來就沒有哭過,半滴眼淚都沒流過,天大的事情她都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勇敢,要笑著面對。
哭?她想哭嗎?
少頃之後,元素喃喃又真切的小聲喚她:「小顏子……你想哭,就哭吧。」
沉默。
「怎麼了?」
「等等!小顏子!」半晌沒吱聲兒的元素突然急切的叫住了她。
顏色似是說累了,嘆了口氣停了下來:「小圓子,我說得差不多,就這樣吧啊……掛了!」
半晌之後。
不勸,不插嘴,只聽,只靜默。
於是,她靜靜地握著手機,聽著顏色抱怨,聽著她的委屈,把自己當做全盤接收的垃圾筒,由著她倒苦水,由著她的呼吸越發綿長,似哭非哭。
所以,勸解什麼的,有時候往往蒼白無力。
她知道,人處的角度不同,往往思索和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同,痛苦這玩意兒,誰痛誰知道,她即便能理解顏色的苦衷,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小顏子……」電話那端的元素叫了她的名字,良久卻不知道怎麼勸解了。
有一句沒一句的抱怨著,顏色越說越消極,莫名其妙的杜十娘附身,心底浮生出一股子幽怨勁兒來,止都止不住,眼眶都泛了紅:「小圓子,你丫真的幸福,咱身邊兒我就沒見過比你更幸福的女人,真心話,你家錢二爺是個有擔當的男人,真爺們兒。」
「姐妹兒,別別,這話真別說……瞅瞅當今這個社會,愛情,是個他媽的什麼玩意兒?女人的青春有多少年可以去耗啊?等我老了,人還年輕著呢,照樣鑽石王老五,黃金單身漢,那小姑娘一撥一撥的上趕著爬床,我算個屁啊?」
可他倆這事兒,還真是挺鬧心!不過,事情總得往高興的地方扯,於是,她笑著打趣:「你啊,就是固執,徐豐這人我看實在,能虧得了你?他的錢不就是你的錢?」
聽了她的話,元素不由得有些苦笑,她當然知道顏色心裡的彆扭,她跟著徐豐的年月也不少了,眼看相好的同學朋友個個都結了婚,孩子都拿著醬油瓶會打醋了,她心裡咋能不著急?
「小圓子,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啊!你啊,是錢家詔告天下明媒正娶的媳婦兒,是錢二爺八匹馬拉回家的心肝寶貝兒,我是什麼?說好點聽是徐豐的女朋友,說難聽點,外面誰不說我是徐豐在外面養的小?……話又說回來了,真要是養的小還行,你想想我都多大了?姐,我都27歲了,眼看翻過30了,我不趁年輕多賺點錢謀劃謀利,成麼?我還有個爹要養活呢!」
當然不一樣!
這種生活當然也沒有什麼不好,顏色也挺羨慕,可她跟元素有一樣麼?
早就知道小圓子天生的家庭主婦命,大事小事什麼事都把她男人放在第一位,為了男人丟掉自己的專業,學業,事業,為了男人甘願做黃臉婆守著家裡那一畝三分地兒不挪窩。
顏色撫額哀嘆。
呃……
「我當然能理解你,可你也得為瘋子想想啊?男人麼都愛那點兒面子,他怎麼著在j市也是有頭有臉的男人,讓人家戳脊梁骨多不好啊。」
「打住……」直接打斷她的話,顏色接著說:「我說小圓子你咋回事兒啊?你自個兒都是學表演出身的,拍廣告不就那麼回事兒?那都是假的,別人說啥我無所謂,連你也不理解?」
元素笑了,聲音平淡溫和:「我跟他的感情,那都是過命的,鮮血泡出來的,他不會背叛我……噯,我說小顏色,別急著操心我,把你自個兒的事兒想明白吧,昨兒我聽他說了,你拍那勞什么子的廣告……」
「哧,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小圓子,自然得太過分了哈。你怎麼就不想想啊?你跟你家二爺在一起多少年了?就算你再漂亮再嬌俏,算是一枝花行了吧?得,現在差不多也快凋謝了吧?你就敢保證他沒點啥想法?說實話,男人誰不貪鮮啊?」
「今兒你問徐豐就知道,依我老公的脾氣,那妹子估計討不了好啊,可憐見的,還不是你害的?」
這話顏色聽著不樂意了,提高了聲調反駁:「噯噯,會不會講話的你?什麼叫被我毀了?」
她以為元素是因為擔心,哪知道人家壓根兒不當回事兒,反而同情心泛濫地說:「是啊,擔心!我是替那個妹子擔心,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大好的如花前程,就讓你給毀了。」
「呵呵,怎麼?擔心了?姐妹兒,我這可是為了你好啊,替你試探試探錢二爺的忠誠度。」
不到一秒鐘元素明顯帶著笑意的聲音就從話筒里傳了過來:「小顏子,你缺心眼兒吧?實話說啊,這事兒辦得真不地道。」
噗!
輕咳了一聲兒,顏色笑得咯咯地:「嘻嘻,今兒我讓瘋子給你家錢二爺弄了個漂亮的小妞兒去……咱倆來猜猜他會不會上勾?」
元素似是不解地沉默了幾秒,才噝噝笑著問:「怎麼著了?還玩上負荊請罪了……你丫幹啥對不起我的事兒了?快交代!」
負荊請罪?
「小圓子,嘻嘻,我啊有件事情要向你匯報,隨便負荊請罪……」
當然,這次也不例外。
電話那端繼續沉默了,她明白小圓子這是等著她講話呢,這習慣多少年來都改不了,因為每每通話她自己總是連珠炮似的劈啪不停,沒小圓子說話的機會。
丫的!終於來了。
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那邊兒突然傳來元素輕飄飄的「餵」聲。
不知道這小圓子在幹嘛,嘟聲響過好多遍,都沒有人接聽。
咦!
她和元素這姐妹做得,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關係一如既往的好,沒有因此彼此的家庭或者生活有絲毫的改變,確實相當的不容易。
吸著拖鞋,她笑嘻嘻地癱倒在沙發上,然後,迫不及待的,飛速的,快速的,神速的給元素打了個電話。
時隔三年,穿著白色的雪紡連衣裙,化著素淡雅妝的顏色看上去變化並不大,依舊一副簡單幹淨的清純小模樣兒,火辣的性子還是一點兒沒變。
急促的腳步聲在樓道口響起。
蹬蹬蹬。
彼時,遠離j市市區的花園小別墅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