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正道 第42章 劫後餘生的醒悟

    葉芳的舉動，讓卓青遠想起李林紅。

    生活中的李林紅，何嘗不是這樣。

    本來挺好的關係，處著處著就變了味。

    自從結婚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也不知道她過成啥樣了。

    李慶親口告訴他，在他結婚那天夜裡，他趁著酒醉強姦了李林紅。自此李林紅，就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他有些替李林紅感到委屈，可他自己又何嘗不委屈。

    想起李林紅的同時，他又想起老家的所有人，他找葉芳要來紙和筆，開始給大爺爺寫信。

    信的開頭他是這樣寫的：大爺爺對不起，我又讓你失望了，我又丟人了，這次是真的是把自己弄丟了。

    晚上葉芳值夜班，卓青遠像個倔強的孩子不服輸，為了證明自己真的結過婚，當真跑去找葉芳聊天。

    這是何倩倩失蹤後，他第一次如此坦然地對別人講述著，自己可憐，又可悲的愛情和婚姻。

    或許只有真正經歷過生死的人，才會把一切都看得透徹。

    壓抑已久的情緒全面爆發，此時的卓青遠就想一吐為快，他把自己的經歷，像過電影一樣全部倒出來。

    如果卓青遠不跟葉芳講述自己的過往，單從抗洪救人這一項，講出來就令她佩服。葉芳更沒想到，這個比她小兩歲的大男孩，還有那麼多坎坷地經歷。

    挫折經歷得太少，才會覺得雞毛蒜皮都是煩惱。

    現在卓青遠感覺特別地舒暢，他可以輕鬆自由地直訴自己，曾經受過的傷害，再也不用藏著掖著。

    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到東方魚白，已見初曉。卓青遠已經有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有如此強烈地表達欲望。

    在別人看來，他差點丟了命，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對他來說是重生。

    由於前一夜熬得比較晚，第二天卓青遠昏睡了一整天，直到下午葉芳來上晚班，他才醒過來。

    葉芳給他帶來一身嶄新的衣服，她是照著卓青遠的身形給他買的。

    葉芳的舉措，讓卓飛青遠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他相信這世上，人間自有真情在，就像官兵戰士們奮不顧身參加救災一樣。

    「別會錯意，我還是有點憐憫之心的，總不至於看著你光屁股出院吧？哈哈…你也別得意，我對象要是知道，說不定會來給你扒掉。」

    「你這人怎麼說話生冷不忌？你就不怕你對象吃醋嗎？」

    「那有什麼，他是個醫生，他看過的比我還多，有時還動手捏一捏，我都不吃醋。」

    「真服了你，問你正經的，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我問過醫生，明天就可以讓你出院。不過你這一身光溜溜地啥也沒有，你怎麼出院啊？你不會半夜裡逃走吧？」

    「放心吧，我是那種人嗎？我能打個電話嗎？」

    「打給誰？」

    「我姐！」

    經過再三考慮，卓青遠覺得要等到白天再給青玉打電話。

    一是他想給他姐報個平安，二是他想讓青玉給他轉點錢。

    不管姐姐知道不知道他出了這樣的事？他還是想告訴姐姐一聲，他，卓飛又活過來了。

    「姐，我是小飛。」

    「小飛，真的是你嗎？你現在在哪，你還好嗎？」

    接到弟弟的電話青玉很激動，卓飛已經很久沒有給她打過電話，也已經一年多沒回家。

    前兩天她又收到弟弟的信，照片上的卓飛居然穿著一身軍裝，站在救災現場，雖然臉上都是泥巴，但笑的非常開心。

    青玉拿著卓飛的照片，笑著笑著就流出了淚，她覺得自己的弟弟長大了，成熟了，正在做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卓飛在電話里直接跟青玉說，自己需要錢，他在救災時把衣服弄丟了，現在身無分文。

    卓飛把葉芳的銀行賬號告訴姐姐，他讓青玉把錢轉到葉芳的賬戶上。

    掛完電話後，卓青玉沒敢耽擱，直接去找丈夫廖澤偉。她了解卓飛，不到逼不得已，他不會向自己求助。

    「喲，可以呀。你隨便打一下電話，你姐就給你匯過來五千塊錢，沒想到你還是個大款呀。」

    葉芳從銀行取出新匯來的現金，交給卓青遠時調侃著他。

    「要說這世上誰最心疼我？那非我姐莫屬。」

    「你姐做什麼的？那麼有錢，隨便一轉就是五千。」

    「我姐是賣電器的，她自己開著店。」

    「那你是幹什麼的？」

    「我？我是養豬的！」

    卓青遠在腦子裡盤旋一下，然後才回答。結果又是不出意外，惹得葉芳一陣哈哈大笑。

    對於養豬這件事，卓青遠在這幾天已經想的非常透徹，他接下來的打算，就是重新回到高家灣。

    從高家灣出來的時候，他招呼都沒打，他感覺自己像個逃兵一樣。

    卓青遠跟隨著救災部隊輾轉好多地方，他從軍人身上學到一點，那就是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境，都不能退縮。

    現在回想起來，高家灣養豬場的那點事，根本不值得一提，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可笑。

    卓青遠跟葉芳說自己是養豬的，引來她的一陣狂笑。這種笑，有種當年李林紅笑他不識胸罩為何物，說是他是鄉巴佬的味道，可是現在，他自己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

    卓青遠去辦理出院，醫院不給他報銷，按理說，他是為了抗洪救人才受的傷，這種費用不該個人出。

    醫院堅持說他們報不了，如果想報銷，需要自己去聯繫屬地的民政部門，醫院會給開報銷憑據，和費用清單，也願意替他出一份情況說明。

    卓青遠覺得有種被侮辱的感覺，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見義勇為、抗洪救災，現在卻沒人願意為這件事情負責任。

    醫院讓卓青遠回屬地找民政部門，難不成要回卓莊村討公道嗎？也不是因為他出不起這幾百塊錢，實在是這錢花的不值得。

    如果擱在以前，卓青遠肯定不會就這樣，坦然地接受這個結果，現在他的心態也跟著變了。

    畢竟人家也救過自己一命，兩情相抵，然後自己玩味地笑一笑，算是認同了這樣的結果。

    出院以後，卓青遠邀請葉芳去吃飯，算是這些天她對自己照顧的感謝，這是卓青遠第一次在葉芳面前如此體面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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