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一聲脆響!
那無名天階武者之劍,竟然不能阻擋刀勢片刻,就土崩瓦解,崩裂開來,公子浩只感手上一輕,心中已知發生何事,心頭壯志未酬之感突生:
「我命休矣!可惜空懷通天抱負,卻難耐一招之威!」眼神不躲,直盯近在眼前的刀勢。
就在此時,一股大力自腹外襲來,身不由己之下,公子浩倒飛出去,直落擂台,翻滾數圈,方才停住,一身瀟灑白衣,早已黃泥加身,風度不在!
心灰意冷間,腹內劇痛,勉強站起身形的公子浩耳聽台上戰逆平靜地聲音傳來:
「今日看在太閤先生之面,不取你之性命,日後但見到我戰府之人,立時退避三舍就是!」
這本是當日斷魂涯上,自己所放豪言,不想竟應在己身!傲嬌之人,哪能承受如此羞辱!
公子浩只感覺舌尖一腥,再難忍腹中痛觸,彎腰大口吐出一灘鮮血來!吐罷方一抬頭,只感覺天旋地轉,周天血色!
一撫額頭,方發現,剛剛戰逆將自己踢下擂台之時,逆刀刀鋒已然臨體。額鼻之間一道血痕擴散,就如整個腦袋被一分為二般,將原本潘安之貌摧殘的七零八落!
與公子浩同來的一眾繞跨子弟,此時方如夢方醒,吱哇亂叫之下,卻無一人敢上前攙扶,竟作猢猻四散!
李青蓮的大嗓門突然響起:「患難方見真情在、豪門之內無知己!樹倒自作猢猻散、本為酒肉論何義?哈哈,痛快痛快!戰兄一招得勝,文才武略,帝都第一,實至名歸!實至名歸啊。」
戰逆此時卻已不能言語,所謂一招得勝,看似不費吹灰之力,實則不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招乃是全力以赴,若不能見功,則今日慘遭奚落的必是自己無疑!
一招作罷,此時體內真氣早已是人去樓空,若非以刀撐地,自己只怕是連公子浩都不如,就要躺倒在地了!
方要調理氣息,靜等回氣!突然,一聲悶哼自空中傳來,聞得此聲,圍觀之人尚不感覺如何,戰逆卻是只感覺一聲驚雷在耳邊炸裂,周身血氣翻騰不已,整個人連同手握插地逆刀,竟被生生劈退,擂台上只留下長長一道刀痕!
「噗」方站定身形,就是一口鮮血自戰逆口中噴出!
太閤張允臣見此,忙對空說道:
「武王殿下,今日擂台既無人傷得性命,落下無可挽回之傷!可說乃是大喜之事,何必於小輩計較,失了身份!再說,先帝明言,百戰之後,恩怨勾銷,豈可攜私報復?」
戰逆聞言心中一緊:「竟然是武王!」
這武王乃是貴胄宗室的一面旗幟,年不及冠,就獨領一軍,在折戟關上,縱橫開闔打下了赫赫聲名,一生無敗。
特別是帝政戰隕沙場之時,其親率九州將士決死守護龍體歸朝,可說若無止戈侯戰擎天的橫空出世,當世九州第一將非其莫屬!
但在戰擎天武功掩蓋之下,武王武威此後再無顯露,歸國不久就被帝晨束之高閣,空享虛榮,軍權不在!
繞是如此,但武王故舊遍及軍中,任誰也是不敢輕易小視之。今日這一喝之威,竟將戰逆逼迫如此,可見一斑!
卻說武王聽到張允臣攔阻,也不著惱,依然未見其人只聞其聲:
「這戰家小子,乃是太閤著重之人。今日比武,又借太閤之勢,故弄玄虛,禦敵示強,雖境界虛浮,但善於借勢而為,深的兵家三味!
倘若生死之戰,我兒與其勝面當有七成,但在這擂台之上,卻輸的無話可說,我也非那護短之人,不至於為難則個!」
張允臣聞言,微笑點顎,卻聽武王話鋒一轉,臉色急變!
「但那無名之人,讀得一身無用之書,也敢妄議菲薄我兒,卻是輕饒不得!今日定要讓你知道,尊卑當有別。以後,官途之路,卻是不走也罷!」
此話指桑罵槐之下,卻是將李青蓮推上了風口浪尖!十年寒窗所求者,一展抱負,今日武王批語可說就是斷了李青蓮近身之階!
一旁李青蓮聞言心中一片恍惚!就是戰逆高呼讓其閃躲之言,也是充耳不聞,愣立當場。
眼看一道排空而來的氣浪即將拍在李青蓮身上,戰逆眼中一紅,卻是無可奈何,心中一悲:「青蓮兄,今日卻是我害了你啊!」
說時到那時快,李青蓮身後突顯一輪刀影,無聲無息間插身而過,撞開氣浪,徑直奔向武王發聲之地而去。
止戈侯戰擎天的聲音也飄忽而來:
「些許小事,怎就惹得武王殿下如此氣惱?不若,就由擎天代這書生賠罪可好?」
武王亢奮的聲音突兀響起:「這一刀,絕妙啊,絕妙!十餘年了,終於得見你這帝都第一人之風采!若非如此行事,怕是還迫你不來!今日,就留下來吧,多年修身養性,實是技癢難耐啊!」
聲音竟追隨戰擎天發聲所在,漸行漸遠!
「爹爹」
戰逆心憂其父,直奔台下而來,對太閤張允臣言道:「太閤大人,我這學兄乃是方正苑中文名顯著之人,現今在四方館內就職,與我知之甚深,其秉性耿直無私,實非適合官場之人!今日之事,雖因我而起,但依我愚見,也並非壞事。
小子唐突,可否請太閤大人引薦一二,就讓青蓮兄去那九州閣中專心修文,莫理這人間俗事可好?」
張允臣深深望了戰逆一眼,嘆氣道:
「情誼秉性俱佳,可惜,今日觀你作為,終究還是選了合道習武,非我問道之輩!可惜!可惜至極!
也罷,這李青蓮秉性倒也合我九州閣宗旨,我就引他入閣又有何妨!但能否過的了群儒眾口,卻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戰逆忙行禮致謝,有對李青蓮、二周兄弟一拱手,忙追尋父親而去!
這邊李青蓮早在戰逆為其求入九州閣時就已驚醒,眼見身旁二周兄弟羨慕眼神,心中起伏澎湃!
「若真能入得九州閣,他日著書立說,自成一派,教化一方,真真可不負平生所學,又與自身秉性相合,不用再為五斗折腰!遠勝在官途上下求索而不可得!戰賢弟,你之恩情大亦,兄實愧之!」
卻不說這邊張允臣帶著李青蓮回返九州閣,二周兄弟自行離去,圍觀眾人則是盡皆四散,傳播今日所見所聞!
戰逆卻心急如焚地急奔父親發聲之地而去,但卻遍尋半日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只得返家靜候!
臨近府門,就見左問天在門口來回踱步,焦急四顧,遠見戰逆回來,就奔了過來,一把拉住戰逆,口中說道:
「小侯爺,快隨我入府,侯爺已是尋你多時了!」
耳聽左問天話語,戰逆心中無來由地一緊,慌忙問道:
「父親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