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大喇喇地點了點頭,沉聲道:「本官奉命破獲白蓮教的妖賊一案,所以現在易容打扮,沒有穿公服,聽說你們二人以前在白蓮教呆過?」
左邊那個個子略高一些的黑臉漢子,名叫劉平一,臉色微微一變,拱手道:「回大人的話,我兄弟二人一時糊塗,誤入歧途,後來目睹了白蓮教匪類做事慘無人道,又賣國求榮,也就不願意再繼續呆下去,趁著兵荒馬亂的時候離開了白蓮教,無處可去,幸虧三位寨主收留我二人。」
天狼點了點頭,轉向了楊春:「三位,我跟這兩個兄弟有事商量,還請迴避一下。」
楊春等三人很識趣地行禮退下,天狼看著這兩個人,平靜地說道:「劉平一,依你看來,三位寨主的武功如何?」
劉平一的嘴角勾了勾,遲疑了一下,咬了咬牙,說道:「也不瞞官差大人,這三位寨主,現在已經被廢了武功,與廢人無異。」
天狼微微一笑:「既然你二人知道三位寨主已經沒了武功,而其他的饑民們又都是些莊稼漢,何不殺了他們三人,在此地自立?」
右邊的那名身形矮胖的紅臉漢子李平陽勃然變色,怒道:「這位大人說的是什麼話?所謂盜亦有道,我二人雖然曾入匪幫,但也有良知,要不然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脫離了。落難來投,好不容易有個落腳之處,蒙三位寨主收留,能有個安身之所,已經是感激不盡,你卻讓我們恩將仇報,奪人基業,還算是人嗎?」
劉平一也罵了起來:「三位寨主說你是好人,恩公,讓我二人前來答話。我們知道你武功了得,這裡無人是你敵手,但士可殺不可辱,你要取我兄弟性命容易。要想讓我們做傷天害理的事,那是休想!」
天狼哈哈一笑,剛才這是他對這二人的試探,如果這二人是奸惡之徒,那他就會把這兩人立斃掌下,為楊春等三人除掉後患,但看起來這二人神色不似作偽,那種憤怒也是發自內心的,看來確實是看不慣白蓮教的所做所為而離開,現在。他可以放心地問這二人問題了。
天狼擺了擺手,笑道:「剛才不過是試探兩位義士罷了,得罪之處,還請見諒,白蓮教擅於派內鬼打入各處山寨。上次這羊房堡就是給這樣裡應外合攻破的,所以我不得不試探一番,還見諒。」
劉平一的眉頭舒展了一下,還沒有完全相信,疑道:「當真只是試探?」
天狼正色道:「三位寨主的命都是我所救,他們對我是什麼態度,你們兩位也都看到了。我若真想要這山寨,自己取就是了,何必還要藉手他人呢?」
李平陽長出一口氣:「我就說嘛,這位官差大人是三位寨主都信得過的恩人,一定不會做這種事的,大人。小人剛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天狼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向二人面前晃了晃:「我乃是錦衣衛的四品指揮僉事耿紹南,奉了皇上的密令。來山西專門破獲白蓮教的妖賊而來,有些事情還要向兩位詳加訊問,希望兩位能配合。」
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都微微一變,劉平一問道:「錦衣衛?你們不是專門捉拿官員,查獲謀逆大案的嗎?怎麼也會來管這白蓮教的事?」
天狼正色道:「白蓮教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江湖門派了,這次他們勾結蒙古人作亂,那個教主趙全,更是企圖自立為君,這點二位想必也清楚,所以這已經事關謀逆了,朝廷對此也很重視,由於上次我在山西和他們打過交道,所以這次派我來查獲此案。二位,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李平陽哈哈一笑,狠狠地拍了一下手:「好啊,朝廷終於意識到這幫狗日的沒這麼簡單了,既然派了錦衣衛來查,那趙全這畜生離完蛋應該不遠了,大人,你想問什麼就直說吧,我二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天狼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是怎麼回入白蓮教的?」
劉平一的臉微微一紅:「我們兄弟二人本是河東解良人氏,一個村的,本來也不會什麼武功,十年前的時候,李平陽兄弟娶了我的妹妹,但村中惡霸劉三全看中了我妹妹的姿色,幾次三番地調戲,後來我們兄弟氣不過,就把那惡霸打了一頓,結果劉三全報了官,狗官收了他們家的銀子,不由分說地把我們投入大牢,想要屈打成招,我妹妹也給劉三全霸占了,最後含恨投河自盡。」
李平陽恨恨地說道:「當時白蓮教經常派人到各鄉各鎮,專門打聽有沒有象我們這樣敢於反抗,又被官府欺壓的人,知道了我們的情況後,就派人夜襲大牢,把我們救了出來,還殺了那個惡霸劉三全,也怪我兄弟當時衝動無腦,一時氣憤,就糊裡糊塗地進了白蓮教,他們傳了我們一些武功,由於我們兄弟以前在村里也練過一些拳腳功夫,有點底子,所以後來做到了正副香主的位置。」
天狼問道:「那你們在白蓮教也有十年了呀,都做到香主了,地位不低,為何又要叛離白蓮教呢?」
劉平一搖了搖頭:「一開始我們在白蓮教,也是幫著他們到處傳教,救治窮人,順便拉人入伙,當時我們不知道白蓮教的面目,還以為跟他們說的那樣,是專為天下窮苦人做主的活菩薩下凡呢。直到兩年前,趙全覺得勢力已經足夠強大,開始吞併各地的綠林山寨 ,我兄弟二人親眼目睹他們手段的酷烈,尤其是見到一些我們抓到的俘虜變成了那種沒有思想,渾身是毒的毒人之後,我兄弟二人深受震憾,懷疑起我們這十年來效力的白蓮教是否真的是正義的。」
李平陽插話道:「可是分管我們的堂主閻浩卻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那些山賊土匪本就是打家劫舍滿手血腥的傢伙,死不足惜,與其一刀殺了,不如煉成毒人,為教中出力,這樣也能減少其他弟兄的傷亡。我兄弟二人當時看他說得誠懇,也就信了。」
劉平一恨恨地說道:「直到後來我們發現白蓮教不僅煉製毒人,四處攻滅山寨,搶掠金錢,用來招兵買馬,許多黑道上名聲極臭的匪類也在這一年多時間裡加入了白蓮教,非但如此,他們還和塞外的蒙古人有所勾結,這是我兄弟二人絕對不能容忍的!」
李平陽正色道:「我二人的父親都曾經是宣大的軍戶,當年蒙古首領小王子入侵,正德皇帝御駕親征,我二人的父親都在此戰中戰死沙場,所以我們與蒙古人的仇不共戴天,後來朝廷體恤此戰中戰亡的將士,特詔可以選擇脫籍,我二人也就脫了軍戶的身份,來解良落戶了,可是我們畢竟是忠良之後,再怎麼也不可能跟著白蓮教賣國的。」
天狼點了點頭,讚許地豎起了大姆指:「二位果然是鐵骨錚錚的好漢,耿某佩服。」
劉平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大人,別笑話我們了,我們多年來誤入歧途,助紂為虐,現在回想起來,真是罪孽深重,後來白蓮教派我們這些香主到各地組織信徒和毒人去作內應,我們就被派往河北滄州,在路上我們想辦法把隊伍引到明軍附近,然後引起明軍的注意和攻擊,那些毒人全部被消滅了,其他教眾多數走散,我二人也趁機脫離了白蓮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