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魂筆記 短篇記事(二)

    一輩子

    九蛇團災難性一戰約六年之前，也就是2006年。

    那一年九蛇團遠還沒有現在如此出名，成員都只有八個。在一次燁與煥兩人組隊的任務中，他們在GZ省（非唐家所在的那個GZ省，和諧需要，請理解。）的HZ縣遇到了邵雨萌。

    HZ縣屬於一個山區縣，在中國挺出名的，為什麼出名？因為貧困。時至今日，在任何的平困榜上都還能見到其身影，六年之前，那就更不用說了。

    燁煥兩兄弟在這個縣的任務是刺殺一個隱世的驅魔師，在他們尋找目標的日子裡，一直住在一戶當地人家裡，這戶人家也就是邵雨萌原先的家，她們一家一共三口人，父親、邵雨萌，還有一個年僅四歲的妹妹，母親在四年前生了妹妹後因為處理不當病倒，幾個月後便去世。

    燁煥兩兄弟白天往往在外尋找著目標，入夜後才會回到邵雨萌家入住，而邵雨萌的父親往往也是讓邵雨萌做幾個鹹菜燒瓶和白菜湯給兩位城裡來的爺充飢，這在那時的HZ中算是中等以上的伙食了。當時年僅十二歲的邵雨萌總是前一聲哥後一聲哥的在送餐的時候叫著兩兄弟，偶爾還會熬夜讓兩兄弟說說一些那時聽起來不可思議的玄幻故事，在小女孩眼中這對兄弟長得與村中的其他人太不一樣，實在是太美了，對，就算是男人，也只能說美，因為兩個少年的臉確實精緻的能讓千萬少女羞愧，哥哥燁還好，喜歡留沖天發，彰顯著一股張揚野性之氣，弟弟煥的話，自那年起就已經留著V字劉海，走在潮流前線，與哥哥遇到任務才偶爾才微笑正相反，弟弟的臉上幾乎是一直帶著微笑，只有在面對敵人之時才會展露嚴肅與兇狠。

    在邵雨萌家大概住了小半年，雖然說這個縣並不大，但是人口眾多，並且分布極其不均，再加上那個驅魔師幾乎是足不出戶，倆兄弟找他愣是找了那麼久，倒是讓兩兄弟開始抱怨這趟買賣做的太虧。而最終找到他之後，兩人就先一步告別了邵雨萌家，在那人家附近重新找了戶人家借住，並監視。

    幾天過後，兄弟倆終於掌握了那人的實力與行動規律後，成功的以暗殺的方式結束任務。然而，在兩兄弟準備離開HZ縣的那一天下午，出事了。

    兄弟倆在村門口等三輪腳踏車準備去城裡的時候，煥無意中看到了所站處對面的一個大院中的情形，好幾個大漢在牛車上退捏著十數個少女，這原本是比較常見的事，這樣的貧困山區原本就是人販子的樂園，燁煥在這些日子的逗留中已經見怪不怪了，倆兄弟一致認為，其實被賣到其他地方，未必是壞事，畢竟有能力買下人的家人，家中至少不會太窮，定能保其三餐，並且能保留人的尊嚴，而在這種三不管的山區，餓死，病死，女孩在外被人糟蹋，是經常有的事。

    然而當煥看到即將被推上車的那個小女孩時卻是一楞，因為那小女孩正是邵雨萌。這近半年來幾乎天天能見到的小女孩，乖巧和水靈深深的印刻在了燁煥兩兄弟的心裡，特別是煥，若不是燁的阻止和顧及到自身身份的兇險，煥原本都認小女孩當妹妹。看她的家庭情況應該還算過得去，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原來這之中還是有著一些兩兄弟的原因。兩兄弟借宿在邵雨萌家，按照城裡的價格還要偏上的給借宿的錢，這在邵雨萌父親的眼裡算是巨款了，所以他就讓年紀雖小但是已經有些姿色的大女兒伺候好兩位城裡來的爺，如果能讓他們看上，那是最好，就算不能，讓他們多些賞錢，也是不錯的。

    然而，說來也好笑，偏偏兄弟倆給的這錢，成了邵雨萌家的災難源頭。原來當年為了給邵雨萌的母親治病，父親在外欠了不少人的錢。原本那些債主看著他家情況確實不好，也就只是每個月來收點利息錢，順便帶走些土產，然而，有幾個一年半年才來收錢的債主卻意外的聽聞邵雨萌的父親開始不斷的換其他人的欠款了，所以他們也便派人來催款，爭取一次性全部要回，免得讓其他債主分了去。就在燁煥兄弟倆離開邵雨萌家兩天後，一個鄰村的地頭蛇派人來收款，並下了死命令：「收不到款，那就不要了。」然而，這裡「不要了」，在當時是黑話，指的並不是不要錢，而是不要命，也就是讓那人拿家裡的東西或者家人來抵債，再不濟，就拿命來抵，不管如何，從此兩清。當晚，要債人就來到邵雨萌家中要錢，邵雨萌的父親牽來家中的一大一小兩隻牛，跪著地上遞著偷偷積攢下來的千來塊錢，懇求他們寬限數日，放過兩個女兒，然而那些要債人又豈會理會他，爭執中強行帶走邵雨萌兩個姐妹不說，還打死了邵雨萌的父親。

    此時的大院中上演的是人販子的最後一道工序，邵雨萌姐妹在被帶走後倒現在的幾天裡，已經被經手了數批人，最終被劃到了窯子車上，也就是要送到夜總會或者娛樂場所坐檯的這一群人中，而其妹妹已經被賣童養媳的販子要去了。在大院外圍觀的人已有不少，然而大多也只是湊個熱鬧，看看哪家的女兒被帶走了而已。看到這麼多圍觀的人卻沒有一個人制止，煥不禁唏噓。

    「算了吧，救得了她一時，救不了她一世。」燁此刻顯然也是看到了那個小女孩，注意到弟弟臉上的神色後勸道。

    原本煥還在糾結該如何是好，聽到燁這麼一說後，剛想理論一番，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脆生生的「哥！」。

    原來，在四周人的指指點點下，小女孩早已是哭的梨花帶雨，因為自己是這個村的人，所以更是能感受到周圍人的各種目光，小女孩天真的想在這些人中尋找一絲同情與憐憫，而在那一瞬間，小女孩看到了院外不遠處的燁煥兩兄弟，而有女孩發的哥哥（那時在貧困的小地方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劉海，只覺得額頭有長發是女孩的特權。）正看著自己，小女孩頓時像找到了最後的希望，用盡全力喊了一聲「哥！」

    這一聲「哥」，另原本還在心底問著自己是否應該葬送這一段回憶，目送一個水靈的小女孩走進不歸路的煥頓時有了答案，他當下就知道，這小女孩，自己非救不可了。

    燁看著自己的弟弟走進大院，無奈的搖了搖頭，燁也並非無情之人，當下打電話命人帶錢過來後，也跟了進去。

    邵雨萌最終與同車的八個少女一同被燁煥兩兄弟贖出，其餘少女分別都是由家中長輩做主賣給人販子的，分別由燁命人逐一將她們送回家中，而邵雨萌，從此便留在了煥的身邊，加入了九蛇。

    在煥帶著邵雨萌安葬了她的父親後。

    「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沒人敢欺負你。」

    「真的？」

    「一輩子，決不食言。」

    煥確實做到了，一輩子，邵雨萌沒有再受過一點苦。

    只可惜，他的一輩子，卻不是她的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