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正文卷第338章提議在聖人進入秘室之前,馮神威便得了秘令,監視著薛白,以免他藉助設置秘室而對聖人不利。
因此,除了楊國忠,馮神威也是始終緊跟著薛白、目光時刻不離,直到聖人在陳玄禮的保護下走向最後的秘室了,薛白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說是去看看太子如何了。
馮神威向聖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正準備跟上薛白,卻聽得那邊宮人正在呼喚。
「貴妃?」
「怎麼了?」
「貴妃方才還在這裡。」
馮神威略一猶豫,生怕又走丟了貴妃,連忙趕了過去,在長廊里拉住繩索,將最後一間秘室的門拉開。
裡面傳來了聖人威嚴的聲音。
「遊戲雖假,閣羅鳳的下場卻是真,叛唐者自取滅亡」
馮神威眯起眼,隔著屏風,看不到貴妃是否在裡面,好在能確定聖人肯定是安全無虞的。
他緩緩放鬆繩索,重新放下吊門,轉身走去秘室的深處,去尋找貴妃。
這秘室的改造他雖全程盯著,但真走進其中,一時也難以辨明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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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微弱的光芒稍稍驅散了眼前的黑暗。
薛白低頭看著路面,留意到楊玉環裙子下是一雙素白的緞鞋,鞋尖翹起。這是當時排演《白蛇傳》他設計的鞋樣,她還為此鞋專門起了一個名字,名為「水雲履」。
今日穿著,她該是想著若有機會,還是能再唱一段那未完成的戲曲。
「方才在『太和城』,其實是有提示的吧。」楊玉環忽然小聲問道。
「嗯?」
「安祿山派來的人是騙我們的。」楊玉環道:「在『太和城』找線索的時候,便有人說過『胡兒不可信任』,果真是線索。」
原來她還在想著方才的遊戲。
「對。」薛白道:「線索不止這些,只是聖人刻意忽略了。」
楊玉環停下腳步,看向身後的秘室,道:「還有,我們本可在此處與太子匯合。」
「是啊,若不是走得太急,至少能有五人進入最後的秘室。」
薛白原本的布置,是要五個人才能打敗閣羅鳳,但看李隆基只帶了一個人,只好把最後的難題取消了。
但這已不影響楊玉環的體驗了,她頗為高興地復盤了整個經歷。
末了,她意猶未盡道:「下次若能將《西遊記》也做成秘室,必定是有趣的,布置一個盤絲洞如何?你這遊藝使馬上便可開始準備了。」
薛白聽了,沒有回答,似乎有些不太願意。
楊玉環看了一眼他的側臉,知他入仕之後始終是想成為能臣,而不是狎臣。她方才的興奮漸漸褪了下去,道:「我知你有大抱負,該是很不情願做這些,取樂於貴妃之事吧?」
「阿姐萬莫如此說。」
「無妨,我能明白。」楊玉環笑了笑,道:「就好像李白,他待詔翰林,卻只陪著聖人酒宴,為我寫些歌舞昇平的詩,自是有鬱郁不得志之感,我如何能連這點眼色都沒有?你們都是大才,屈才來博我一笑,我很感激,且惶恐成了褒姒。」
「不屈才。」薛白道:「周幽王之所以亡國,在於他貪婪腐敗,不問政事,任用奸佞,即使沒有褒姒,也有貶姒。」
他並沒有一味地順著楊玉環,說這話並不是為了安尉她,只是坦然表明自己的立場。
楊玉環從小到大都是被人遷就著,哪怕連聖人當面都得是哄著她,有些不習慣薛白這種就事論事的態度,但她卻沒有生氣,反而道:「知伱一心國事,放心,不管你要何官職,阿姐為你爭取。」
她其實很少這般遷就誰。
「貴妃。」
「貴妃。」
前方傳來了高力士的呼喚聲。
薛白不敢再說話,停下了腳步,將燈籠遞給楊玉環,自己則轉身向後退去。
不多時,他聽到身後高力士的說話聲。
「貴妃原來在此,聖人很擔心你。」
「」
薛白刻意離得遠些,不多時,見到了李倓。
「誰?」
薛白遂走進火光中,道:「建寧王,遊戲結束了,聖人已經通過了所有的秘室。」
「聖人英明。」李倓道,「我方才在此迷了路。」
「太子與廣平王呢?」
「繼續往前了,必是晚於聖人。」
薛白其實掌握了他們三人的進度,道:「今日方知建寧王智勇雙全,身手敏捷。」
李倓為人還是坦誠的,沒有再假裝下去,而是走近薛白,附耳小聲道:「別說出去,我請你吃酒。」
「好。」
「嘿嘿。」
李倓得意地笑了笑,沒有端著架子,透出一絲憨勁。
從這點看得出來,他的得失心並沒有李俶那麼重。
之後,他也沒有說什么正事,而是討論著這秘室的各種機關,又說到南詔。
「其實,我看得出來你的用心。」李倓再次壓低了聲音,道:「今日說的看似南詔之事,實則你想提醒聖人,不可太信任安祿山。」
「我竟是這個用心?」薛白以半開玩笑的語氣否認了。
「這一路上我不知得了多少暗示,還敢說不是?」李倓道:「聖人封安祿山為東平郡王,我也是憂心忡忡。」
不等薛白開口,他卻擺了擺手。
「你不必明說,我是皇孫妄議朝政無妨,你卻難免被人拿住把柄,知道我態度便好。」
薛白道:「不打緊,聖人早知我看安祿山不順眼」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繞過有些複雜的通道,側邊有人提著燈籠走來,喚了一句。
「皇孫。」
李倓轉過頭看去,只見來的是高力士,遂向他點了點頭,道:「阿翁。」
高力士也點頭致意,道:「皇孫今日表現得不錯。」
「謝阿翁誇讚。」
「太子呢?」
「阿爺與阿兄該是順利出去了的。」
「聖人在等,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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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神威迷了路,手中的燈籠還滅了。
好在繞過一條條通道,終於聽到了腳步聲,之後見到了人影。
他循著過去,見到了薛白與李倓的側影。
但在對面,高力士已先走了過來,開口喚道:「皇孫。」
馮神威愣了一下,因他正對著高力士,恰能看到高力士的目光分明是看向薛白的。
薛白與李倓聽得呼喚,其實是同時轉頭的。
而之後那句「皇孫今日表現得不錯」,馮神威莫名覺得,高力士是在對薛白說的。
他太了解高力士了,甚至還能感受到其語氣中的試探之意。
待李倓執禮的一瞬間,他覺得高力士似乎與薛白對視了一眼。
「聖人在等,走吧誰在那邊?」高力士忽然喝道。
「是奴婢。」
馮神威連忙小跑上前,向高力士行了一禮,抬頭間目光似不經意地掃過薛白。
幾人向外走去,馮神威刻意落後了幾步,與薛白行在後面,小聲道:「也不知道薛郎是如何能想出這樣超絕的遊戲,真是讓人讚嘆。」
「馮將軍過獎了,只是家家酒而已。」
「可此前卻從未有人想過能給聖人辦一場家家酒啊。」馮神威感慨不已。
「我只是覺得,聖人雖是九五至尊,但也有喜怒哀樂。」
面對這樣一句話,馮神威不敢回答。
他們走出秘室,已能聽到李隆基的朗笑聲,正以指點江山的語氣說著他成功破解各個秘室的策略。
末了,李隆基看向薛白,誇讚了一會,問道:「說吧,想要朕如何賞你?」
楊國忠眼中當即泛起羨慕的眼神,他雖然已身兼數十職,但對權力的貪婪一點也沒有減少。他了解薛白,知其一定還是想要朝廷正式官職,到時他便要想辦法在遊藝使的差職上插上一腳。
「臣只是辦了份內之事,不敢要聖人賞賜。」薛白兩步上前,先是推辭了一句。
不論李隆基是否喜歡他,此時也不會吝嗇於這一個賞賜。
「你差事做得好,朕便要賞你,大膽說。」
楊玉環微微含笑,鼓勵地看了薛白一眼,讓他大膽求官,她也會勸聖人答應。
在這個瞬間,薛白最後思索了一遍。
擺在眼前的路不少,他篩選出了三條。
一是繼續走官場正途,往六部諸司員外郎、中書舍人的位置上擠一擠,這是常規情況下升官掌權最快的路;
二是到軍中去歷練,眼下河隴、劍南都有建功的機會,風險可能很大,但也有收益,至少能彌補他在兵權上的不足;
三是搏一搏,把所有的籌碼押上賭桌,現在就冒充皇孫,此舉蘊藏著無數未知的風險,求的是向死而生,其實是九死一生。
「臣」
薛白目光稍稍一抬,瞥向馮神威,只見對方正極為專注地看著自己。
不管楊玉環所說那個內侍省的眼線是誰,薛白都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那麼,第一條路看似平穩,實則容易陷入被動;第三條路雖是捷徑,但卻將生死交在李隆基的一念之間。
「臣請聖人賜官。」薛白道,「臣願隨軍往南詔,為聖人平定閣羅鳳。」
他終究是選了一條進可攻、退可守的路。
既然現在深陷於猜忌與懷疑之中,那乾脆再次跳出朝堂、積蓄實力。擱置李隆基的猜疑,他還很年輕,而李隆基已經老了,時間會對他越來越有利。
哪怕在征南詔的期間,讓人察覺到了他的異心,他也可迅速逃亡,伺機而動。
聞言,楊國忠先是詫異,之後喜上眉梢,認為薛白真是太合他心意了,想出了一個供聖人歡游的好辦法就離開朝堂,正好將遊藝使的美差留給他。
馮神威則是低下頭,心中舒了一口氣,暗道若薛白真隨軍去了也好,也免得聖人每每猜疑。
李隆基也是出乎意料,看向薛白,見到的是乾淨明亮的眼睛,帶著赤誠與熱血,一心為國出力的模樣。
「少年意氣,你可知征戰兇險啊?」
「臣不怕兇險,大唐的威嚴比臣的性命更重要。」
李隆基搖頭笑笑,是譏笑薛白年少,道:「你一個不知兵事的狀元郎,去了有何益?朕的將士能征擅戰,不缺你一個。有這心思,不如將遊藝使的差事辦好,多造些秘室。」
難得堂堂天子開口勸說這麼多,無非需要薛白繼續當個狎臣。
此時此刻,薛白忽能感受到李白待詔翰林的鬱悶。
他卻沒有李白的任俠之氣,辭了官,北上去探虎穴,探得了證據卻未必解得了禍亂。
「臣舉薦楊國忠、馮神威為遊藝使。」薛白道:「此次營造秘室,他們全程參與,許多奇思妙想,皆是他們提出。」
楊國忠大喜,連忙上前,行禮道:「臣不敢居功,臣本該做得更好。」
馮神威則是受寵若驚,亦是謙遜應話。心中卻暗想著薛白為何屢屢示好於自己,讓人好生難做。
李隆基依舊沒有立即應允,轉向楊玉環,莞爾道:「太真,他是你的義弟,你覺得此事可行否?」
楊玉環不願薛白去冒險,正要搖頭,卻想到了方才與薛白說過的那句,不管是何官職她為他爭取。
她心想,反悔了又如何?總好過將自家兄弟送去那般危險的地方。
可話到嘴邊,她還是道:「妾身只恨自己是女兒身,不能為三郎解憂。好在自家兄弟拳拳報國,聖人允了他又如何?」
「好。」李隆基瀟灑地一揮手,「明日著尚書省安排便是。」
「謝陛下。」
李隆基今日心情好,仿佛提什麼要求都能被答應,也許薛白冒充皇孫,他也會順勢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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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二。
放在桌上的一顆荔枝已有些變味了。
這是聖人賜下的,李林甫忘了吃,放在那,看著它慢慢衰老。
他手裡拿著張垍轉贈給他的「記事珠」,把玩著,開口向面前的薛白問道:「去南詔,你如何想的?」
「想著萬一立下戰功,聖人也能封我個『南平郡王』。」
「你若是忌憚胡兒,不必如此。」李林甫道:「大唐諸藩皆在朝廷掌握,胡兒翻不出天來。是我允許他阻止李亨繼位,他才有這個膽量。我若不許,他自然不敢。」
薛白早就感受到安祿山封王之後,李林甫的態度又有了變化,遂問道:「右相今日請我來,有何提議?」
「化干戈為玉帛。」
「安慶宗婚期在即,安祿山派人來長安了,給右相送了玉帛?」
李林甫緩緩道:「大家可合力支持慶王,有安祿山為援,則大事可期。」
兩人依舊是在偃月堂談話,薛白走到窗邊,看向堂外的湖水,也確保談話不為旁人知曉。
「慶王若成為儲君,你的抱負便成功了一半。」李林甫道,「不必多樹敵,更不必多樹強敵。」
「很難想像勸我莫樹敵的話是出自右相之口。」
這種插科打諢的話,李林甫並不理會。
薛白沉吟著,道:「右相就不怕安祿山成了董卓?」
「本相自能彈壓得了他。」
「到時右相若『忘記』了,又如何?」
「放肆。」
李林甫不悅,拍案叱了一聲,冷著臉不語。
堂中沉默的片刻,薛白迅速思忖了一會。
因為他離間了李林甫與安祿山,還是逼迫安祿山做出了一些改變,至少願意表態支持慶王了。這個改變看似微小,卻有可能引起更大的改變。
當世哪怕有人看出了安祿山的異心,也都有一個觀念,即聖人只要還活著,安祿山就不敢反,或者說鬧不出多大動靜,這源於世人對李隆基的崇敬、畏懼,包括李林甫也是如此想法。
甚至於安祿山本人亦然,若非不得已,安祿山應該是想等到李隆基死後再造反。
只有薛白很清楚一個事實——李隆基活著,對於平定安史之亂沒有好處。
相反,若早些換一個人繼位,趁著現在朝局還沒到最壞的地步,也許還有機會遏制安祿山,而若這個繼位的人是李琮,薛白還能夠藉此掌握更多權力。
如此說來,安祿山這個提議是可以考慮的。
但只能虛以委蛇。
因為安祿山能給到李琮的聲援其實很小,除非李隆基死了,李琮需要兵變,但如此一來就像薛白方才所言,安祿山極可能成為董卓;反過來,安祿山卻會借著所謂的合作,從李林甫手上卡要走許多好處。
薛白認為眼下要做的,當是假意合作,以虛言穩住安祿山。
「可考慮清楚了?」李林甫不耐,問了一句。
薛白道:「看安祿山要什麼,能給什麼?」
「他派人來了,你見一見吧。」李林甫已感到疲倦,拉了鈴,招人帶著薛白去外堂。
他獨自坐在偃月堂中,心想著若是真與薛白扶慶王上位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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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走進相府外堂,只見一個中年男子正站在堂中。
「薛郎,許久未見了!」
對方回過頭來,顯得十分激動,上前行了一禮,面露熱情的笑意,問道:「可還記得我?」
薛白卻能從他的眼神深處感受到他非常的冷靜。
這是一個城府很深,很擅於表演的人,只是遇到了薛白這隻千年的老狐狸。
「嚴莊。」薛白道:「天寶六載科舉,野無遺賢,我豈能忘了嚴兄這位遺賢?」
「稱不上賢。」嚴莊連連擺手,十分謙遜。
薛白道:「『賢』是一定的,但不是『遺賢』了。」
嚴莊苦笑道:「僥倖得東平郡王賞識,在范陽節度府中任一孔目官,比不得薛郎。」
「我不過只是一遊藝使,狎臣而已,比不得嚴兄在邊塞為國出力。」
天寶六載,彼此都經歷了科舉的野無遺賢案,今日卻聚首在這右相府中商談。
這場景,可見他們沒有改變世道,反而被世道改變了。
「我這次來長安,是奉府君之命,來幫忙操辦大郎的婚事。」嚴莊道,「拜會右相時,卻聽說了一些事情,故而想與薛郎推心置腹地聊幾句。」
薛白點點頭,靜待下文。
「府君素來以右相馬首是瞻,得罪了太子。」嚴莊苦笑道:「也怪府君是個粗人,覲見時說出『不知太子為何人』這般話來。如今他思來想去,深敢後怕,欲支持慶王為儲,不知薛郎意下如何?」
短短兩三年間,嚴莊已經迅速老練起來,一番話含蓄中帶著野心勃勃。
薛白反問道:「為何與我說?」
「誰不知薛郎與東宮仇怨不小?」
「我與安祿山亦有過節。」
「過節可消。」嚴莊道:「而與東宮之仇怨不可消。」
「我如何信你們?」
嚴莊很熱切,大膽直言,上前一步,道:「等大郎娶了榮義郡主,他便是慶王的女婿,如此,豈不可見府君的誠心?」
薛白問道:「此事是你們推動的?」
嚴莊道:「正是。」
薛白又問道:「有人在宮中替你們說話才能推動此事,你們收買了誰?袁思藝?」
嚴莊笑而不答,道:「薛郎只需知曉府君是真心愿輔佐慶王即可,他說『跟著小舅舅做事,不會錯』,盼與薛郎同心協力啊。」
「他想要什麼?」薛白問道。
嚴莊認真了幾分,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沉吟道:「以右相、府君的權勢,再有薛郎的才智,當有六分勝算。唯獨東宮有王忠嗣支持,可為顧慮。」
「那嚴兄的意思是?」
「若能有河東節度使一職,府君必能保慶王登基。」
薛白能感受到嚴莊的張揚肆意,連李林甫說的都是「儲位」,唯有嚴莊說的是「登基」,這人官位不高,膽量卻不小。
「你們覺得,我在此事上能幫上什麼忙?」
嚴莊笑了笑,這笑容與方才已是完全不同,先前他還帶著熱情、謙遜,此時眼裡已有了傲然之色。
但他的舉止卻做得很謙卑,作揖道:「不求薛郎幫助,只求薛郎不要再搗亂就好,府君必有厚報。」
說罷,他補充了一句。
「能當朋友,總好過樹敵。」
這就是在威脅了。
從一開始的敘舊,到中間的懇求,再到最後的威脅,嚴莊始終都帶著一股自信。
「好。」薛白道:「那你們準備如何謀這河東節度使,可否說出來?以免我不小心又阻撓了。」
「不過是向聖人請求罷了。」嚴莊打了個哈哈,道:「你我結識於微末之時,相交莫逆,我是真的將你視為好友。」
該說的都說過了,他起身,道:「我還需到慶王府上送聘,再會。」
「嚴兄且忙。」
薛白看著嚴莊的背影,心想,王忠嗣人雖不在河東,但河東軍中皆是其心腹舊部,安祿山要謀河東節度使,終究是繞不開王忠嗣。
征南詔在即,這個新冊封的東平郡王,只怕要再次迫害王忠嗣了。
今日看似打草驚蛇,又何嘗不是有恃無恐。
李林甫面對安祿山的提議,已經動心了。那麼,李琮既嫁女於安祿山之長子,又有幾分堅定?
薛白如今看似炙手可熱,終究是依附於各方勢力,自己的根基並不牢靠,目前還只有一些私產,以及偃師縣陸渾山莊裡那一點不為人知的私兵。
嚴莊便是看穿了薛白依附於人,才敢如此張狂。
但嚴莊不知道的是,薛白在做的從來都是不依附,而是收服
祝大家元旦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