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春 第107章 百花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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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百花香(四)

    柳雁忙了一日,天色漸黑才回家。剛下車,就見門前石階上坐著一人,托腮神傷。見他發愁,她更愁。

    「虞司賓。」

    虞司賓聞言,抬頭看去,「柳大人。」

    邊說邊起身拍拍髒衣服,一點也沒大少爺的架子。只是看著這人,就覺他家風很好。

    可還是攔不住柳雁嫌棄他的心情。

    「虞司賓,你為了做我姐夫真是拼命呀,難得一天休息也不要了。」她邊往裡走邊請他進去,見他不同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樣,問道,「怎麼了?」

    虞司賓直接問道,「柳大人,我剛才見到你姐姐的生母了。」

    柳雁頓了頓,「在哪裡?」

    「街上……已經成瘋子了……十分悽慘,我跟你姐姐說,她也沒去瞧。也不知以前發生過什麼事,讓你姐姐這麼介懷。」

    「虞司賓不覺得我姐姐冷血無情麼?連生母也不理睬?」

    虞司賓睜大了眼,「你姐姐不是那種人。我在書院時總看見她給花草澆水,書院不是還餵了兔子麼?也常見她去餵兔子。還有上回,有個孩童跌倒,她還去扶那孩子。那樣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討厭她母親,定是有緣故的。」

    柳雁恍然道,「原來你在書院就常偷看我姐。」

    「……」虞司賓臉已憋紅,「那又如何!否則要在哪裡才能見過她,我又不是濫情之人。要是見一個歡喜一個,我早就成親妻妾成群了。」

    柳雁笑笑,這才覺他真是喜歡柳芳菲的,「八姐姐的事我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她生母並不是什麼好女人。四叔四嬸都是不愛說事的人,是四房有發生過什麼事,讓我八姐有了那樣的芥蒂,我當真不知。」

    虞司賓問道,「那如果我想知道,不是得找你姐,就是得找你四叔了?」

    柳雁已覺孺子可教,「對,橫豎找我是沒用的。」

    這種誇讚虞司賓聽了也沒怎麼開心,問柳芳菲這樣的事太失禮,直接去問人家爹?問那連自己爹都知道冷峻無比半分情面都不講的京衛指揮使柳大人?這不是找打麼……

    想到這他就哆嗦了下。

    正神遊著,忽然聽見嬰孩啼哭聲。他抬頭看去,就見個婦人抱著個一兩歲的孩子過來,到了柳雁跟前,已是苦了臉,「少夫人,姑娘怎麼都不停聲,哄不住。」

    柳雁伸手將瑾萱抱過,稍稍哄了兩聲,她就止住了哭聲。

    虞司賓愕然,「柳大人,你什麼時候冒出個這麼大的孩子!」

    柳雁白了他一眼,「這是我唯一好友的孩子。」

    虞司賓已被驚出一背虛汗,聽見這話才瞭然。剛才一瞬以為自己不會算數,明明才成親沒多久就有個孩子了。

    柳雁抱著瑾萱進裡頭,又說道,「我堂姐跟她生母的事,我也不好去問我四叔。我四嬸向來不管這些,應當也不知道的。」

    她說著這話,聽見後頭有腳步聲,已聽出是誰,轉身往院子看去。齊褚陽看見虞司賓,問了好。一見瑾萱朝自己伸手,便將她抱過。姿勢已很是嫻熟,看得虞司賓忍不住提醒,「你們出去要是帶著她,肯定要被誤會是你們的孩子,名節會毀掉的。」

    「嗯,雖然要委屈瑾萱,可確實不合適帶出門。」齊褚陽將她揚了揚,瑾萱便咯咯笑了起來,十分喜歡這樣逗玩,「虞大人不坐?」

    「不坐了。」

    柳雁說道,「他來問我八姐的事,可我實在不知。」

    齊褚陽微頓,說道,「其實……你若是歡喜她,這些知道與否,又有什麼重要。」

    虞司賓說道,「當然重要,如果連她過往都不知,怎麼深知她,又怕戳了她痛處。」

    齊褚陽想了想,「與其跟人打聽出她的往昔,倒不如讓她將自己的過往告訴你。」

    虞司賓氣餒道,「她怎會告訴我……」他頓了頓,也不對,比起之前來,方才她跟自己吐露的她跟她母親感情不好,不就是個預示麼?往昔她可是連自己的臉都記不住的,明明在書院見過幾回。

    從完全不記得到會提到她和她母親的過往,這可不就是個進步麼?

    就像是一語點醒夢中人,他突然覺得自己這樣煞費苦心去曲折打聽也是於她的不尊敬吧?

    他當即抱拳,「謝齊大人提點,下官告辭。」

    說罷已風速離去,看得柳雁訝然,「我跟他說了那麼多他都不死心,齊哥哥你說一句他就醒悟了,我不甘心。」

    齊褚陽失聲笑笑,「跟我還較真什麼,我和他同為男子,到底還是更清楚些。」

    哪裡能不較真,要知道他能這樣快讓虞司賓明白,她就不用愁這麼多天了。柳雁想了想,又笑了笑,所以他對虞司賓說的話,也是他自己堅守的麼?也對,水到渠成時,互相也無可隱瞞了。總要將心底的事和對方說一說,有所分擔,才更安心吧。

    &&&&&

    夜燈初上,柳長安赴宴歸來,已是快就寢的時辰。進了房裡只見燈不見魯陽公主,問了下人,說是沐浴去了。

    換下朝服,小酌了幾杯的他睡意湧上,只想快些洗澡然後躺下。坐等之餘,瞧見桌上籃子裡有一串東西十分耀眼,在燭火下折射金光。走近了看,才發現是一串金色珠子。想拿起來瞧個仔細,剛到手中,就見珠子從兩端嘩啦滾落,咚咚咚地落了滿地。看得他忙伸手去撈,卻也不能阻止珠子四處滾落。

    「吱呀。」

    魯陽公主推門進來時,就見他一個大男人手裡拿著根線站在那,地上金珠還在蹦得歡快。她忙走了過去,蹲身摁住蹦得最歡的那顆,抬頭,「快抓住它們。」

    柳長安腦袋還有些不清醒,俯身一抓,抓空了。又一抓,還是抓空了。非但沒抓住,還胡亂踢了幾腳把珠子踢遠了。魯陽公主瞧得頭疼,攔住他,「你去坐著,不要動。」

    「要找珠子。」

    他一開口,酒氣四撲。魯陽公主氣道,「哪有男子酒量這麼淺的,不會喝酒,又總喝。到底是哪個傢伙硬灌你酒,我去捉了他來,給他灌回去!」

    柳長安瞅著她氣洶洶的模樣,笑了笑。魯陽公主瞧的莫名,「你笑什麼?」

    「沒什麼。」柳長安想起身,沒成功。乾脆就地坐下,托腮瞧她,「你串金珠做什麼?戴著也難看。」

    「我記日子用的。」她又撿回一顆,揣進兜里,「和離的日子。」

    柳長安一頓,剛好發現有顆在旁,伸手撿起遞給她,「還有多久?」

    「二十七天。」

    柳長安若有所思,想去幫著撿,還沒起來,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嚇了魯陽公主一跳,忙扶住他,「酒量不好就別老喝酒,會傷身的。」

    「上頭敬酒,怎能不喝。」

    「你是駙馬啊,誰敢逼你喝酒!」她氣惱罵了一聲,轉念一想才想到端倪,「也對……你怎麼會搬出這個名頭壓人。你不將自己當駙馬,也不將自己當做未來爵爺,只是以一個翰林官的身份去接酒……」

    想著就覺心底拔涼,咬了咬唇不想去托住他的身。可一鬆手就見他往旁邊倒,只好又伸手。身體一動,揣在懷裡的珠子又嘩啦滾開,鋪了滿地。她惱了,乾脆抬腳把它們踹開。

    柳長安瞧著這暴脾氣的公主,說道,「男子都不喜歡壞脾氣的姑娘,只是你是公主,別人不敢說。」

    魯陽公主盯著他,知道他果然醉酒了,否則絕對不會跟她說這種話。面前人面如冠玉,秀雅非常,當真俊美。她問道,「所以你才不歡喜我是麼?哪怕是同床共枕一年,你也能忍著不碰。柳長安,你到底有多討厭我?你說,你我和離後,我再嫁他人,對方卻發現我還是處子之身,定會說你不舉才和離的,碰上個嘴大的,到時候謠言滿天飛,哼,你我都沒臉了。」

    柳長安想了想點頭,「那你定要嫁個待你好的,會說三道四的男子,都不見得品行有多好。你我姻緣已是不幸,不要再被坑第二回。」

    魯陽公主聽著這話,忽然想起來,哪怕是郝玥給他戴了那麼一大頂綠帽,違背他們當初約定,他也沒有在她面前說過半句郝玥的不是,「柳長安,你還喜歡郝玥麼?」

    柳長安頓住半晌,揉了揉額頭,「不知道。」

    「那就是還沒忘的。」她還在抓著他的胳膊,瞧著他醉意熏熏的模樣,笑了笑,頗無奈,「要是有人那麼喜歡我,我定會好好收斂脾氣,對他也好好的。可是因我公主的身份,要娶我的人,只怕不會真心。」

    說著說著,卻瞧見他已閉起了眼。她晃了晃他的胳膊,「別睡,會著涼的。」她將他拉起身,邊拽邊扶到床邊,給他脫了鞋鋪好被子。坐在一旁瞧他,每次好好看他都是在他醉酒後,「我倒是想你每天都醉酒,那就不會對我咋咋呼呼的了。」

    可惜不會成真。

    &&&&&

    柳芳菲近日很不對勁,連用飯時都有些走神,似有心事。

    連少留意她的方青都察覺到了不對,這晚見柳定澤回來,和他說這事。見他一臉茫然,就知他沒留心,「芳菲年已十八,再不找婆家得被人說閒話了。你說她是不是在鴻臚寺做得不高興,亦或是真被人說了閒話?」

    柳定澤挽著袖子說道,「她不談姻緣是她選的,既然選了,那就得承受所有非議。若是受不住,那就早些嫁人,斷了這非議。」

    方青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可還是說道,「等她哪日有空了,我跟她說說。」

    柳定澤說道,「她凡事都不會和我們說,哪怕是想關心關心,也無法。」

    這話倒是不假,方青想了想,說道,「讓伺候芳菲的下人過來問問話吧,每日跟在一旁,多少會知道些的。」

    柳定澤也覺可行,便讓人叫了來。問了話,下人便將近日的事一五一十說了,最後又道,「那位虞大人當真煩人,總跟著小姐。仗著他爹是尚書,就對小姐不恭。」


    柳定澤聽得臉色陰沉,屏退下人,說道,「我倒是要去看看是什麼樣的人,敢惹我們柳家人。」

    方青見他略有煞氣,握了他的手,「四郎……」

    柳定澤回過神,「會跟他說道理,不會動手的。」

    「嗯。」方青如今信他再不是那種心狠之人,也放心讓他去。便回到桌前,繼續看賬目。

    柳定澤洗了手後拿了汗巾擦拭,坐到她一旁看她翻閱賬本,說道,「青青,給我繡個荷包吧。」

    方青抬眼看他,「好好的要我繡荷包給你做什麼?」

    柳定澤嘆道,「我才知道許多屬下身上的香囊荷包之類,都是自家娘子所繡。再看看我,什麼也沒。等你繡好了,我要掛在最顯眼的地方,逢人問起,我便說這是我夫人繡的。」

    方青笑笑,「我手藝不好,繡的難看了怎麼辦?」

    「誰敢說難看,我丟了他出去。」

    「這麼凶。」

    「就是要這樣凶。」柳定澤將她手中賬本拿開,「別算了,明日我休沐,我來算。」

    方青眨眼,「當真這麼想我給你做一個?」

    「嗯。」

    「不嫌丑?」

    「不嫌。」

    方青向來不擅女紅,自小就愛念書,做了柳家夫人後,最愛的便是算銀子。每月店鋪盈利多少,然後將錢存得好好的,就是她最高興的事。歷經過困苦的日子,總覺還是銀子讓人踏實,「給你繡就是了。」

    柳定澤大喜,抱了她親了一口,「沒白疼。」

    方青瞅著他,「不繡就是白疼了麼?」

    柳定澤朗聲笑笑,「也沒白疼。」他揉著她的手,這麼多年已養的白嫩了,「每日繡一點就好,我不急。」

    「嗯。」方青又道,「笑笑越發頑皮了,我叫了她來,你等會可不能又護著她,總這樣,讓我怎麼教?」

    她先開了口,柳定澤唯有答應。一會果然看見女兒進來,還沒到跟前就先跪下認錯,「娘,我錯了。」

    方青問道,「錯在哪裡了?」

    「不該往書院水井裡扔麵粉。」

    柳定澤訝異,「笑笑,你往井裡扔麵粉做什麼?」

    柳笑笑怯怯答道,「好、好玩。」

    方青一瞪眼,她頓時連話都不敢說了。

    柳定澤仍是好奇,「書院不是什麼都不許帶麼?你怎麼把麵粉帶進去的?」

    柳笑笑齜牙笑得得意,「我找了小胖哥,讓他放肚子上。進去的時候先生還問他是不是昨晚吃多了,肚子又大了一圈。爹爹,笑笑是不是很聰明?」

    柳定澤是想誇她來著,礙於妻子在這,板了臉道,「不懂事,當真頑劣。」

    方青真拿她沒辦法,不管說了幾次隔三差五總要惹出點事來。不過好在丈夫如今不會無故偏幫,雖然小錯不斷,大錯倒沒犯過了,「過來。」

    柳笑笑這才敢起身,到了母親跟前,便見母親俯身拿帕子給她拍膝頭上的灰塵,「下回不要再做這種事,做之前,先想想後果。」

    「笑笑記住了,再不惹娘心急。」

    雖是這麼說,方青還是不信她。柳笑笑已趴在她膝頭上,抱了她的腿,「娘,耳朵癢,給我掏耳朵吧。」

    女兒一撒嬌,連方青也冷不下臉了,摸摸她的辮子,「等明日日頭出來,娘再給你掏,夜裡瞧不清。」

    「嗯。明日放堂回來就找娘。」

    等她走了,柳定澤才笑笑說道,「明明昨日才見嬤嬤給她掏了耳朵。」

    方青搖搖頭,「真是會撒嬌,讓人氣不起來。笑笑真像你,說起謊話來也不會眨眼,膽子大著呢。」

    柳定澤無辜被責怪,笑道,「女兒是為了讓你不氣罷了。」

    方青點點頭,明白女兒的心思,也沒有放在心上。睡前又備好了耳勺,等著明日女兒放堂回來,將這戲做足。

    可第二日日頭下山,還不見她人影。將荷包繡了個金邊的方青連錯幾針,已沒法專注。問了下人,下人說仍未回來。柳定澤讓人去書院看看,過了小半個時辰,才見下人氣喘吁吁歸來,說道,「小姐她打傷了人,在書院跪孔夫子呢。」

    方青急道,「為何打人?她可受傷沒?」

    「小的不知,那家人早就領孩子走了,是書院的先生不許小姐走。」

    柳定澤起身,「我去瞧瞧。」

    方青也道,「我也去。」

    夫妻兩人趕到書院,天已經黑了。進了書院去尋她,路上見了幾人,才知是女兒跟個小少爺打架,原因倒不知,眾人趕到時,已見兩人扭打。等那家大人來了,知道打人的是柳家姑娘,話沒敢多說半句,領著孩子就走了。只是鄭昉知道後,將柳笑笑留下,問緣故。

    可不知為何,柳笑笑就是不說。

    她沒個合理解釋,鄭昉不好放她走,於是就留在書院對著孔夫子畫像背《心經》。

    鄭昉此時正在門外站著,聽著裡頭那低聲默誦,又看看天色,再過一會放她出來,明日再接著罰。剛打定主意,就瞧見她爹娘過來,遠遠就向他們作揖問了好。

    方青問道,「笑笑怎會跟個男童打架?她平日是頑劣,但還不至於會仗勢欺人。」

    鄭昉苦笑,「我也不知,問她緣故,她也不說。雖說那家被打的人不計較,可在書院中,此種風氣不可長,哪怕是得罪柳家,也沒有法子,還請柳四爺柳夫人見諒。」

    萬卷書院便是這種不為人折腰的地方,柳定澤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聽他這麼說,沒有惡言。方青說道,「我可否進去看看?做母親的問話,她興許會說。」

    鄭昉側身請她進去,方青便推門進了裡頭。一眼就看見女兒小小的背影,跪在蒲團上一字一字在背著書。許是困了,背一會就蜻蜓點水似的犯著困。她同跪一旁,見她臉上也有傷,心裡疼得緊,將她抱進懷中,「笑笑。」

    柳笑笑驚了驚,聽見母親聲音,這才安心,「娘。」

    方青狠了狠心,鬆開她問道,「你為何要同人打架?」

    柳笑笑當即閉緊了嘴,搖頭。

    方青沒想到她竟不說,「那定是你理虧了。」

    「我沒有,是他的錯。」

    「他錯哪裡了?」

    柳笑笑執拗道,「就是他的錯,就是他的錯。」

    方青忍了氣道,「聽說先動手的是你?你為何要去傷人?娘方才是信你的,可你如今卻還是不說,讓娘怎麼能信你無辜?」

    柳笑笑已要急哭,「我沒錯……」見母親目露失望,聲音立刻哽咽,眼淚啪嗒落下,「娘……」

    柳定澤在外頭聽見女兒哭聲,忙進來,將方青扶起,「你先去外頭,我跟笑笑談談。」

    方青只覺自己平日冷臉慣了,女兒有什麼事都不願跟自己說。最後還是得丈夫出馬,她卻被女兒排斥在外。心裡是說不上的疲憊,轉身出了屋子。

    柳定澤拍拍女兒的背,給她擦乾淚,笑道,「哭成花貓似的,等會爹給你買糖果。」

    柳笑笑哽咽,「爹爹,我沒錯……可娘不信我。」

    「既然沒錯,那便說出原因來。否則等會爹娘還要去跟那戶人家道歉,若真沒錯,我們不是更吃虧了麼?」柳定澤默了默又低聲,「他若威脅了你什麼,跟爹爹說,爹爹去打斷他的腿。」

    柳笑笑遲疑許久,又看看外頭,不見母親站在那,才道,「那王八蛋說我有個瘸腿的娘。」

    柳定澤這回臉色徹底沉了,「活得不耐煩了。」

    「我讓他閉嘴,可他還說,我就去撕他的臉,然後就打起來了……」柳笑笑揉了揉眼,又認真道,「不要讓娘知道,娘會傷心的。」

    柳定澤愣了愣,「所以你才不跟你娘說?」

    「嗯。」柳笑笑點點頭,又很是可憐地問道,「爹爹,你是不是覺得笑笑委屈極了?」

    柳定澤已是百感交集,摸摸女兒的頭,說道,「笑笑很乖。」

    柳笑笑咬牙道,「下回他要是還敢說,我還得撕他。」

    柳定澤笑了笑,一點也不想攔著她,輕聲,「告訴爹,爹跟你一起撕。」

    方青跟鄭昉說完話,探頭往屋裡看去,只見父女倆竟有說有笑,更覺自己這母親做的不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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